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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节前一周，是父亲的忌日。 时光如白驹过隙，永远不会为谁停留，无论生，或者死。转眼间，父亲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一年。 因为赶着回城，那天只是匆匆到后山坟上看了一眼，并没有过多的驻留。恍然中，父亲已经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过了长长的一年时间。他累了，他倦了，他病了，他走了，他长眠于青山密林之中，接受我们的祭扫，以及思念。 坐在火车上，望着窗外的青山急速后退，思绪飘忽于九霄之外——那隐于山中的坟冢，就像一个个寂寞的父亲，默默地打望着这尘世，打望着这尘世中的儿女们。 回想起一年前，也是多雨的六月，父亲终究不敌病魔，在一个凄风冷雨的夜里，永远地离开了他眷恋的世间。我赶回老家，握住父亲干瘦如柴的手，感受着他的体温在一点一点地消逝。他挣扎着想要给我们说些什么，却始终无法说出只言片语。 那个夜晚，我陪伴着、目送着父亲离去。恍惚，无奈，麻木，空白，抽离，揪心……五味杂陈，无法形容。那个夜晚的记忆，永远定格在脑海深处。那是父亲留给我的最后映像，也成为我思念他的记忆开关。 没有人愿意离开这美好的尘世。那一刻，我体会到巨大的不舍。这不舍，来自于我们滂沱如雨的泪中，更来自父亲紧握不肯放松的手里。 在死亡面前，人太渺小，有心挽留，却无力回天。 父亲去了后山，那是他生前选定的地方，他说要将自己安放在一个看得见老家房子的地方，永远庇护着这个家，庇护着子孙后代。父爱如山，逝去的父亲亦化作了青山。 父亲是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不出类拔萃，不鹤立鸡群，如连绵的山，如无垠的土，如流动的水，如遍野的树，普通而又普通。此时的我，无法忆起他的丰功伟绩，也无意于渲染他的故事，但他在我们心目中的形象，却是伟岸而安定的。作为父亲，他用心尽力。父亲二字，他当之无愧。 冯唐说：死去不是离去，而是去了另一维空间。人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就没了生死的界限，除非彼此的爱意已经被彻底忘记。 是啊！可怕的并不是离开，而是遗忘。不管父亲走到了哪里，人间或是天堂，他都不是我们生命的过客，他是我们血脉的源头。 我们总是无法理解父亲，也总是埋怨父亲不能理解我们。在代际隔阂越来越大的现实里，沟通就像山林里一条条难以跨越的沟壑，给我们与父亲之间横亘着一座座令人望而生畏的高山。 他固执，坚守自己的信条，不肯轻易低头和改变。他沉默，不善言辞，不会饱满地表达自己的爱。他难懂，常常口是心非，从不夸奖你有多棒，内心却非常骄傲……我相信，这是普天之下许多父亲的共同性格。而每个人眼中的父亲，又是那么的独一无二。 即使你自己成为了父亲，也很难完全理解父亲。所以，父亲可能是世界上最严肃的那个人，也是最孤独的那个人。 父爱是什么？这恐怕永远都没有标准答案。 有一天，当我们真正理解了父亲，也就找到了父爱的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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