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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红色革命记忆:歙县小练村,革命火种在这里开始燎原皖南

 江东汪郎 2021-03-22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我党领导的革命力量遭到当局的大肆破坏和疯狂剿杀,而发生在1933年,震惊皖南的“小练惨案”就是其中一例。

当时,时任中共皖南特委秘书的刘伯林不幸被捕,但他不惧生死,坚定信仰,无视敌人的严刑拷打,最后在屯溪杨梅山被反动派杀害,始终表现出共产党人视死如归的崇高品质。

今天,汪郎就带大家回顾在那个峥嵘岁月中,徽州人民在我党领导下的革命斗争,了解“小练惨案”的详细过程。

徽州红色革命记忆:歙县小练村,革命火种在这里开始燎原皖南

黄山市徽州区岩寺的小练革命展示馆中的四位革命烈士雕像

一、寒风中的曙光,革命火种撒向徽州

1930年5月底,在徽州歙县北乡一个名为小练村的小山村,来了一位身穿黑布短褂裤的货郎。

也许是因为路上走得急,而且走的还是山路,这位货郎在路上吃了不少苦,不仅灰头灰脸,脚上的草鞋也被磨破了,脚底板还渗出了丝丝血迹,但他似乎并不以为意,进村以后,他一路询问,找到了他口中的亲戚陈友交家,住了进去。

这货郎叫刘伯林,安徽潜山人,中共党员,同时也是中国工农红军第三十四师中的一名指战员。而他此行的目的,就是遵照党的指示,在徽州地区发展党组织,建立革命武装,开辟红色革命根据地。

为什么选择小练村?小练村在历史上和徽州传统村落有着很大的区别。

小练村地处今天徽州区(当时属于歙县)岩寺镇石冈村最西头的半山之间,这里群山环绕、景色迷人,山路更是四通八达,东可以到罗田,南可以到篁墩,往西可以到上草市,往北能直接进入休宁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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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传火人刘伯林(右)与潜山移民陈友交(左)会晤图

但在当年,小练村中的村民大多属于江北遗民,他们居住在依山而建的山棚之中,生活困苦,被徽州当地人称为“棚民”,而他们的收入来源基本上都以租种徽州本地士绅的田地、山场为主,故而,小练村的村民受到很严重的阶级和土客的双重压迫。

加上村中的户数不多,但住宅却非常分散,群众基础良好,刘柏林在这里发展党组织,有利于掩护自己的身份。

从这几个方面出发,小练村非常适合开展对敌斗争。

刘柏林到了小练村以后,白天,他以货郎的身份作为掩护,挑着装有雪花膏、毛巾、鞋袜等日用品的担子走村串户,深入田间地头了解农民疾苦,宣传无产阶级的革命思想;晚上,他又邀请追求进步的群众聚集在陈友交家中,宣传党的革命宗旨和革命目标,继而发展党员,建立党组织。

在刘伯林的努力下,他相继发展了陈友交、陈家兴、董永良、凌年州等11人入党,并于1930年8月成立了徽州境内第一个党支部:中共小练党支部,陈交友任党支部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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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练革命展示馆:陈友交家中的秘密党支部会议

中共小练党支部的成立,是徽州地区苏维埃政权建立的革命基础,这是在土地革命时期,徽州历史上的一个转折点。

刘伯林的脚步并没有停止,为壮大革命队伍,他在小练党支部成立后,继续深入歙县西南部地区进行无产阶级革命思想的宣传,并以家庭教师的身份为掩护,进入离小练村5里地的草市村士绅孔华生家,进行党的秘密活动,扩大党在歙县西南地区的影响力。

经过他的努力,又先后发展了71名党员,当年12月,党在小练支部的基础上,成立了中共小练区委,陈家兴任区委书记。

由此,以小练村为核心,刘伯林在歙县西乡的草市、罗田、岩寺、梅村、长镇、塘边、伊坑、南乡的竹简坦、石美坑、金竹、汉沙等地成立了11个党支部,徽州地区的农民运动被最大限度地调动了起来,革命的火种已经趋为燎原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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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练革命展示馆:清贫,只为崇高的理想

二、开辟新天地,红旗漫卷过山岗

武装斗争,建立红色革命根据地,是土地革命战争时期我党在农村斗争的指导方针。

有着丰富土地革命斗争经验的刘伯林深知,要想推翻反动统治,建立苏维埃政权,必须深入发动群众,只有依靠群众的力量才能取得胜利。

但当时的人民群众,文化知识不高,认知水平有限,如何发动他们勇敢地站出来和反动派作斗争,刘伯林想到了很多办法。

在宣传口号上,为了革命的道理能够通俗易懂,他自编了很多革命歌曲,比如当年在歙县西乡和南乡一带都极为流传的《红军歌》就是他编的,除此外,他还创办了很多白话的宣传刊物,以提高群众的思想觉悟。

当兵就要当红军,处处工农来革命,官长士兵都一样,没有人来压迫人。

当兵就要当红军,贫富阶级要认清,资产阶级国民党,穷人阶级工农兵。

当兵就要当红军,队伍来了不愁贫,会做工的有工做,会耕田的有田耕。

当兵就要当红军,工农团结一条心,土豪劣绅反动派,杀得一个不留情。

当兵就要当红军,冲锋杀敌好为民,消灭吃人狼和虎,中国革命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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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练革命展示馆中的小练苏区介绍

小练党支部成立之后,凭借着党“从群众中来,又到群众中去”的组织优势,他发动了30余名群众,成立了小练苏区贫农团,这是小练村第一支农民自卫队,而武器只有12支土枪、18把大刀、15支长矛,极其简陋,尽管如此,这支由我党领导的小练苏区贫农团诞生后,却爆发了旺盛的生命力和强大的战斗力。

以此为基础,刘柏林依据小练地区山路重重、交通闭塞,反动统治势力薄弱的情况下,充分发挥党支部的优势,发动和依靠贫苦农民,以小练村为中心,建立了歙西北革命根据地,同时又相继成立了农民协会、女救会、青年社、儿童团等党领导的革命组织,在徽州,乃至整个皖南地区都树立了一面革命旗帜。

1931年春,刘伯林领导农协会向土豪劣绅发起了减租减息的斗争,在小练苏区贫农团的武装配合下,取得了由原来每亩二石的田租减为一石四斗的首次胜利。

这一年冬,草市村大地主朱良清无视农民武装的多次警告,撕毁农协会的告示和标语,亲自带着地主武装挨家挨户催粮逼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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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练革命展示馆:小练贫农团减租减息斗争模型

为了打击反动势力的嚣张气焰,提高根据地军民的信心,在刘柏林的指挥下,贫农团成功击杀朱良清,同时一不做二不休,烧毁朱家霸占佃户的地契,将朱家田地分给了贫苦群众。

此举,不但遏制住了地主劣绅欺压百姓的行为,也再一次激发了农民参与武装斗争的胆气,让小练周边的村落贫苦群众进一步意识到,只有团结起来才能进行更加强大的武装斗争,由此,贫农团得到迅速发展。

在此后的一年多时间里,歙西北革命根据地已经由小练扩展到周边的篁墩、草市、罗田、岩寺、徽城等地,在我党的领导下,歙县西乡已经成为一块广阔的红色区域,同时,歙南革命根据地也得以建立,并影响到了淳安、洞泾等地。

但农民武装斗争远不止这些。

1932年春,为了配合瑞金中央苏区的反“围剿”斗争,刘柏林在接到中共徽州特委的指示后,经过详细筹划,带着贫农团队员奇袭了祁门东、西两乡以及歙县岩寺等地的反动武装,硬是用手中的落后武器,击毙了岩寺敌镇长鲍老尉,缴获各种枪支30余支,威势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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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练革命展示馆:小练贫农团的武装斗争

正是小练贫农团轰轰烈烈地武装斗争,1932年10月,在中共徽州特委及部分县委遭到敌人破坏,特委书记鲁国储不幸被捕遇害后,按照党中央和中共赣东北省委的指示,特委机关由秋浦县迁到小练村,并改组成中共皖南特委,刘伯林任特委军委主席。

至此,以小练村为中心,皖赣边14个县的革命斗争均在皖南特委的领导下活动,徽州地区的革命斗争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而小练贫农团也淬炼成一支真正的革命武装。

皖南特委成立以后,小练贫农团又在刘伯林的指挥下,于1933年初对屯溪敌保安团发动了进攻,不仅活捉了敌保安团团长王金华,还获取了大量物资,取得了巨大的胜利。

小练苏区的革命斗争如火如荼,在刘柏林等皖南特委领导的指挥下,革命之火已经在徽州大地上熊熊燃烧,这是对反动势力的统治进行沉重打击,同时也对徽州本土的传统势力造成了极大的震动。

事实上,我党在徽州地区的革命武装虽然还不能完全成建制,但经过多次的斗争胜利,已经从根本上动摇了徽州地区的反动统治,这自然引发了敌人的恐慌,故而,对小练红色苏区进行反扑也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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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练革命展示馆:小练贫农团攻打屯溪模型

三、血雨腥风下的小练惨案,铁骨铮铮

在我党的领导下,徽州各地群众日益高涨的革命热情引起了反动当局的惊恐,但他们一直没有弄清楚我党的领导机构在徽州的位置。

故而,时任国民党驻屯溪的安徽省第十区保安司令部副司令汪汉,决定亲自主持对我党的“围剿”工作。他一边整顿各县的保安团,一边在各县大量网罗和收买叛徒、流氓、地痞等反革命分子,组建所谓的“猎户队” 进行四处侦查,借此破坏我党的地下组织。

1933年5月24日,中共皖南特委秘书刘柏林等人在瑶里村党员汪金发家开会,此村实际上离小练村不远,隐蔽性还是不错的。

按道理说,同样地处山中,我党的行踪在瑶里村一般是不会被发现的,但是,偏偏这世间存在一种说法,叫做偶然,而暴露中共皖南特委行踪的是一个名叫程继元的人。

此人只是当地的一个富农,虽然平日没有什么恶劣行径,但他本人曾经因为一些小事和贫农团发生了摩擦,故而他对贫农团极为仇视,对红军极为仇视。

那他是怎么发现我党行踪的呢?原来他打猎回家时,远远见到妻子汪姣仂急促地进了村民汪金发的家里,而在汪金发的家门口,还站着两个人四处张望。

他不顾门外警戒的阻拦,硬是闯入会场,见到屋里坐着很多贫农团的人,立即明白过来,于是用手中的猎枪逼迫妻子回家,同时他还恶狠狠地警告在场的人,不要暗中组织红军,否则不出三天反动当局就能将我党皖南特委领导机关消灭。

回到家中的程继元思前想后,将自己的发现报告给了甲长齐双全和保长孙汉仁,孙汉仁片刻没有停留,立即将这信息报给了反动当局的歙县县长石国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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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练革命展示馆:无赖程继元告密

在他们逐级汇报下,国民党驻屯溪保安司令部司令刘秉粹很快看到了这一密报,他立刻命令汪汉调查情报的真实性。

汪汉在从各县保安团和“猎户队”手中拿到的信息进行多次对比后,反动当局最终确认了我党皖南特委机关驻地就在小练,为此,他们一边派人秘密监视小练村,一边开始策划围剿小练的阴谋。

也许,是当时小练贫农团在和徽州地区反动当局的武装斗争中一直处于胜利的缘故,又或者是我党皖南特委的领导人对自己的同志汪姣仂能够解决家事而过分信任的缘故,总之,程继元在24日大闹会场的行为并没有引起大家足够的重视,小练村的皖南特委机关并没有迁移他处。

这就为反动当局提供了机会。

1933年5月31日晚,中共皖南特委书记宁春发在小练林家继家中召集刘柏林等30余人开会,开始制定下一步武装斗争的计划。

小练村人员的异动,引起了躲在暗处严密监视的特务的注意,很快,消息就传到了屯溪保安司令部刘秉粹的手中,他立刻对保安部副司令汪汉下达了“不留后患”的命令。

6月1日夜,汪汉带着军警200余人由篁墩兵分两路包抄小练:一路是他带着自己的本部,由篁墩进入小练;另一路由中队长刘勃率领的军警,从草市村横插小练。

而歙县县长石国柱,则带着县保安队40余人,跑到歙休交界的东关木岭(今新潭乡东关村)设堵围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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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练革命展示馆:敌方围剿小练示意图

当夜凌晨,反动当局的保安团一进村,立即纵火烧屋,砸门捣户,开始搜捕共产党人。

一时间,枪声大作,火光冲天,被惊醒的村民们意识到不好,立即拿起大刀、长矛冲出家门,和开了一夜会的中共皖南特委的领导干部们一起并肩战斗。

为了保护革命力量,皖南特委决定分散突围,刘柏林打算自己断后,却被陈友交强行安置在一个只能容纳五、六个人的秘密石洞里,自己扛着大刀,带着贫农团的战士们冲了出去。

这场战斗激战到了天亮,但因我党在小练没有做好武装防御工作,最终寡不敌众,除了皖南特委书记宁春发携带部分党的重要文件突出重围外,陈友交、曹万才、洪正民等特委负责同志及22名贫农团战士壮烈牺牲。

在这场战斗中,反动当局在小练村烧毁房屋10余幢,并将20余名贫民团战士和全村50多名群众全部赶到村前的空地上,架起机枪,要求指认出刘柏林,否则实行屠村。

为了不让群众免于杀害和其他同志的生命安全,刘柏林毅然走出石洞,严厉怒喝:“刘伯林在此,不许杀害无辜百姓。”

由此,为我党在徽州地区的革命事业作出重要贡献的刘伯林,中党皖南特委秘书,就这样被反动当局抓捕了,而和他一起被抓捕的还有40余名党员及革命群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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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练革命展示馆:小练惨案油画

当天上午,他们被反动当局一路关押到了屯溪,在押解的途中就有2人被枪杀,其他被捕的人,除了1名妇女和小孩外,其他人在汽车站前就被全部杀害了。

而刘伯林,因为身份特殊,反动当局对他抱有极大的幻想,企图从他口中得到皖南特委、贫农团等我党在皖南地区的革命机密。

然而,无论是他们提出高官厚禄诱惑,还是采取严刑拷打的逼供,刘伯林始终一言不发。

7月19日,彻底失去信心的反动当局将刘伯林杀害于屯溪东杨梅山,时年33岁。

这场事件被称为“小练惨案”,震动了皖南。

在这场惨案中,被反动当局杀害的,有名有姓的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就有47人,中共皖南特委组织也在这场惨案中遭到惨重破坏,使得我党在徽州地区的革命组织一度转入到了地下,很长时间内没有任何武装斗争的动作。

徽州地区的反动当局似乎稳固了他们在徽州的统治,但这是真的吗?

事实上,“小练惨案”的腥风血雨并没有吓住共产党人,而小练村遭受这样的惨烈打击也不意味着我党在皖南地区的组织被破坏殆尽。

由小练村燃起的革命火焰其实早已席卷了整个徽州,整个皖南,革命的火种是扑不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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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练革命展示馆:小练惨案中牺牲的皖南特委领导人雕像

四、汪郎说

如今的小练村,在革命烈士曾经战斗、牺牲的地方,早已建起了革命烈士墓,成为了今天黄山市人民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刘伯林,那些以及在“小练惨案”中牺牲的烈士们,在这里将永远受到人民的瞻仰,流芳百世。

而直接造成“小练惨案”的程继元、齐双全、孙汉仁三人,虽然苟活了一段时间,但新中国成立后,他们没有逃过人民的制裁。

1951年5月14日,他们在屯溪被人民政府公审后实行处决,也就是在这一刻,小练才算真正赢得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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