|
山林路上，燃起十余支火把，在树林里穿梭搜寻，只听这里叫声“没有”，那里叫声“没有”，慕尧和爷爷躲在路边林丛里不敢出声。少时，林子里声音全无，归于寂静，火把也灭了，漆黑一片。 慕尧舒了口气，向爷爷使个眼色，示意坏人都走远了。程应雄轻轻摇摇头，只是不动，慕尧也便不敢再动了，屏气凝神，倾听着周围的一切。 不一会，树叶上又泛起了黄色的微光，林子里又亮起火把来。只听一个声音说“看来他们的确跑掉了，并没躲在林子里。” “恩，不错。但也不可掉以轻心，此事关系重大。那老头喊着朝北走，我们马上飞鸽传书在北边的路口截住他们。” “但要是声东击西的诡计呢，哪有人急着逃跑，却又故意把方向泄露出来，我看就是为了让我们听见，其实他们已经偷偷向南走了。” “哼哈，是有这种可能。他们此去涸泽，本该往南走，以为我们必向南追，那老头儿便顺水推舟使个声东击西明度陈仓之计，其实，哼，他们真的就是往北逃了。” “场主高见，我等马上回去飞鸽传书！”说着人马散去，树林又重归寂静。 又过了许久，程应雄才领着慕尧从林丛里出来。看看四围没人，连夜朝南赶路。 爷孙俩走了四个多时辰，天过拂晓，看到朦胧的晨曦，慕尧才缓过神来，见一路下来也没看见无过，他心中不安，便问道：“爷爷，我们走了这么远的路，也没见无过的身影，他莫不是真的向北跑去了？” “不会的，无过比我们都机灵，我们再往前看看，一定会碰到他的。”说这话时，程应雄心里也在打鼓。 “你怎知昨晚那些贼人会向北追，而无过就一定向南走？” “爷爷也是急中生智，出了个险招。矿场那些人鱼龙混杂，你别看他们言语粗俗，但在江湖里混得久了，个个都有心机，不肯轻易相信人，所以料定爷爷使诈。你无过哥哥涉世尚浅，但以他的聪明，一定会向南走的。” 听了爷爷的话，慕尧有些诧异，正要细细地琢磨一番。只见前面飘出一道黑影拦住去路。黑影说道：“哪里来的草民，叫你往北你偏向南，是不是活得不耐烦！”慕尧一听这声音，赶紧迎了上去。 “无过，就知道你能明白爷爷的意思，原来你真的在这儿！” “哈哈哈，是啊，昨晚我听爷爷话里有话，就赶紧向南跑了。脚后跟打着后脑勺儿，都没敢喘口气儿，就在这里等你们！”两人再次见面，兴奋地抱作一团，程应雄吊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又走了几里路，天色已经大亮。林中鸟语花香，眼前溪水潺潺，好一番景致，三人坐下休息。慕尧摸了摸胸口，掏出一件东西。无过眼尖，早早瞧见了，抢在手里，看看道：“这不是那根黄金萝卜。” 程应雄一看，眼里又泛起莹莹的光来，说道：“哎呀，这哪里是萝卜，这可是千年板蓝根！是世间奇物。想当初我的师父...就是为了寻他而死...”他叹了口气，眼中莹莹的光慢慢消失，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慕尧，你可知道这宝贝是那柳郎之物，能得到这等宝物他该付出了多少艰辛，你怎可顺手牵羊据为己有呢？” 慕尧看爷爷责备自己，不敢多说。无过在一旁说道：“爷爷莫怪，那些粗人怎识得这仙草，说不定留给他们也让糟践了。既然爷爷不要，我们丢了便是。”说着就把那千年板蓝根随手扔了出去。 怎知那仙草还没落地，就像长了腿似的，贴着地面就跑了起来，在树林间横突乱撞。三人一看，惊得呆了。宝药在前，程老爷子也顾不得斯文教导了，赶紧喊道：“真是棵仙草，快把它抓住！” 两个孩子起身追了出去，左扑又闪，弄了一鼻子泥土，最后也没抓到，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爷爷，你尽哄小孩儿，说了不要又让我们去追，这可好，弄过我们灰头土脸。”无过一脸无辜。 程应雄看看两个孩子，叹了口气。 气音未落，只见那棵板蓝根又从林子里闪了出来，三人正诧异间，它便一溜烟似的窜到慕尧跟前，顺着腿根钻进了怀里。 再看眼前，林子里闪出五个黑乎乎的东西，在那里东瞅瞅西看看，有声音喊道：“小天乖乖，快出来吧，我们找了你两个月，你还要跑哪儿去啊？” “快出来快出来，抓到你我们也好给老比夫交差啊！” “喂，大哥，那边有几个人！” 那五个黑东西慢慢朝三人凑拢过来，齐声说道：“你们三个人，看到小天没有？”三人面面相觑，只是摇头。 一个黑东西跳了出来，把脸摊开，露出两颗大牙，大声对其余四个黑东西说道：“你们这么问，他们哪知道我们说的什么，看我的！” “喂，你们三个，可曾听过我们南溟五鬼的名号。”三人又相互看了一眼，只是摇头。“南溟五鬼，正宗水鬼，我便是五鬼大牙……”话没说完，又跳出一个黑东西，给这大牙脸上敲了一棍，打翻在地。 这黑鬼手里拿着根骨头一样的手杖，杖上绑着个响锣，森冷恐怖，指着地上的鬼道：“什么正宗水鬼，大牙漏风就不要乱说话，名声都让你整臭了。”它转过头，用手杖指了指慕尧，又指了指无过和程应雄，“你、你、你，刚才看见一根板蓝根经过没有？”三人一听这话，都不做声。“你们江湖上有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比千秋，他老人家想要炼制天蛊，这板蓝根，也就是小天，是千年修成的精，就跟我们一样，它可是炼制天蛊的不二之选，比老爷特托我们兄弟五人前来寻它，你们识相的，就赶紧……” 没等话说完，一个胖乎乎肉掌劈来，把它打翻在地。“就你这三棍子话多！你可曾听老比夫跟你扯这么多，废话篓子，大哥我还指望你……”话没说完，又被撂翻在地。 “都...都别说了，小天就...就在他们身上，给我搜！”一个矮小的水鬼立在一旁，结结巴巴，发了号令。 “是，二哥！”五个水鬼一拥而上，把爷孙三个逼到溪水旁。 慕尧觉得胸前微微抖动，赶紧用双手捂住。又看这些水鬼长毛乱颤，一双双黑溜溜的圆眼瞪着自己的胸口，甚是可怖，不知往哪里逃。突然两个水鬼将身体蜷作一团，顺势一滚，窜到慕尧面前，伸手就要拉他的衣领。程应雄一看不好，赶紧一把搂起慕尧，转个身闪在一旁。 五个水鬼张开大嘴露出尖牙，正待要扑上去撕咬，一道青光闪过，无过亮出鱼囚剑，五个鬼吓得纷纷跳入溪水之中。 顿时水花翻腾，乱石溅起，爷孙三个被一阵水柱打翻在地，只见一条黑色的巨蟒从水中升起，头顶一个巨螺，发出嗡嗡的声响。巨蟒扭动着身体，眼睛冒着绿光，嘴里还哈着臭气，一俯身将慕尧一口咬住，挂在空中。 程应雄和无过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无过爬起身来，提起鱼囚剑就去砍杀巨蟒，巨蟒尾巴一扫，从溪流中激起一股水花，直打在他手腕上。无过“哎哟”一声，劲气从指间走散，鱼囚剑掉落在地。 这剑受到溪水的击打，仿佛一尾冰封之后醒转的鱼，在地上弹跳几下，一跃腾空，剑身慢慢弯转起来，化入一道黑圈之中，循环游憩。 巨蟒看见这黑圈，朝左右两边看了看，仿佛不知所措，定在空中。只听一个声音道：“二哥，我好像感受到圣母的气息了。”“是啊，我也感觉到了，莫不是圣母在召唤我们？”“你...你们浑说什么，这里离...离南溟十万...八千里呢！”“大哥，我想家。”“我想吐！”“我...我们先...先回去，让比老爷亲自来一趟。” 话音一落，那嘴一张慕尧从空中摔下地来，巨蟒化作一团青涕，水遁而去。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