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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老王
北宋 李公麟 仕女图 天上不会掉林妹妹， 掉下来的只是吸血蜘蛛精。 桃色温柔乡里， 先馋死你，后缠死你。 信不信由你。 01 嘉祐二年（公元1057年），东京汴梁。 冬去春归，又是一年好光景。 沐浴着和煦暖风，来自天下十八路的数千学子，一个个意气风发，涌进了这座“万国咸通”的繁华都城。 这其中，便包括年方22岁的江南才子章惇（音dūn）。 章惇出身世族名门，生得相貌俊美，仪表堂堂，且非常自负，坚信此次殿试必会脱颖而出，进士及第。 有实力，才会有这般信心，这般从容。 所以，这日黄昏，当其他学子仍在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时候，章惇却溜溜达达上了街，打算好好逛一逛这汴梁城。 但，让他万没料及，就在灯红酒绿、夜色迷离之中，一时心猿意马，竟跌进了噬骨销魂的夺命深渊… 02 当晚，章惇穿街过巷，正自兜转，余光里，几顶轿子鱼贯而来。 每一顶轿子皆装饰得富丽堂皇，旁侧跟着随从和侍卫，一路小心伺候。 明摆着，这是大户人家的出行阵仗。 见轿队越来越近，章惇本能靠边让了路。 蓦地，最后一顶轿子的垂帘被掀开一条缝，露出一张冶艳撩人的桃花脸。 看那媚眼流离吃吃地笑、全无半丝羞涩的模样，应该已嫁作人妇。 倒是章惇，竟被那妇人的频频飞眼，撩拨得脸红脖子粗，不知不觉间跟出了好长一段路。 终于，那几顶轿子拐进一条弄巷，依次进入了一座朱门豪宅。 章惇这才醒过神，转身欲走，焉料，桃花脸妇人却从暗处闪出，袅袅婷婷，叫下了他。 “公子，请留步。” 啧啧，这动静温柔酥软，抓心挠肝，听着就叫人腿软！
周文矩 《合乐仕女图》（局部） 03 “你，叫我？”章惇有些晕。 “除了你与奴家，这地儿也没有第三个人呀。” 妇人边笑边抬起纤纤玉手，在章惇的脸颊上轻抚了一把，“你是外地来的吧？” 向来都是撩妹，哪有主动撩哥的？ 章惇也是初次遭遇这般场面，顿时嘴笨口拙：“我、我…” 支吾之际，只听妇人“噗嗤”一笑，贴近他的耳朵低声催促道：“快点进我的轿子。要有家奴问，你就说是我新收的随从。” 章惇听得脑瓜发热嗡嗡的响：世上还有这等美事？ 实话实说，在这种情况下，除极少数柳下惠般的另类外，绝大多数男人是很容易冲动，感情用事，去“犯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的。 章惇也是凡俗之身，且年轻欲盛，哪里招架得住，当即扮做随从，混进了豪宅。 强按心慌，举目四望。但见院内亭台楼榭，廊回路转，甚是宽敞气派。 能住得起这般宅邸的，非富即贵。 章惇心下赞叹间，那妇人已下了轿，扭着细腰走向了内室。 临进屋，又回头使个眼神娇声道： “小哥哥，来呀。我这就备上美酒佳肴，与你共度良辰美景。” 这下，章惇彻底没了魂，三步并做两步，紧跟着进入了闺阁。 接下来，你懂的，尽是不可描述。既如此，那就一略再略，2万字没了。 而更让章惇惊喜的是，那妇人居然又邀来许多与她同样美貌的女子，一起服侍。 章惇问她们的名字，为何会在这儿，众女子皆不作答，只是纵情行乐。 身置温柔乡，我不是在做梦吧？章惇直兴奋得难以置信。 不过，这份惊喜，很快就化作了揪心扯肝的莫名惊惧—— 那些妩媚女子，再将章惇折腾得筋疲力尽之后，咔吧，关门落锁，禁足于深闺。 且一连数日，皆是如此。 再这样下去，体力必被耗空，亦必死无疑！ 04 暂请放心，章惇绝不会挂在美妇云集的豪宅之内。 如果死了，那北宋历史上，将会少一位举足轻重、政绩显著的政治家，改革家—— 章惇，字子厚，号大涤翁，建宁军浦城（今福建南平浦城县）人氏。
章惇坐像 也便是在这一年的科考中崭露头角，进士及第。而一甲头名的状元，则是平素才学品识皆不如他的族侄章衡。 北宋“高考”，凭的不只是学识，还有运气。章惇很要脸，当叔父的焉能屈居侄子之下？遂拒不受敕，掉屁股回了家。 对这事儿，脱脱在《宋史》中做了记载： “（惇）进士登名，耻出侄衡下，委敕而出。” 斗转星移，两年过去。 实力派选手章惇再度返场，过关斩将，终名列一甲第五名，开封府试头名。随之正式入职，开始了传奇一生—— 经略南北江，平定湖北，大兴湖南，设立州县； 入阁参与熙宁变法，遭旧党翻盘，出贬汝州； 元祐八年，强势复出；拜相执政，严刑峻法；贬斥旧党，流放诸臣；征服西夏，攻灭唃厮啰（音gū sī luō，原名欺南凌温，吐蕃王朝赞普后裔）； 治理黄河，沟通水系…… 苏轼在《与章子厚书》中，如此称他： “子厚奇伟绝世，自是一代异人。至于功名将相，乃其余事。” 王安石也甩手就是一波大赞： “有机略，胜王韶。章子厚才极高。” 瞧瞧，如此一号有品有貌的奇才，若累死豪宅，也确属北宋政坛的一大损失。 那么，章惇究竟是如何于香艳丛中逃出生天，豪宅内又有何惊悸人心且不可告人的秘密？ 咱话归正题，接着往下看。 05 一转眼，又操劳数日。呵呵，的确很累。 万幸，章惇命不该绝遇着好人了—— 一年长姬妾见他面色疲惫，两眼眍䁖，实在可怜（真够可怜的），或实在下不去手，遂起了恻隐之心： “公子，你是怎么来这儿的？” “我，” 章惇欲言又止，总不能说自己色迷心窍，自投罗网吧？ 见其犹疑，姬妾凄笑着道出了个中原委。 原来，这豪宅主人，乃当朝一颇得圣宠的权臣，娶纳诸多妻妾，包括那位桃花脸妇人。可一个个皆不能生，至今无儿无女。 主人思来想去，总算琢磨出一个高招： 允许妻妾外出，找男人回来，以期受孕生子。 至于前提条件嘛，男人必须长得帅。不然，生出一堆歪瓜裂枣，实在有碍观瞻。 就这样，章惇落入了妇人设下的桃色陷阱。
想想这偌大家业，房子轿子银子，一旦生下一儿半女，必将归其所有，哪个姬妾不拼了性命，往死里折腾章惇？ 绝非危言耸听，此前，已经累挂了好几个帅哥！ 章惇听得心惊肉跳腿发软，忙求问对方该咋办？如何逃脱？ “看公子相貌，气度，应该不是庸碌之人，我就帮你指条生路吧。” “咋…生？” “等明早主人上朝走后，我给你换套男仆衣裳，你按照我的法子混于其中，当能走脱。” “多谢阿姨，” “叫姐姐，我有那么老么？”嗔怪说罢，姬妾正色交代道，“记住，千万不准对外提起这事。不然，我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06 在年长姬妾的帮助下，章惇依计而行，总算逃出了夺命温柔乡。 后来，章惇显贵发达，做到了左仆射兼上柱国，才把这桩惊心诡谲经历说了出来。 因感念于姬妾的救命之举，章惇就没发朋友圈，也没追究此事。 当然，此事真耶假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章惇意在告诫世人： 天上不会掉馅饼，掉下来的只是陷阱； 天上不会掉林妹妹，掉下来的只是蜘蛛精，先馋死你，后缠死你。 信不信由你。 P.S： 这桩奇遇见元代诗论家方回所著《虚谷闲钞》： 章子厚惇，初来京师，年少美丰姿。尝日晚独步御街，见雕舆数乘，从卫甚都。最后一舆有一丽人，揭帘以目挑章。章因信步随之，不觉夕，妇人以手招与同舆… 章体为之疲，意甚傍徨… 章用其术，遂免于难。既贵，始以语所厚善者，云后得其主翁之姓名，但不欲晓于人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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