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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之缘

 夜间列车 2021-03-19
每年六月,都让人感觉心悸。这个时节,有渐深的夏和灿烂的花,更有无尽的雨和滔滔的洪水来袭。水利万物而不争,一旦它失衡或泛滥,便会带来麻烦,甚至是痛楚。
南方暴雨,牵动人心。一则消息传来,广西桂林遭遇强降雨,漓江水域的精华景色阳朔流段,低洼地区淹没、渍水,大美山水变成一片泽国。从网友发布的短视频看,阳朔西街被淹,十里画廊景区洪水漫灌,一些群众乘竹排转移……
忽然之间,心不由地痛了一下。去年的桂林之行、阳朔之约,竟还历历在目,恍惚就在昨日。桂林于我,虽是异乡,却仿佛是故人。我于桂林,虽是过客,却有着游子的情怀。
桂林山水甲天下。桂林山水之美,自然无需赘言。小时候,课本里就有写桂林山水的文字,脑海里印下了那一段——我看见过波澜壮阔的大海,玩赏过水平如镜的西湖,却没看见过漓江这样的水……这样的山围绕着这样的水,这样的水倒映着这样的山,再加上空中云雾迷蒙,山间绿树红花,江上竹筏小舟,让你感到像是走进了连绵不断的画卷,真是“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
待到身临其境,更是感觉惊艳。
乘一游船,朔江而上,两旁山峦青翠叠嶂,江水碧波荡漾,山水相映成趣。走入阳朔,似乎进入一个小镇。这里的房屋都不高,好像是刻意不超过这里的山峰;县城也没有过多装饰,其实也毋须装饰,大自然早已让它美不胜收了。
真要感谢造物主的鬼斧神工,幻化出这一幅流动的山水画卷。那是多么灵巧的丹青妙手,才创作出这片诗意的家园啊!
桂林的山,像从地上长出来的。别处的山,大多雄浑高耸连绵不绝,这里的山却是温柔的、独立的,它总是猝不及防地从某个地方钻出来,像破土的竹笋,像雨后的蘑菇,像含情脉脉的姑娘,这边一座,那边几丛,星罗棋布,娉娉袅袅。
漓江之美,在于它不只是一处片断或是几个单景,它的美是连续的,是恢宏的,是博大的。山与水的融合辉映,光与影的无穷变幻,烟与雾的萦绕升华,让你恨不能背后也生出一双眼睛来——纵然有再多的辞藻章句,也难以全部描摹它的美。
桂林山水的宜于入画,古人早已注意到了。宋代诗人黄庭坚写道:“桂岭环城如雁荡,平地苍玉忽嵯峨。李成不生郭熙死,奈此千峰百嶂何。”诗人的意思,不止是说当时画桂林山水的画家少,还在说,即使李成、郭熙在,也没有画出如桂林山水这般秀丽来吧?
而赞誉桂林山水的文字,最为传神的,当属韩愈的“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两句。这里的山水,就如一个素朴而秀美的女子。漓江像女子身上的青丝罗带,随风飘动,周围的山峰,浓淡有致,正象美人头上的装饰,清秀淡雅。
一个地方,如果只有山,那就显得单调;如果只有水,那就少了点神韵,只有安详的山和灵动的水和谐共生,才完美地诠释“智者乐水,仁者乐山”。美丽的桂林山水,因为有了山与水的结合,才有着迥然不同的神态与气韵,瞬间虏获了众人的心。
置身于这样的山水间,让人不由地诗意起来。
我想起了王观的“山是眉峰聚,水是眼波横”,想起了杜牧的“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想起了李白的“槛外一条溪,几回流碎月”……怪不得清人张潮曾说:山水,本就是地上的文章。或许,我们忙碌而焦虑的心灵,太需要山的庇护与抚慰,太需要水的濯洗与润泽了。
王阳明说,“每逢山水地,便有卜居心。”虽然不能与桂林山水有太多的邂逅与交集,但不妨碍我去珍藏和想念它。
我们与天地万物山川河流,总有着或多或少的缘分,有的时候,就这样突然被触动了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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