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杜甫五律《秦州杂诗二十首其二十》读记

杜甫五律《秦州杂诗二十首其二十》读记

（小河西）

秦州杂诗二十首其二十

唐尧真自圣？野老复何知。晒药能无妇？应门幸有儿。

藏书闻禹穴，读记忆仇池。为报鸳行旧，鹪鹩在一枝。

这是《秦州杂诗二十首》最后一首。从尾联看，此组诗是以诗代简写给原来朝中同事的，是想告诉他们自己在秦州的见闻。其中的一些建议（例如关于西部边防登坛拜将之事等），也是说给皇上听的。

唐尧真自圣？野老复何知。晒药能无妇？应门幸有儿。

唐尧：尧。帝喾之子。初封于陶，又封于唐，号陶唐氏。传位于舜。上古时部落联盟首领。此处借指肃宗。司马迁评价唐尧甚高。《史记-五帝本纪》：“帝尧者，放勋。其仁如天，其知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云。富而不骄，贵而不舒。…”

自圣：意不需听从谏言的圣人。《书-说命上》：“惟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池州夫子庙麟台》（唐-韦表微）：“孔不自圣，麟不自祥。”

野老：在野老人。此自指。《旦发渔浦潭》（梁-丘迟）：“村童忽相聚，野老时一望。”《积雨辋川庄作》（唐-王维）：“野老与人争席罢，海鸥何事更相疑。”

参阅：《列子-仲尼》：“尧治天下五十年，不知天下治欤，不治欤？不知亿兆之愿戴己欤？不愿戴己欤？顾问左右，左右不知。问外朝，外朝不知。问在野，在野不知。”

应门：应接叩门的人。《庄子-让王》:“原宪华冠縰（xǐ）履，杖藜而应门。”《陈情事表》（晋-李密）：“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童。”《宫槐陌》（唐-王维）：“仄径荫宫槐，幽阴多绿苔。应门但迎扫，畏有山僧来。”

大意：唐尧真是天生圣明？俺这在野老夫又懂得什么！晾晒药材岂能没有老伴的帮助？应答门户幸亏还有俩儿。

藏书闻禹穴，读记忆仇池。为报鸳行旧，鹪鹩在一枝。

禹穴：指会稽“宛委山”的禹穴。相传禹于此得黄帝之书而复藏之。《史记-太史公自序》：“二十而南游江淮，上会稽，探禹穴。”《纂山记》（唐-贺知章）：“黄帝号宛委穴为赤帝阳明之府，于此藏书。大禹始于此穴得书，复于此穴藏之，人因谓之禹穴。”《送二季之江东》（李白）：“禹穴藏书地，匡山种杏田。”

读记：读司马迁《史记》。在《史记-太史公自序》中，曾提到“禹穴”，也提到伏羲。因而使他想到仇池穴。

仇池：仇池山。（见本组诗“其十四”解读）。仇池山顶有伏羲的出生地伏羲洞。《太平御览》卷七八引汉《遁甲开山图》：“仇池山，四绝孤立，太昊之治，伏羲生处。”《史记-太史公自序》：“余闻之先人曰：'伏羲至纯厚，作易八卦。’”

鸳行：鸳鹭行。喻朝官行列。《暮春题瀼西新赁草屋》（杜甫）：“不息豺狼斗，空惭鸳鹭行。”《春日…》（唐-杨巨源）：“凤掖嘉言进，鸳行喜气随。”

鹪鹩：鸟名；喻弱小者或易于自足者。《庄子-逍遥游》：“鷦鷯巢于深林，不过一枝。”《鹪鹩赋》（晋-张华）：“鷦鷯小鸟也，生于蒿莱之间，长于藩篱之下。”

大意：阅读司马迁史记，想起曾有黄帝藏书的禹穴，又想起伏羲出生的仇池穴。为告知昔日的同朝旧友，俺像只鹪鹩栖身于一枝。

诗意串述：此诗首联耐人寻味。唐尧真是“自圣”吗？俺一个在野老夫咋会知道！古人说“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也许唐尧无须从谏。但古书上也说，唐尧还要“问在野”呢。次联写自己。说俺晒药要老婆帮忙，照应来人要儿子开门。三联写古帝王。读了司马迁史记，俺知道大禹治水曾得到过黄帝藏书，又想起秦州不远有伏羲出生的仇池穴。这个伏羲可是文字的发明者。前三联杜甫显然话里有话。你肃宗难道真是天生圣人，不需要谏官的谏言，也不需要在野之人的建议吗？俺在野谋生都需要家人帮忙，你治理如此大国不需要谏官或他人建议吗？大禹治水也要读书学习，伏羲老祖宗发明文字不就是要让我们汲取教训听取谏言吗？末联结语。一：俺这组诗是以诗代简，有俺在秦州的见闻，也有一些建议。俺只是写给昔日的同朝旧友的，至于皇上能否听进去随他吧。二：这组诗中也涉及到俺自己的生活状况，但也请各位放心：“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