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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4-24 总第78期 点击↑↑蓝色文字关注我们 《一人一篇成名作》征稿接近尾声，即将进入出版程序。有意入选的作者加主编微信（18091463628）咨询。 选本入选作者在本公司出版个人文集有优惠政策。 逝者如斯夫 丁大成 踽踽独行。丁秀才扛着钓竿踽踽独行在春潮涌动的灌河边。 阳春三月，日高渐暖，他抬手擦擦额上的汗珠，感觉身穿的蓝布长衫有些厚，想解开衣领。不，俺一个廪生秀才私塾先生，岂能敞胸露怀衣衫不整。 春山寂寂，满山的映山红开得凄凄惨惨，悠悠灌水无语泪咽，鹧鸪声声不忍闻。 自私塾闭馆，失业一年多来，他的心地寂寥凄清，长满荒草。人生得意失意事，万千滋味在心头。 他爱读书，是骨子里的那种爱。捧读诗文，满口生香。翩跹年少，他慕名去麻城梅氏学馆求学，荒漠甘泉。转眼腊尽年来，先生放了对子拟收馆放假，怡红院的老鸨春桃捧着红纸跑来请先生写春联。众目睽睽之下，先生一时不知所措。他看一眼依门斜立羞答答的春桃，门框上风雨沧桑的旧春联在风中旌旗般摇动。他突生灵感，起身双手一禀，接过红纸，裁开，饱蘸浓墨一挥而就：“万户九州同日，五湖四海共春”。救场如救火啊！先生忍不住击节颔首。那门框上先生去年写的对联是：“万户九州同日月，五湖四海共春秋”，各减一字尽得风流！成就一段佳话。 私塾完篇，赴童生试。一路县府院三试，过关斩将，考取廪生，称为秀才。圣旨“上书房行走蒋艮大人”的翰林编修蒋艮乡党兼任学政，看过他的试卷，勉励有加。他躇踌满志，自办私塾，一边课学谋生，一边自修，以待来年乡试殿试，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待有资质赴考，科举废矣。退一步授业解惑，杏坛春暖，桃李芬芳，也好。他兢兢业业，因材施教，有教无类。 到中华民国，官办的洋学堂如雨后春笋深入到乡村，莘莘学子跟风弃旧崇新，私塾无人问津。真的不为稻粱谋，时也运也命也！ 他叹口气，来到紧挨官道的那口水潭，支好马扎坐在潭边，身边放着小学各年级国文课本。他把钓钩随便抛进潭水里，不看浮标，盯着官道。他在等一个人。 新生乡成立了官办小学。他看过各年级国文课本，自信以他满腹经纶多年的教学经验，不比那些洋学堂出来的教师差。可学校没聘用他。 新生乡胡乡长是隔河对面的邻家，每次从乡公所新建坳回家，五十多里山路，不骑马不坐轿，骑条小毛驴，离家五里地牵着毛驴走，好跟熟人打招呼。秀才娘子让他毛遂自荐，亲自去找胡乡长。他说，他又不是不晓得我，摇尾乞怜，有辱斯文。夫人说，人家未必晓得你的心事。他效仿始祖姜太公，垂钓灌水边。遐想胡乡长翻身下驴和他寒暄，看到地上的课本，求贤若渴。他扯起没挂饵料的钓钩，成就一段佳话。这是一年来第三次到这里“垂钓”，头两次失之交臂。清早小内弟赶过来对他说，胡乡长今个回家整秧田。小内弟挑豆腐担子游乡，消息灵通。 春耕大忙，官道上行人稀少。眼巴巴地看到个来人，是秀才娘子。她打猪草，顺便来探消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曾不满夫人脚大，长相不销魂。这一年多来，就是这个大脚夫人，凭从小贫苦人家练就的本领春种秋收，才使一家人不过于打饥荒。夫人擦把汗，抻抻他的长衫怜爱地说，天暖和了，先生您也该赶赶时兴穿穿中山装。他心生暖意，说赶紧回家吧，让乡长碰见了不好。清明前后该苗秧下种呢，夫人说，他小舅来帮忙整秧田。他说，中午留他用饭。夫人喏喏地走了。 自从落魄闭馆，门可罗雀，那些文人雅士不来诗文唱和了，那些官绅不来附庸风雅了……连经商的二哥当保长的小弟都漠不关心！倒是平日被轻看的内兄弟，雪中送炭经常来帮忙。 眼看日近中天，还不见胡乡长的身影，今天莫不是又要“爽约”？他心里又一阵失落。看看幽幽的水潭，浮标竟几度沉浮！他试着扯起钓钩，竟钓住条摇头摆尾的红鲤鱼。真是无心插柳！孩儿们好久没吃腥荤，晌午还有客人。意外的惊喜，他站起来逮活蹦乱跳的鲤鱼，失足掉进深潭…… 生前寂寥，死后热闹。生前友好纷纷前来吊唁，追思丁秀才的种种好处。以先生的性格不敢苟同，秀才娘子婉辞了祭礼，只留下抬棺的八大脚。 胡乡长久久不愿离去。 秀才娘子试探地问，若先生在，会聘用他吗？ 还真不好说。胡乡长凝望着门前的悠悠灌水...... 夫人又一阵心恸，哽咽着说，乡长，您也请回吧！ 作者简介：丁大成，河南省商城县人。作品见于《小说选刊》《广州文艺》《奔流》等。多篇作品入多个选本年选高中语文试卷，多次获奖。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微篇小说学会会员，河北省散文学会会员，《千高原》编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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