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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的岔路口,只能选择告白或者告别 | 只能在十八岁喝醉(下)

 为什么73 2021-03-29
原创 专三千 戏局onStage 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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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

我的高中,带着前桌女孩的奶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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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在那次“世外桃源”后,我清醒了不少。我跟她可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样的误解和芥蒂在未来只会越来越多。

可不久后的一场雨,让爱意冲破了所有的阻碍,让我这个小镇青年彻底放下了城乡偏见,一头扎进了爱情的苦海。

李乐是个大大咧咧的女生,倡导极简,拒绝一切麻烦的事情,比如说带伞。

而我因为从小生存环境恶劣,只能处处谨慎,未雨绸缪,比如说每天都在书包侧面放一把伞。

那个学期的第一场雨下得很突然,下晚自习前还好好的,一打下课铃,就开始下雨。

班上一大半的人都没有带伞,当然也包括李乐。

男生宿舍就在教学楼对面,不少男生顶着书包就跑回去了。但女生宿舍穿过男生宿舍还要往左边走一段路,很多女生只能在教室里干等着。

李乐问周琪:“你带伞了吗?”

周琪:“我也没带。”

李乐看到了我书包侧边的伞,但她没说话。

我在座位上纠结了2分钟,鼓起勇气说:“李乐,我送你回宿舍吧。”

李乐背起书包:“走吧。”

回女生宿舍有2条路,一条是刚才说的穿过男生宿舍左转,另一条是从教学楼右边绕过男生宿舍,走食堂门口的马路回。

后一条路比前一条路远了大概几百米,我选了后一条。

李乐:“这么冷,怎么不走男生宿舍那边?”

我就是想路远一点,多走一会儿。

我:“没反应过来,我平时都走这条路。”

李乐:“你这次考得还不错。”

我:“瞎猫碰上死耗子。以前英语阅读理解能对一半就不错了,这回英语阅读理解全对。”

李乐:“你英语确实得好好补补了,还有字得练练,不然文综扣分很多。”

我:“要不我们一起练字吧。”

李乐:“我的字又不丑。”

我:“那我练字和做英语阅读理解,你和我一起练英语阅读理解,每天互相打卡。”

李乐:“可以啊,谁缺卡就给对方买一瓶酸奶。”

我:“没问题。”

走到食堂门口时,风变大了,我把伞往她的方向倾斜,手肘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胸。我发誓,除防止她淋雨之外,我没有一点别的想法。但它发生的那一刻,所有龌龊的场景都涌进了我的大脑。我赶忙换了只手撑伞,她红着脸往外挪了挪。

我才发现,李乐算是身材不错那一种,宽大的校服也盖不住正在发育的线条。少年们都顾着看脸,饱经风霜的老王早已看透了本质。

一路上我们没有再说话,在女生宿舍门口,几对情侣在拥抱分别。男生宠溺地说:“晚安,宝贝。”

女孩小跑进女生宿舍,回头说:“晚安,亲爱的,明天见。”

我腻得像一口气喝了一瓶1.25L的泄气可乐,转头对李乐说:“早点休息。”

李乐:“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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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买了练字的字帖,对李乐说:“我开始了,你小心今天欠我一瓶奶。”

下午我看到李乐桌上也多了一本一样的字帖。

我问她:“你不是说你不用练字吗?”

李乐:“我喜欢,你管我?”

共同话题是促进关系的良药。我们每天多了一个共同的话题,关系也亲密起来。

更巧的是,那次下雨后不久,赣州进入了梅雨天气,常常一下就是一周,我们就养成了一起下课的习惯。

我们约定,中午下课后,推迟20分钟走,用来练字。晚自习下课后推迟15分钟走,用来对英语答案。

中午刚下课是学校食堂最挤的时候,推迟20分钟去,刚好可以不用排队。

自从每天中午推迟下课后,我才发现,学校里很多小情侣都这么干。我和李乐每天都能遇到一对女生,一个假小子类型,一个小家碧玉,牵着手在路上打打闹闹,在食堂打一份饭,两个人吃。

我们最常去的是2楼左边的食堂,种类比较多,除了统一的饭菜,还有很多单独的小铺。有一个赣县阿姨开的瓦罐汤窗口,和一个瑞金大叔开的盖浇饭窗口。

我们每天中午,都点一份瓦罐汤。她最喜欢的汤是香芋排骨,我最常点的是生地排骨。

我并不喜欢生地,点它是因为招牌上写着,生地排骨汤的功效是清热解毒。那阵子我一直长痘,对一切标榜清热解毒的东西着迷,尽管它们每次都让我失望。

我很喜欢跟她一起吃饭。她吃任何东西,都会给你一种很好吃的错觉。

我是个吃饭很慢的人,每次她吃完都要等我。而别桌都是男生一脸宠溺地看着女生细嚼慢咽。

那阵子,我的成绩还不错,起码我自己这么觉得,稳定在10到20名之间。

一切看似在往看起来美好的方向发展,但一个问题依旧时不时跳出来困扰我——李乐的男朋友到底是谁?

我弄清楚这个问题那天,是语文老师的生日。

语文老师是一位温柔的中年女性,讲话轻声细语,做事润物无声。在她的课上,我常常打瞌睡,但她的解决办法是,走到你身旁,提高音调讲几句话。当然,她能成为我最喜欢的老师,也不仅仅因为这些。我一直认为,整个高中生涯,只有语文老师真正能体会到我的纠结与踌躇。因为,年过30的她,和17岁的我一样,还在长青春痘。

对于一个三十多岁还在长青春痘的人,每个人都应该给予她无限的温柔。我可能在30岁面临同样的境况,希望别人能善待我。

那天语文课前,班长在讲台上让大家安静,并宣布:“今天是语文课,等下我喊'起立’,大家一起说,祝老师生日快乐。“

语文老师穿了一件新的驼色外套,微笑着走上讲台,插好U盘,准备打开PPT上课。

因为我们班老师都很随和,除了看到大家无精打采,想让大家起立醒醒神以外,基本不喊上课,大家也不用起立回“老师好”。

今天也一样,语文老师略过了这个流程。

班长眼见PPT就要打开,计划要落空,自己站起来强行喊了句:“起立。”

所有人站起来:“祝老师生日快乐。”

语文老师抬起头,眼眶红了:“谢谢各位同学,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

大家稀稀拉拉坐下,等着语文老师撑着讲台缓和情绪。我眼见气氛有点怪异,喊了句:“要不我们给老师唱个生日歌吧。”

这时身边的周琪和王骏一起劲了:“老师,曾小千要给你唱首歌做礼物。”

我当场石化了,一切又回到了在KTV里被王骏一支配的恐惧。

接着,那天在KTV的同学开始起哄,最后全班人开始起哄。

语文老师见群情激愤,平时与我关系也不差,就点名:“曾小千,那你唱一首吧。”

我扭捏地站起身,班上所有的目光投向我,李乐侧身,捧着一张笑脸看着我。

小丑终究是我自己。

没办法,故技重施,BEYOND救场,我说:“一首《真的爱你》,代表19班,献给我们最爱的语文老师。”

无法可修饰的一对手

带出温暖永远在背后

纵使啰嗦始终关注

不懂珍惜太内疚

……

是你多么温馨的目光

教我坚毅望着前路

叮嘱我跌倒不应放弃

没法解释怎可报尽亲恩

爱意宽大是无限

请准我说声真的爱你

唱最后一句时,我看着李乐的眼睛。她没有回避,我也没有从里面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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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自习下课后没有下雨,但我还是送她回了宿舍。

李乐:“你唱BEYOND的歌真的挺好听的。”

我:“最后一句是给你唱的。”

李乐:“切。”

我抽出书包侧面的雨伞,当麦克风,唱了最后一句:“请准我说声真的爱你。”

李乐:“说爱还需要被允许吗?”

我:“万一人家有男朋友呢?”

李乐:“那就憋着。”

我:“你有男朋友吧?”

我们走到食堂门口,往前是女生宿舍,往左是男生宿舍。

李乐:“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上次瞥见你跟一个男生聊了一晚的QQ。”

李乐:“哪次?”

我:“你借王骏一手机那次。”

李乐笑了:“你有病啊,那是我表姐。”

我:“那明明是个男生头像。”

李乐:“你没看过《火影》吗?那是宇智波鼬,我表姐的男神,她不仅用他做头像,她还用他做抱枕呢。”

我:“好吧。”

李乐:“这个问题你是不是憋很久了?”

我:“没有,就刚好想起来顺口一问。”

李乐:“吃醋了就直说。”

我:“我就是怕挨打,想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每天和别人的女朋友一起下课。”

李乐:“现在确认了?可以肆无忌惮了?”

我:“肆无忌惮倒不至于,可以早点休息了。”

快到女生宿舍门口时,阿飘迎面走来,我赶紧低头想扭头跑,李乐大方地喊了一声:“老师好。”

我硬着头皮喊了句:“老师好。”

阿飘:“你怎么跑这边来。”

我指了指食堂侧门:“我来买点宵夜。”

阿飘:“晚上饿了,喝点热牛奶或者吃个苹果,别吃那些太难消化的。”

我:“谢谢老师。”

第二天,我和李乐去吃午饭。

她美滋滋地喝着自己的香芋排骨汤,我看着实在忍不住:“李乐同学,我可以喝一口你的香芋排骨汤吗?”

李乐:“不行。”

我失落地低下头。

李乐把嘴里的骨头吐出来:“除非你也让我喝一口你的。”

我把漆黑的生地排骨汤推到她面前:“随便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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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为太过美好,高二下学期过得很快。随着我和李乐的关系越来越好,我才感觉我真正爱上了这个集体,这个校园。

教学楼的天台、小操场的单杠、食堂门口的花架、足球场的草皮,每个留下我们足迹的地方都变得可爱。

唯一感觉有些不对劲的,是王骏一。他好像与我越来越疏远。也许是我的错觉,他本来就是一个不怎么合群的人。

高二的暑假很短,马上进入高三,学校顶着被教育局查的压力也要补课。

2014年7月,韩寒拍的第一部电影《后会无期》即将上映,前期的宣发铺天盖地。朴树的一首《平凡之路》甚至要盖过电影的风头。

我单曲循环了一星期,终于得以保证下次去KTV时还有一首能拿得出手的歌。

电影首映日是7月24日,星期四,刚好那天下午第一节课是自习。我决定,为了韩寒逃课。

我跟李乐说了我的计划:我们12点下课,午休时间到2点,下午第一节课逃课,下午第二节课上课前,也就是2:50之前回来就行。买12:30的场,2:14散场,前后各留半小时左右打车来回。

计划很精准,就是时间太紧。

李乐说:“行,我们一起去吧。”

我:“被抓了怎么办?”

李乐:“就说身体不舒服,去校医室了。”

我:“走。”

我问王骏一:“你去吗?”

王骏一:“去。”

这让我很意外,他平时对文学和电影丝毫不感兴趣,居然愿意跟我一起去。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我们三个人立刻冲出教室。在学校门口拦了一辆的士,直奔电影院。

万盛是一个神奇的商场,除了顶上的电影院和负一层的商场,其它地方都冷冷清清。三个人饿着肚子,本来想先吃点东西,结果发现只有一个超市。王骏一跑去超市买了一大包零食,几个人急匆匆跑到检票处。

电影的情节很简单:三个人一起出发,送其中一个朋友去远方任教,然后一路相遇,一路走丢。

人生无非两个选择,告别或者告白。

电影我看得很不认真,中间很长一段我都在看李乐。

唯一记住的是,韩寒把王珞丹拍得好美,和李乐一样美。

电影刚结束,我们跑步下楼,王骏一拦下一辆出租车,冲上副驾,把零食丢到后排:“师傅,赣州中学,麻烦开快一点。”

在车上我问李乐:“你觉得怎么样?”

李乐:“很好啊,幽默又有深度。”

我:“你最喜欢哪句台词?”

李乐:“有时候,你想证明给一万个人看,但最后你发现只要有一个人懂就够了。”

我:“我最喜欢那句,喜欢就会放肆,但爱就是克制。”

李乐:“那你是放肆还是克制?”

我没回答,戳戳副驾驶王骏一的肩膀:“你呢,最喜欢哪句?”

王骏一说:“告别的时候还是要用力一点,多说一句可能就是最后一句。多看一眼,可能就是最后一眼。”

我们赶上了第二节课,逃课也没有被发现。

看完《后会无期》后,我们就彻底进入了高三的状态。新课都已经学完,剩下的就是重复多轮的复习。考试从月考变成周练。语文、数学、英语、历史、地理、政治,6门课,刚好周一到周六每天下午考一门。

高强度的学习容易让人暴躁,而我也一直在纠结,面对李乐,我是该放肆还是该克制。

高三学业为重,我们不再一起吃饭,只剩每天晚上下课后一起回宿舍走一段路。

小情侣们都一起走到女生宿舍门口再分开,我每次都在食堂门口就和李乐分开。

有天晚上我问李乐:“你有想过未来想过怎样的生活吗?”

李乐:“和喜欢的人,在喜欢的城市,买一套自己的房子,养一条金毛。下完班两个人一起遛狗,周末带狗去郊游。”

我:“听起来就很幸福。”

李乐:“你呢?”

我:“我还不知道,我爸从村里走到镇里,我先从镇里走到县里吧。”

李乐:“你现在已经在市里了。”

我:“也对。”

可能是我不够用功,也可能是其他人太过用功。进入高三后,我的排名又掉出30名开外。我感觉脑子就像断了根弦,再也续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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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雪花一样的试卷里,我们进入了11月。

教室又到了切脐橙的季节,只不过,大家更讲究效率,不再有专人切好给你吃,要吃的自己剥。

周琪边剥脐橙边问李乐:“我们两个生日接近,要不然一起过吧。”

李乐咬着牛奶吸管:“可以啊。“

我问李乐:“你生日啥时候?”

她说:“12月12日。”

我决定送她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

进入高三后,《看天下》变得更加抢手,压抑的生活需要新鲜的段子续命。

其中一期杂志介绍了一款装着星河的棒棒糖。班上的女生奔走相告,大有谁送我这片星河,立马就以身相许的趋势。李乐和周琪也翻到那页,讨论了好几次。

我记下了棒棒糖的品牌,决定在她生日那天送她一篇文章和一盒星河棒棒糖。

周日拿回手机后,我查了一下那个棒棒糖,是个美国品牌,只能代购,500多一盒,基本上是我一个月的伙食费。

我带上银行卡,去超市旁的自动取款机查询余额,还剩1000块,下个月我爸还会给我打600,这么一算,也够。

我挑了一家靠谱的店铺,加入了购物车,正要付款,小辉拉我进的那个写手群冒出一个消息通知:靠,这也太浪漫了。

我点进去一看,原来是一个作者写了篇以自己和女朋友为原型的短篇,发在一本杂志上,在女朋友生日那天,这个作者把那本杂志送给了女朋友。

这是比单纯送一篇文章更好的方案。

我在群里询问:各位有杂志的投稿渠道吗?我女朋友12月过生日,我也想这么来一个惊喜。

大家纷纷把自己知道的杂志投稿邮箱发在群里。

几分钟后,我收到一个好友申请,备注是,某某杂志编辑。

他热情地跟我科普,一般大点的杂志,都提前很久安排版面。现在投稿,想在12月份拿到刊物基本不可能。

不过我运气好,发消息时正好他看见了。他是一家小杂志社的编辑,正好有个小说作者拖稿,可以安排我的稿子。

我连发了3个抱拳表示感谢。

他说,现在由于要走紧急审稿通道,需要交600元的费用,这个钱主要用于编辑帮忙润色稿件,保证上版。

我有些犹豫。

他又发,之后的正常投稿,都是有稿费的。而且你有了发表案例后,再去别的地方投稿也是不一样的。

经过半小时的考虑,我决定放弃星河棒棒糖,花600块钱把写的短篇发表在杂志社,在生日那天送给李乐。

我把稿子发给他后,就把手机上交了。

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借王骏一的手机登qq跟编辑联系。编辑给我提了几个修改意见,我改完一版后,又给他发过去了。

我每天等着杂志寄过来,可一直到12月10日也没等到快递。

12月11号,我再发消息过去时,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我知道,我遇到骗子了。

棒棒糖和杂志都泡汤了,只剩下一篇文稿。我去超市花1块钱买了一叠信纸,用我丑陋的笔迹重新抄了一遍这个故事,放在了信封里。

故事写的是:

年轻的男孩和年轻的女孩相爱了,他们在城市租了个小房子,白天各自上班,晚上一起做饭看剧。

女孩说,等过几年,一定要换个大房子,养一条金毛,名字叫“乐多”,然后我们就天天下班之后就一起吃饭饭、睡觉觉、养乐多。

女孩把男孩带回家,女孩的爸爸要求要26岁之前,要在那座城市买一套100平以上的房子,否则就分手。

男孩努力攒钱,26岁时终于倾其所有,买了一套52平的公寓。女孩的父亲看完后一句话没说,把女孩带走了。

男孩很伤心,继续在这个城市奋斗。可命运并没有眷顾他,他因为状态不好,犯了不少错,被公司开除。

2年后,男孩不得不离开这座城市,他决定把公寓卖掉回老家。

在和买家签合同的时候,他在公寓门口遇到了一只金毛,他鬼使神差地叫了一句“乐多”。金毛居然摇着尾巴过来了。

他蹲下来摸了摸金毛,这时候从隔壁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他日思夜想的女孩。

原来,女孩用所有的积蓄,在他隔壁买了一间公寓。

最后男孩没有卖掉公寓,他们把房子打通,拥有了一套104平米的房子。

他们结婚,过上了下班后吃饭饭、睡觉觉、养乐多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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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2日,王骏一请了一天的假,没人知道为什么。

第一节晚自习是老王的,我把李乐带到天台,把文章给了她。

她看完后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们要分开。”

我:“送你的,当然是温暖的结局。”

她:“谢谢,这个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我:“还有一个礼物,本来是准备送棒棒糖的,但是出了点意外,只能寒酸点了。”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口琴,断断续续地吹。

她边听边笑:“哈哈哈哈,依稀能分辨出旋律是《同桌的你》。”

我:“我花一天时间练成这样不错了。”

她拍拍手鼓掌:“不错不错。”

我:“生日快乐。”

她:“谢谢,非常快乐。你什么时候生日?”

我:“我不过生日。”

快乐,就在此刻结束。

我们回到教室后,发现王骏一连人带座位消失了,而我、李乐、周琪桌上,都多了一盒星河棒棒糖。

我问周琪:“王骏一的桌子呢?”

周琪:“上节课,王骏一和他爸爸,还有年级组长,把他的桌子搬到17班去了。”

原来,王骏一的爸爸是市里某国企老总。因为身份特殊,平时工作忙,不常来学校。对王骏一的要求也是,务必要低调。

高三后,王骏一成绩一直没有起色,他爸有些着急,最后阶段,想送去宏志班17班搏一搏。

我想起他和我们一起看《后会无期》时,说的印象最深刻的台词:“告别的时候还是要用力一点,多说一句可能就是最后一句。多看一眼,可能就是最后一眼。”

可能他早就知道了他爸的打算,只是一直拖到现在才执行。

我坐在座位上,感觉自己被抛弃了。他欺骗了我,一直以来,我以为他和我一样,来自小镇,不理解这些城里孩子的举动。我还傻呵呵地劝他好好努力,我还总教育他父母不易。我以为他把我当班上最好的朋友,原来他只是把我当班上最好骗的傻子。我们同样沉默,我们同样躲在角落;他是源自自信的不屑,我是源自无知的自卑。

他跟我根本不一样。阔绰的出手,对学习无所谓的态度,对未来有恃无恐的自信。还有阿飘的特别关心,英语老师的谄媚。

我早该注意到,他的学号50,最后一位,这种学号基本就是周琪说的,花钱买进来的类型。

其实王骏一根本没有骗我,只是我太需要这个班有一个和我一样,从小镇考出来的,自卑、内向、成绩一般的朋友。

教室里的人忽然集体抬头看着白板上的投影,我抬头一看,原来老王用教师权限提前查到了这次月考的成绩排名,在几位学霸的怂恿下把成绩投在了大屏幕上。

随着滑块越滑越低,20名,还没看到我的名字,30名还是没看到,40名,还是没有,一直拉到最后,倒数第一。

大多数人可以接受自己不优秀,但决不能接受自己是最后一名。

我还没从刚刚被朋友背叛的情绪中缓和,立刻又陷入了新的绝望。

我走出教室,路过17班教室时看到王骏一在最后一排的角落,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我来到办公室,阿飘在座位上改作业,察觉到有人进来,抬头看见了我:“小千,这次成绩看到了吗?”

我:“刚刚看到。”

阿飘:“还有半年,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老师,我想换座位。”

阿飘:“没问题,你跟同学商量好,跟班长报备就行。”

我:“王骏一去17班了,我再跟谁换都要让其他人一个人坐,我想申请坐讲台旁边。”

阿飘:“没问题,你等下就搬过去吧。”

我:“好的。”

回到教室后,大家已经从看排名的混乱中恢复。第二节晚自习课间,我从教室侧面,把桌子搬到讲台旁边。

李乐问我:“你干嘛?”

我:“换座位。”

李乐:“为什么?”

我:“我觉得这里视角好。”

李乐:“随你便吧,我和周琪准备去17班看看王骏一,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我:“我不去,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李乐牵着周琪:“我们走吧,别理他。”

我不知道李乐对王骏一说了什么,总之,第三节晚自习,王骏一自己又把桌子搬了回来,再也没有离开19班。

12号那天晚上,我刚打下课铃就走了,李乐跟在我身后,我故意加快脚步,她小跑着到我前面:“考差一次有那么可怕吗?”

我:“我不是因为这个。”

李乐:“那我喊你一起去找王骏一你为什么不去,他把你当最好的朋友,这种时候你却一句话都不说。”

我:“是他先骗我的。”

李乐:“他骗了你什么?”

我:“他……男生之间的事,跟你说不清。”

李乐:“你能不能不要跟个小姑娘一样?这个不能说,那个说不清。只有想不想说,没有说不清。”

我低头想了很久:“就是说不清。”

李乐:“你今晚好好休息下吧,明天周六,晚上我们去大操场聊聊。”

周六一整天我都没听课,虽然坐在讲台边,但却感觉离课堂很远。我满脑子都是晚上和李乐该怎么说。

下午吃完晚饭,我就先去大操场跑步。

我在QQ上问李乐:“你什么时候来?”

李乐:“在洗头,等会儿。”

周边工地的吊塔已经不再转动,只有顶上的灯泡还在一闪一闪。中航已经有人入住了,据说我们班有好几个人就住那里。

一个想法从心底跃上脑袋,像吊塔顶端的灯泡,越闪越亮,最后变成一轮明月:是不是到了该说我爱你的时刻。

反正一切都已经最糟糕,成绩已经触底,最好的朋友已经破裂,只剩下最美好的李乐。

如果她接受,就带着美好奋起直追;如果拒绝,就埋头苦读。

我去超市买了一朵红色的纸玫瑰,插在外套内衬的袋子里。

我给李乐发QQ消息:“我在大操场铁门旁等你。”

李乐:“吹头发了,3分钟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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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准备把手机收起来,我妈来电话了。

我:“喂,妈。”

我妈:“小千,最近考试了吗?”

我妈总是这样,已经知道的事情非要装作不知道,让你自己说出来。

我:“考了,班上倒数第一。”

我妈:“有分析原因吗?”

我:“题不会做。”

我妈沉默了一会儿:“本来不想告诉你的。”

她每次以这句话开头,都说明接下来的事她蓄谋已久要讲给我听。

我:“没事,说吧。”

我妈:“你爸,因为年纪大,上夜班出工慢,被厂里开除了。最近在找新工作,这个时节吧,工作也难找。你爸不让我跟你说,可是我一听你这成绩,想想还是告诉你。你底子不差,得好好读书,不要将来和我们一样四五十岁在外面找工作被人嫌弃。”

我:“你跟班主任打过电话了吧。”

我妈:“昨天晚上打的。”

我:“嗯,我昨天晚上找班主任调位置了,一个人换到讲台边上了。”

我妈:“那也好,一个人好好用心。钱还够吗?”

我想起被骗的600,一阵心疼:“钱够用,不够我打电话说。”

我妈:“你从小就懂事。这个阶段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除了读书,其它的事情都放一放。我之前就说过,咱们尽量把自己做好,别拖人家后腿。你把书读好了,未来自己有能力了,其它的事情都是水到渠成。现在着急着做以后的事,现在的东西抓不住,未来的也会跑。”

阿飘看见过好几次我和李乐一起下晚自习,我妈说这段话也不奇怪。

我:“好,我知道了。”

我挂完电话,抬头看见李乐披着长头发站在铁门另一侧。

李乐:“打完了?”

我:“嗯。”

李乐:“怎么样,今天能和我说清了吗?”

我:“我觉得没必要说了。”

李乐:“为什么?”

我:“我想去教室看书了,你回宿舍吧。”

李乐:“你怎么了?”

我:“我想读书。”

李乐:“为什么?”

我:“因为我是个小镇出身,不自量力,自作多情的倒数第一!”

我转身往教室走,把胸口的玫瑰扔进了食堂旁边的垃圾桶。

我在讲台旁度过了剩下的高三,跟李乐和王骏一再也没有交集。我常常看到李乐、王骏一、周琪三个人一起,我都故意绕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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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奋斗的时间会被无限拉长,我终于熬到了高考。

我被分到赣一中高考,李乐也是。恰巧赣一中由我们班主任阿飘带队,也让我们这批人格外安心。

早上,我们统一在校门口坐上专线公交,下车后在赣一中门口的大树下集合。

阿飘提着两个红袋子,里面装满了德芙巧克力。阿飘说怕有同学低血糖影响发挥,每人领一粒。

那年的作文题是:一位父亲在高速公路开车打电话,旁边的孩子一再提醒父亲不要拨打电话。可父亲不听劝阻,最终孩子选择报警。警察赶来后对父亲进行批评教育,引起社会争议。请以此为内容,写一封800字的信。可选择给违章当事人、女儿、警察写。

我在那场语文考试中进行了人生最盛大的一场文学行为艺术,我没有选当事人,也没有选女儿,更没有选警察。

我给争议群众写了一封信,中心思想就是劝说他们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孩子和自己的行为,不要天天在网络上当喷子。

当最后一门英语考试结束,学校安排了一辆加长版的公交来接我们。

车子中间有一个衔接的圆盘,转弯的时候它也会跟着转动。我和李乐站在圆盘上,她在前半截车厢,我在后半截。一路上,我都害怕它会忽然断裂,我和李乐再也无法站在同一个圆盘上。

当天晚上,班长在市区星级酒店订好了宴会厅。

我再次被城市的排场震惊,舞台、音响、灯光、红毯……我以前以为,电视里拍的青春都是夸张,现在才知道人家都是写实派。

离开饭还有一段时间,班长在酒店旁开了两个KTV房。

我和李乐在同一个房间,她唱了什么我忘了,我只记得我没有唱《真的爱你》,我唱了《平凡之路》。

两小时后,晚餐开始。

分别可以消除所有芥蒂,我甚至跟老王喝了2杯交杯酒。

我和班上每一个同学干杯,从啤酒喝到红酒再到白酒。

我不知道我那晚到底喝了多少,我只记得,最后我坐在门口拉着一个服务员的手,对他说:“你相信命运吗?如果我太奶奶晚一点走,我可能就不会爱上李乐……”

服务员怕我吐他身上,边往后退边喊:“信、信、信。”

投影和音响打开后,不断有人站上去表白。

我把啤酒瓶握在手里,我决定,谁敢对李乐表白,我TM就上去跟他吹瓶干杯,因为太有眼光。

可我没想到,上去对李乐表白的是王骏一。

他喝得满脸通红,却不像之前那些人那样浮夸。他抓着话筒,咽了几口口水,只说了一句:“李乐,我喜欢你。”

手里的啤酒瓶掉在地毯上,像中毒身亡的我,撒了一地的白沫。

原来他去唱K不是陪我,而是看到李乐会去;

原来我和李乐关系越来越好,他跟我却越来越疏远不是错觉;

原来一起去看《后会无期》,他是想陪李乐去看;

原来他课间照镜子,不是在看自己,而是看在旁边玩谁是卧底的李乐;

原来他在李乐生日那天给我们3个人送星河棒棒糖,只是想送给李乐一个人。

原来那天他从17班搬回19班,不需要李乐说任何话,只需要李乐去就足够让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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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结束,大家围在酒店门口商量怎么回。

王骏一的父亲怕他喝多出事,早早开着宝马在楼下等他。

他对李乐说:“我送你回学校吧。”

李乐红着脸抬起头:“额……”

我站在李乐旁边,还保持着一丝理智,立刻打断他们的对话:“我们一起打车回吧。”

李乐对王骏一说:“我已经答应铅笔跟他一起打车回了。”

我在酒店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李乐扶着我坐上后排。从市区回学校要经过一座斜拉桥,我地理很差,不知道流在桥下的水是章江还是贡江。李乐望着窗外,我喝得迷迷糊糊,两边穿梭而过的汽车在眼中带着延迟摄影的效果,变成一条条光束。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怂恿我:牵起她的手。

无数根钢绳汇聚在那根高大的柱子上,出租车驶上桥的那一刻,我牵起了她的手。

先是两手紧握,接着是十指相扣。她手指张开的瞬间,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问我:“曾小千,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我的梦想就是现在这样。”

她:“不是这种,这个梦想太微不足道了。”

我:“那我的梦想就是,这座桥永远没有尽头。”

她:“算了,你喝多了。”

我:“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她:“我的梦想就是,和自己爱的人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养一条叫乐多的金毛,每年两个人带着狗去一个地方旅行。”

我点点头:“不错的梦想,你最想去哪旅行?”

李乐:“想去加拿大。”

我:“为什么?”

李乐:“我看杂志上说,加拿大的黄刀是世界上最适合看极光的地方。”

我:“祝你梦想成真。”

下车后,天上开始飘小雨点。我没有带伞,只好小跑着把她送到宿舍楼下。

我:“你什么时候回。”

她:“现在就回,我爸开车来了,在门口等我。”

我:“好的,一路顺风,再见。”

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话没说?”

我被雨淋得清醒了不少。

我:“哦对。”

她站着:“你说。”

我:“你快去收拾东西,别让你爸等太久。”

李乐:“哦。”

她转身走了,没有回头。

告别还是告白,我们选了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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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收拾好行李,把热水壶、衣架、复习资料全扔了,留了一些必需品。

临走前我又去了一趟教室,乱糟糟的,都是大家遗弃的书本,书架上还有几本杂志,我随手拿了几本塞在包里。

整理好一切,我扛着被子和衣物去校门口等28路公交。

我转了4趟车,终于回到小镇。去找婶婶拿了家里钥匙,把行李放好。

我给小辉打了个电话:“小辉,你们厂还要人吗?”

小辉:“正招暑期工呢。”

我:“我想来挣点钱。”

小辉:“行,你买好车票过来。”

在家躺了2天后,我提着一个行李箱去了汕头。

我很适合电子厂。那里都是小镇青年,张口他妈的,闭口“扑街仔”。这里没有放眼全球的杂志专栏,也没有青春文艺的情感故事,只有“今天我多干了100件,要买包好烟”。

我回到了我属于的群体,不再对周遭的一切陌生,不再拘谨,不再困惑。

我每天在流水线上边打螺丝边环游世界。今天这个同学去海南潜水,明天那个同学去青海徒步,李乐去了厦门海边踏浪,周琪去了西湖看断桥,王骏一去了加拿大开游艇。

我想,我选择直接告别是对的。王骏一可以带她去加拿大看极光,而我只能带她来流水线看夜班时的饥荒。

上完夜班,工友们都喜欢小酌两杯。我从来都以茶代酒。

他们都嘲讽我:“文化人是不一样哈,斯文。”

小辉搂着我的肩:“不对啊,你们家从你爷爷辈开始可都是老酒鬼,你怎么不喝?”

我:“喝醉一次的代价太大了。”

高考结束后,我再也没喝过酒,也再没醉过。

高中发生的一切像一场烂醉。热情、绚丽、不真实。我侥幸拿着别人的入场券进入一场宴会,当宴会散去,又回到自己的世界,从此与其他宾客再无交集。

我想,如果我没有喝醉那一次,对她来说会更好。

会更好吗?

会的。

打完最后一颗螺丝后,我看着自己黑漆漆的手指,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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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高考成绩出来了,如我所料,高出二本不少,离一本还有差距。

我妈问我要不要复读,我说算了,我想清楚了,我决定走写作这条路。大学里只要有自习室和桌子就行,哪个大学都一样。

我去工厂旁边的网吧填好志愿,我没有按热门专业、学校好坏来排志愿顺序,都按学费高低来排。

工厂一位广西的小姑娘,每天都来找我聊天。

一个月后,我们在一起了。

女孩送了我一副蓝牙耳机,这样我打螺丝的时候听有声小说,就不会有一根线在胸前晃来晃去。

我给她回了一个纯银的戒指,她很喜欢。

小辉问:“你喜欢了李乐那么久都不敢在一起。这个才认识1个月,怎么就在一起了?”

我想了很久,说:“这姑娘,跟我们一样。我觉得,她给我的,我都能负担。但是李乐,她比我高太多了,我怕她突然给出的东西,我还不起。”

比如说爱,比如说,未来。

我18岁的“dream”,在工厂流水线的轰鸣声中结束了。

我18岁的dream里都是李乐,无法拭去。

如果李乐18岁的dream里有我,也没关系,因为我是铅笔。

太奶奶,她是那个人,但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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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谈的广西姑娘暑假结束后就吹了,我去读了一个师范大学,学费很便宜。

我基本没有学专业课,天天躲在图书馆里看书码字,用“专三千”的笔名混迹在各个网络写作平台。

大三开始,我在各大文化公司996,终于在2020年干到了总监的位置。怎奈商业逻辑就是越往上走私人空间越受压榨,六七个项目同时在手上堆着,24小时随时处理紧急事务。忙得跟绿头苍蝇,每天都想找块干牛粪撞死自己。

在厦门谈项目时,我得知李乐在厦门读研究生,便约她在咖啡馆见面。

李乐:“好久不见。”

我:“毕业后就没见过吧。”

李乐:“那不是你躲着我,有我的聚会你都不来。”

我:“不敢见。”

李乐:“怎么,怕被我的美貌迷惑吗?”

我:“我感觉你和18岁时一样。”

李乐:“你也是,你脸上的痘也是。”

我:“你怎么样?”

李乐:“读书、考研、下一步准备找工作咯。你呢?”

我:“打工、码字、下一步准备辞职。”

李乐:“为什么?看你微博不是刚升的总监吗?”

我:“你还关注我微博了?”

李乐:“回答重点。”

我:“太累了,完全没时间写东西。虽然钱多,但是我觉得我最本源的快乐来自创作。”

李乐:“什么意思。”

我:“举个例子,同样挣1w块钱,写字挣来的,就比我上班挣来的更有成就感,更快乐。”

李乐:“懂了。”

我跟她吐槽了一番我的近况,以及我的担忧。

我盯着她的眼睛问:“我可以撤吗?”

李乐看着我:“铅笔,你可以。”

我:“你一会儿还有事吗?”

李乐:“没事,你呢?”

我:“和你见面就是我今天最重要的事。”

李乐:“切。”

我:“要不我们去唱K吧。”

李乐:“这么古早的活动吗?”

我:“去不去?”

李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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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包房,我点了一首《真的爱你》。

李乐:“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是这首?”

我:“因为话没说完。”

李乐:“这是唱给母亲的歌,你唱给我?”

我:“只有最后一句是唱给你的——请准我说声真的爱你。”

我坐到李乐旁边,牵起她的手。

她用手指点了屏幕上的暂停,拿起麦克风说:“准了,你说吧。”

我:“李乐,我爱你。”

李乐:“铅笔,你喝咖啡不会醉吧?”

我:“我只会在18岁喝醉,我今年23了。”

李乐:“好的,我也爱你。”

好在,这一次,我们都选了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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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赛梨

出品  网易文创丨戏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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