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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沈亦汐 模特：大君 小区里的桂花开了，这是一周前我下楼买菜时无意中觉察到的事。就在那一刻，我感觉自己随着头顶飘落的雨水一起信步走进了秋天。 和爱情一样，在我心中，秋天是无法被提前告知的，它只能凭自己感受。 在我的世界里，秋天降落的瞬间，就是桂花香味溢满鼻息的瞬间。 说来也奇怪，早年我其实没那么喜欢桂花，总觉得一夜之间香气排山倒海而来，实在不够含蓄，闻久了还怪让人气闷的。直到后来在秋天下了几次江南，才终于恍然，原来不是桂花不好，是西南没来得及降下来的气温，匹配不上这份浓郁的雅致。好在今秋家门口下了一场漫长的雨，一天又一天过去，气温被绵长的雨水拉低，桂花的香味终于有幸和雨水交织在一起，竟碰撞出了江南九月的意境。 认真算来，我已经一年没有出过远门。上一次下江南，还是去年的这个时节。现在回忆起来，那的确算得上一次乏味旅行。我沉浸在一种微妙的低迷情绪里，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明明是出去散心，却似乎也没有多开心，大部分时间都窝在民宿里用外卖点软件鸡汤。 我在杭州的那几天，大概吃掉了好几只鸡。 而在旅程的最后几天，我带着对那些没能安抚我心情的鸡的些微愧意去了苏州。 和杭州不一样，苏州是我第一次去。 在苏州的第一个晚上，我站在民宿的院子里望天。刚入秋的江南夜色如淡墨，无星亦无月，隔壁院子好巧不巧有两根树丫探过来。我摸黑瞎端详了半天，和同行的朋友打了个小赌——我赌是柿子，她赌是橘子，我们共同决定，等天亮再来看结果。 惦记着这个没有筹码的赌约，我一夜无梦。 第二日中午，我刚睡醒，就迫不及待地跑去门口，想看看究竟谁赢谁输。然而一拉开门，却看见一簇橘子和一簇柿子团团和气地悬在半空中。 什么呀！我愣住了，片刻后忍不住大笑出来。 就在那一瞬间，桂花的香气越过墙头，冲入了毫无防备的我的鼻子里。 我忽然久违地感到快乐。 其实到现在，我都很难用语言去描述气味带来的喜悦和诗意。它不似落叶，无法扭动出翩跹的姿态，让下坠之美变得有迹可循。它抽象得仿佛不存在，又具体到能够填满身体的每个毛孔，让你忍不住为它叹息。 是桂花啊！ 那一刻，满脑子只剩下这样简单的想法。 如今我在深夜嗅到窗外若有似无带着雨水潮湿的桂花香，忍不住又想起了上一个九月。 其实想一想，人类的快乐与悲伤若只被大自然牵动，应该会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吧。 ——原文载于爱格2020年11月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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