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之二 上都遗址连天碧（8月2日）
草原天路东出口有水泉洼村，村西侧高山上挂满了层层梯田。不知何时，清晨浓雾将梯田曲线和山顶风车统统隐去。当风车叶片将浓雾驱散，再次露出洁白而快活的身影时，“山寨考古学家”又开始了新一天穷游。
今天的目的地是位于金莲滩的元上都遗址。沿途走走停停，直到下午四时，才踏入上都外城通向宫城的大道。
上都所在的金莲滩草原位于锡林郭勒草原南端，四面环山，中有河流湖泊环绕，二百多平方公里的面积，如一块偌大地毯平铺于天地之间。
农历七月正是万物争荣的时节，远望草原似泛起无边无涯的赭色烟雾，近看则百花献瑞姿态纷呈。
忽必烈遵蒙哥大汗之命，于1256年完成了开平城的建造。1260年，忽必烈承继大统，将开平改为元都城。1264年，大都（北京）建成，上都得名。此后，两都同时成为元朝的政治中枢。
此后十年，有两个人来到上都。七百年之后，人们似乎更清楚地捕捉到其应有的信息。
一个是随着父叔沿丝绸之路来到上都的意大利人马可波罗。他后来做了元朝十几年的官，并干得有声有色。
另一个是降元的宋恭宗赵隰（xi），年仅6岁的他几乎被抱着进入上都的草原大殿。
前者拜谒忽必烈发生在1275年，后者讨忽必烈封赏是在1276年。
两个人两件事具有两种意义。
马可波罗来上都说明，元朝的政治权利已涵盖欧亚，上都不仅是蒙古人的都城，它同时也是世界的政治中心。
赵隰来大都接受封赏说明，蒙古帝国不仅以游牧立国，尽管有一百个不乐意，先进的农耕生产方式必然要成为元朝的另一个面对的立国之本。
繁华总有谢幕时，似乎一百年是个轮回。1359年，红巾军进入宫城，放了一把大火。上都繁荣便只能留在人们的记忆与猜想里。
“山寨学者”登上遗址外城城墙，举目四望，方形城池轮廓历历在目，史册记载的宫殿街巷已无踪影。城里城外，碧草连天，连天碧草。只有那些在强烈紫外线照耀下匆匆行进的身着彩衣的游客，才给单一颜色的废城多少添了一丝活力。
岁月真个无情，任你一时权控世界，但终敌不过野火春风。
岁月也真个有情，历史记得你曾整合了世界秩序，融合了草原农耕两大文明。
此时，城墙上齐人高的草丛随风发出声响，那是大自然的秘语，人类可曾解得？
（作者：顾德欣，中国老教授协会战略研究中心主任，原国防大学教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