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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飞豹(五)我是萨

 为什么73 2021-03-19
原创油麻菜 油麻菜 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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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落地玉树开始,老奚的行李箱感觉就没打开过,而我三天没洗过脸了吧?一头冲进高原后,大家心里眼里全是雪豹。所以,当老奚提出要一鼓作气把营地直接搬进赛普沟时,被我残忍的拒绝了,我建议大家回玉树休整一天。

除了急需洗澡,我们还缺大量的补给。快熟面、水果、湿纸巾......因为没法洗脸,我的湿纸巾只剩半包,只能在每天临睡前,像进行仪式一样抽出一张,万分珍惜地抹抹脸、手、脚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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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昂赛到玉树,大约三小时车程,回程还有两个人搭车,再加上我们要购买的补给品,车子是没有空间了。老奚和我含泪决定,这趟短途不带相机。

送我们去玉树的是牧民摄影师次丁,他也是野性中国发起的牧民摄影师计划里被老奚选中的第一位队员。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佳能800定焦和相机从汽车后座上拿下来,次丁的脸色像刚被人抢劫过一样:“老师,万一路上遇到藏狐怎么办?”

离开昂赛半小时,“万一”的事就发生了。一群高山兀鹫盘踞公路的右边,在离我们不到20米的地方大快朵颐。车上的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只能安静地掏出手机......

后面有辆车停下来,从车窗慢慢伸出一枚镜头......次丁忍不住跳下车,看了又看,回来后说不认识人,只知道人家用的也是800的镜头。

往前又走了十几分钟,次丁再次停车。公路左侧,有两只狼在溜溜达达。我们再次默默地掏出了手枪......手机枪......

虽然没有相机,我们也陪着狼走一段吧?次丁开始倒车。哎,你说这狼,怎么一点不怕我们呢?距离二十米左右,嘴角还带着点点血腥的狼,对着镜头撒了一泡尿后,竟然开始过马路!

老奚说有句俗话,叫做“抬枪不遇鸟,遇鸟不抬枪”。管它有没有鸟,一个猎人,不能没有枪啊!目送两只狼慢慢离开,次丁都快哭了,说他都没这么近看过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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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走了几十公里后,次丁又停下车,举起望远镜。我可怜的心啊,遇见雪豹都没这么紧张。他说这里有一个藏狐窝,现在是小藏狐出现的时间。当他骨碌骨碌一阵眼珠后,终于放下望远镜,说没发现情况,我的内心简直要欢呼了。

“今年比较干旱,鼠兔少,所以藏狐也搬家了”,听上去实在有道理,大家纷纷点头。这个,必须搬。

经过一个垭口,次丁说藏民有个习俗,如果在路上遇见狼,要在垭口读一下经,这样今天会特别好运气......运气真是好啊,经还没念完呢,又有两只狼出现了。“明天来啊,明天我还来的!”,次丁不断叮嘱狼。

到了玉树,舒舒服服吃了一碗面,洗了一个澡,睡了一大觉后,老奚带着次丁冲进了超市,买了两个电饭煲、五十斤大米、一堆食物罐头......堆满了车。下午五点,我们继续从昂赛曲朋家出发,进军塞普沟,这时,我们已经兵强马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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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 奚志农

藏语里,雪豹叫做“萨”。赛普沟的少主人布牙说,“小牛在哪,萨在哪”。今年,他们家已经有一只牦牛被萨吃了(去年有六只)。另一位牧民摄影师布拉丁说他们家那边狼多,去年被狼群和熊吃掉的牦牛,共三十几只……

好在这些家畜都有保险,只要没被猛兽猛禽吃光,尸身还在,保险公司都会给一定的赔偿。一只小牦牛,赔一千五。

布牙四岁就看见萨了,他说只要小牦牛到西北边的山谷吃草,萨就会来。有小牦牛,萨就必定来,然后还有保险…..我瞥了一样老奚,坏心思开始活动。不过,问都不用问,这哥们肯定不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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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刚才,一只什么鸟撞在玻璃上,殒命归西,老奚把它捧在手里,又是吹气又是拨弄,希望它能醒转。我躲在墙角偷拍这个人相当不理智的可笑行为的时候,心里还真是有一丝小小的感动。也许就是这种悲悯之心,让他的影像保护自然,一直坚持了三十年。

根据牧民的观察,这一带的萨,基本都是下午出来活动。闲着也是闲着,我决定扛上器材,带上布牙四处转转。一群高原山鹑就在门前溜达,我思考了一秒钟,决定放弃,我应当志存高远,向着萨,前进。

我对河谷东边特别有兴趣,因为第一眼见到雪豹就是在这个方向的一块巨石上,那画面相当的狮子王。所以我决定蹲守在这块石头的对面山坡,因为正好有一群牦牛在那块石头下吃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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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站稳脚跟,布牙就指着前面路尽头说“老师,岩羊!”水边有三只岩羊正在喝水。我们和岩羊之间全无遮挡,冒进拍摄必定惊扰它们。

岩羊果然看见我们,慢慢顺着山坡,向上去了。“老师,一群岩羊!”布牙说话简单直接,但是还挺震撼。果然有十几只岩羊在我们这一侧头顶斜坡上愉快地吃草。

我一定是高原缺氧失心疯了,忽然决定绕道到岩羊前面拍摄。我命令布牙放下背包,扛上脚架跟我轻装上阵。爬了不过十五分钟,我的肺就像超速运转的汽车快要爆缸。我把相机交给布牙,让他先上去拍岩羊的视频,要正面的,越多越好。这时候我非常理解,为什么电影里面总有那个场景出现——“你先撤,我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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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近半百,在海拔近4500米的地方扛着长焦镜头,在陡峭的山坡上追岩羊,真的疯了。在一个乱石堆爬了三步又滑回原处后,我顺势一屁股老实坐下,爬不动了。

过了十几分钟,布牙回来了,脚步轻快,眼睛羞涩,看着我不说话。

“拍到岩羊啦?”

“拍到了”

“正面?”

“正面。”

”我们下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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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路上,我问布牙,如果选择做一种动物,他会选哪一种?布牙呆住了,这个脑回路超出他的思考范围。在我举例明示下,他说“雪豹吧”。

如果你是雪豹,你会去吃左下边的牦牛还是右上边的岩羊?布牙又呆了三秒钟,“岩羊吧”。这小子不会跟我一样脑缺氧吧?岩羊跑得那么快爬得那么高,牦牛不更容易吃到吗?不丫眼睛亮亮地看着我说,“老师,我是萨,萨跑得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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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牙说自己很想成为一个野生动物摄影师。好吧,摄影师布牙,我们来练习一次采访,你来问我问题吧。

提问题的布牙,简直要比被采访还不好意思。想了很久,他终于憋出一个问题:“老师,你冷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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