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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母亲的手

 冬歌文苑 2021-03-26

母亲的手

母亲的手已经老了。黑瘦的手背上有星星点点的老年斑和几条凸显的青筋,像空旷的原野里被猎猎秋风扫飞了叶子的葡萄藤,弯弯曲曲,枯寂地匍匐在大地的葡萄架上。手心里的纹路错乱而又清晰地布满手掌,指尖上还长出许多细小的裂口,像被岁月的刻刀用力地雕刻了一下又一下。然而,在母亲老树般的手指上也曾春枝花满,在母亲沟壑交错的手心里也曾绿意满山。

母亲是一位解放前出生在小村庄里的女人,过着山村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恬淡生活,温柔又沉稳,心灵又手巧。母亲就像那些生长在山野里的花朵,芬芳地开着,淡淡地香着。而母亲手臂上那双灵巧而又柔软的手,就像那些在花朵上追逐着香气的彩蝶,在我的记忆深处翩翩起舞,打开了我记忆山谷中的那一片片色彩斑斓。

记忆中母亲的手从来没有停歇的时候,只要我从睡梦中睁开双眼,母亲的手就已经在开始在劳作了。房顶上一日三餐的炊烟是她燃起的,家人一年四季的衣服鞋子是她缝制的,大地里与禾苗争夺养分的稗草是她拨掉的,还有邻居家那些大事小情,都是被母亲用她那双热情而又灵巧的双手给处理得妥帖又得当。在我儿时的印象里,母亲的双手就象孙悟空似的那样神奇,什么东西都能够变换出来。

可是我最喜欢的却是在冬天,母亲坐在夜晩灯下的炕沿上纺麻绳和白天为我缝制鞋子时的那双手。

那时的山村里还没有电灯,母亲会把一盏煤油灯放在炕稍高处的箱子盖上,放在高处的煤油灯的灯花会将原本黑黢黢的小屋照得亮堂堂的。母亲坐在灯下,将粗麻线和纺麻绳用的纺锤挂在幔帐杆上,双手麻利地旋转着纺锤,续着麻线。幔帐杆上的粗麻随着母亲双手的起落越来越少,而纺成的细麻绳却越来越多。母亲那双灵巧的手就像在空中表演着舞蹈,又像皮影戏里的艺人在后台拉扯着玩偶时那般上下舞动,灵巧又轻快。而给这舞蹈伴奏的是母亲嘴里哼出的欢快曲调,还有冬夜里映在结满冰花的老格子窗上母亲梳着两条长辫子的身影。

天亮的时候,母亲就会把那些破旧没有用处的碎布头,用浆糊粘好做鞋底,再用她在夜晚纺好的麻绳,给鞋底密密麻麻缝上许多结。这些结手拉着手,一个挨着一个,谁都不会跑丢,就像孩子们要出远门,母亲把千叮咛万嘱咐都缝在了鞋底上一样。缝好了鞋底,母亲再用麻绳把鞋帮和鞋底逢到一起。母亲做鞋的时候总有一些新奇的想法,会让我的鞋上长出几个花朵,或是落上两只蝴蝶,惹得小伙伴们都像小蜜蜂一样喜欢围在我的身边……

而如今,母亲的手已经老了。抚摸着母亲的手,像是捧着长满结疤的老树根,粗糙干硬;看着掌心里的纹路,又像是一座又一座的山丘,沟壑纵横。

然而,这双粗糙干硬的手,就像是挂满了风铃的老树,只要有风起,仍然会发出悦耳的声响,让夜路里行走的人不会迷失方向;这双沟壑纵横的手,就像是一幅写满故事的画卷,展开尽是温暖,永远是远行游子幸福的港湾。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鸿雁。本名王鸿艳,大学教师,喜欢美文、摄影、太极、瑜珈。愿意成为一切美好事物的记录者,以大自然为导师的探索者,敬畏万物的生活者,慢品光阴故事的写作者。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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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审:孟芹玲  孔秋莉

主编:石   瑛  赵春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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