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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立社|“瘦漏皱透”折射的中国文人情怀

 二闲居 2021-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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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漏、皱、透”

折射出的中国文人情怀


灵壁石在中国有着悠久的收藏历史,相传中华民族的始祖黄帝就曾令伶伦制磬,击磬乐,“以乐和正”,寓教于乐,促进天下安定。《尚书·禹贡》中“泗滨浮磬”已是皇家供品,此后历朝历代都对灵璧石钟爱有加,帝王的喜爱和文人的追捧使灵壁石成为天下第一名石。宋代米芾提出的“瘦、漏、皱、透”相石四法无疑是针对灵璧石一类的石头而言的,因为米芾当年就在离灵璧石产地不远的涟州做官,接触、玩赏最多的自然也就是灵璧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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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漏、皱、透”的提出是对中国赏石文化的一大贡献,其意义无疑是很重要的。根据当今赏石文化的发展,人们又提出“形、质、色、纹”新的赏石标准。有人说这是对传统观赏石标准的挑战,其实不然。诚然“形、质、色、纹”要比“瘦、漏、皱、透”全面,用此条件可评鉴更多的石种,但只要进一步分析,就会发现这是两个不同层面的内容。“瘦、漏、皱、透”是很具体的可操作的赏石标准,“形、质、色、纹”是评石的几个方面的基本要素,而不是评石的具体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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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形、质、色、纹”给玩石人指出了好石头应该从哪些方面去鉴赏。第一是“形”,一件好的观赏石应该形要完整,不破不裂。画面石要石形匀称、饱满(切片石不在此例);象形石要形象生动自然;园林石(太湖石、灵璧石类)应瘦、漏、透、秀等。“质”一般说来,观赏石的密度越高、硬度越大,手感的润度也就越好。“色”很明确就是指颜色,一件好的观赏石应该色彩明快,干净,如果是两个以上颜色应该反差较大有对比,色彩和谐有美感。有的颜色就是构成图案的主要因素,有的颜色本身就是观赏石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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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在不同的石种上指不同的东西,在画面石上指由不同的色块、线条形成的图案;在灵璧石、太湖石上指石皮上的“皱”,在另外的石上又可能指的是石头的机理、纹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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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还要提到一个字就是“韵”,这就是观赏石整体反映或展现出的神韵、意境、趣味、气势等。对韵的理解因每个人的艺术修养,文化素质,生活经历不同,而得出的结论也就有着很大差别。当人们的情感与石上展现的东西情景交融,虚实统一时,就能产生出意境。一个月亮,游子想起了故乡,诗人看到了嫦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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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形、质、色、纹”,“瘦、漏、皱、透”就很明白,“瘦”是指石头的体型要瘦,有变化,不廉肿;“漏”就是指石头要玲珑,空灵;“皱”是指石肤要有纹理、变化;“透”是指石头要多洞,石有洞就不呆板。虽然“瘦、漏、皱、透”是很具体的操作标准,但我们透过这些表面的东西就会看到它还蕴涵着深深的文人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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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瘦”,中国古代文人大多关心社会,关注民生,他们有着报效朝廷,为国效力的远大抱负。但更多的社会现象,又往往使他们中大多数人的政治理想不能实现,报国无门,救民无力,所以有了屈原“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的叹息;有了李白“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的呐喊;有了杜甫“跨马出郊时极目,不堪人事日萧条”的感叹;陆游“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的悲情。瘦,其实也就是他们内心的一种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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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透”,漏是上下贯通,透是前后通透。古代的教育并不是单一的,四书五经、天文、地理、医学、占卜、武术、琴棋书画,古代许多著名人物都是集多种才华于一身的。有不为良相、就为良医的张仲景;发明地动仪的张衡;《水经注》的作者郦道元;游历名山大川的徐霞客;书写《齐民要术》的贾思勰;《农政全书》的作者徐光启等,无一不是博览群书的古代知识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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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上马可打仗,下马作诗文,“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王昌龄);“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岳飞);“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辛弃疾)。漏,是对自己学问的要求;透,是对事务观察理解。漏、透是一种学习的贯通领会,是一种做人的豁达豪放,是一种精神上的博大广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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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反映的是不圆滑,坚持真理的一种精神。文人有文人的情怀,文人的性格,这就是正直,不瞒不隐,光明磊落。在中国历史上坚持真理,勇于向皇帝直言劝谏的人有很多,如不肯低头的“强项令”,备棺上书的海瑞等等,其中最有名的就数唐朝的魏征了,他多次不分场合直言劝谏,有时弄得皇帝都下不了台。但好在太宗还算是个明君,魏征也就活到老了,被太宗称为一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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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在“瘦、漏、皱、透”后又添一“丑”字,这“丑”字真是妙极,“一丑字则石之干态万状皆从此出……丑而雄,丑而秀”(郑板桥语),它反映的不是丑晒、丑恶。而是雄秀、古怪、稀有、珍奇。这丑字更是反映了古代文人的个性张扬,个性突出,如不为三斗米折腰的陶渊明、郑板桥;倍受打击依然超然豁达的李白、苏东坡;颠沛流离仍时时关注百姓生活的杜甫、白居易;身受宫刑意志不残的司马迁;以身报国的文天祥……一个丑字完善了灵壁石的美之所在,完善了古代文人的情怀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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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文人士大夫爱石,赞石,更是通过石头反映了自己的情感、情绪主张、爱好,“石不能言最可人”也就是这个意思。历史的原因,地理的原因,灵壁石很自然也很幸运地成了这种情感的代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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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选自《逸璞石语》,作者苏立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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