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说说临时工

昵称tdI63pFx 2021-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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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临时工

李国强

前几天，与姐姐通电话，聊起了小时候做临时工的事，引起了我好长时间既有温馨、又有苦涩的思考。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生活在城镇的青少年，大多数都有或长或短地当过临时工的经历。在我生长的那个小县城里，一些国营和大集体的企业都有过征召临时工的情况，特别是商业系统的单位，每到收购和加工忙季，都需要临时工来帮助完成突击任务的，如面粉加工厂、副食品加工厂、酱菜酿制厂、酒厂、煤球厂、肉联厂、建筑公司、粮食和棉花收购站等。有些单位是长期使用，有些单位是临时征召。

我和我的哥姐们都曾当过临时工。我挑拣过做罐头的水果，装灌过白酒和果酒，为煤炭厂清理过仓库等三次临时工的经历。特别是为烟酒公司装灌散酒的经历记忆最深：装灌散酒可不是做假酒，当时的工业生产能力还不太强，酒瓶子不够用，酒厂是把散酒用大罐子运到各县的烟酒公司，烟酒公司用从老百姓手中回收的酒瓶子清洗消毒后，再把散酒装灌进去，密封后，贴上商标，装箱出售。主要是山东的景芝白干和兰陵大曲、河南的张弓、林河等，果酒主要是山东的冰雪露酒。山东的这三种酒目前都没有了，据说是做酒的水井出现了问题，具体情况，没有考证过，当时那可都是不好买到的名酒。我在装灌散酒时也曾有过一次捣蛋的行为，就是下班前，把冰雪露酒用一个小碗装满后，偷偷地放在车间的一角，第二天，酒精就跑光了，然后当果汁喝，味道非常地好，好歹没有被车间主任发现，否则是要被惩罚的。

我的三次临时工的经历，都是时间很短的，不是我干的不好，而是因为年龄小，没有超过十四岁，不能用童工。

在那个年代，当临时工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既有名额指标，也要政治审查。记得有一年县副食品加工厂征召临时工，正好我二姐在家待业，就在街道报了名，街道不予批准，说是家庭有历史问题，后来还是在一位阿姨的帮助下，以商业系统职工家属的身份才当上。

农村能当临时工的，多数是复员军人和有硬关系的青年。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又出现了轮换工，就相当于合同工了，就不在本文的叙述范围了。

临时工这一社会职业，历史悠久，具体始于何朝何代，很难考证。据有关资料记载，历史上最有特点的临时工，是衙门中没有编制的吏和役。到了清朝的时候，临时的吏和役就更多了。

古代的官是定编的，不能多一个的，而吏和役就有当官的官员们根据情况自己征召了。吏是要有文化的、能识文断字的人来担任，主要是从事草拟和收发公文、管理文书档案、抄写文书资料等，如师爷等，吏的出身基本上都是“良民”，这些人没有科举功名，在官场上发展的空间不大，但也有升迁的可能，如清朝的田文镜等；也有人特愿意从事这项职业，如三国时期著名的谋士贾诩等。

役也称为衙役，从事司机（抬轿子）、牢卒、巡夜、鸣锣开道、厨师、仓库保管员等勤务工作。到了清朝，衙役就分为皂班、快班、民壮、捕班四班了，相当于现在的公安、警察、法医、税收、城管等，这些人员中有些要求家庭出身必须是“良民”，有些还要求家境殷实，如银库保管员等钱财管理人员；有些就是贱役了，一些三教九流的人员也可以从事，现在流行的历史穿越剧中经常出现。

吏和役的工资是由官员们从自己的俸银中支出的，到了清朝，吏和役有了一定数量的编制，工资也就由国库中支出。但也有不要工资而且倒贴的衙役，主要是家中有田产，借此以支撑门户，或受到欺凌，借以御抵外侮，也就是扯大旗作虎皮了。

吏和役的问题，还是交由历史学家研究吧，咱还是继续谈谈临时工的事。

改革开放前，临时工除了没有编制、不用参加政治运动、工资低外，与正式工都是一样的，领导也不会安排干违纪违法的工作，干的好，还会转成合同工、以至于转为正式工的。

一些临时工，也在本职工作岗位上做出了一番成绩，如我父亲的弟子刘轩，就是在酱菜酿制厂当临时工几年，扑下身子学到了技术，后来自己开了酱菜酿制车间，三个孩子也培养的个个出类拔萃。

临时工的坏名声是一些腐败官员甩锅造成的，一些单位一旦出了问题，责任就甩锅于临时工，临时工就成了替罪羊。其实绝大多数临时工是工作尽职尽责、遵法守法的，因为他们是家庭的经济支柱，能找到一份工作也是相当不容易的。

我曾经历过这样一件事：大概是七年前，因事需要到派出所开一份我和女儿是“父女关系的证明”材料，派出所的正式的管户籍的是个女民警，非要让我和女儿一起来才能开证明，我告知她说我女儿在外地工作，回不来，你们电脑里是有记录的。女民警一脸不屑地说：“不行，上边有规定”。没有办法，我只好发动我的所有关系来协调此事，最后一个明白人告诉我，让女儿把身份证邮来再办。女儿的身份证邮来后，我连续四天去办理，均告知：女民警不在家，明天再来。还是一位在派出所打工的好心的女协警偷偷告诉我，你下周一下午来，肯定都在。于是我按时到达，女民警确实在，但还是不给办，还是说上边有规定，必须父女二人同时来，我顿时怒火冲顶，大发雷霆，让她拿出上边的规定，否则就要拉她一起去市公安局。我也是打工者啊，我请假出来也不容易。还是那位女协警弱弱地做了正式女民警的工作，方才给我开了证明。此事在我的心中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前两天，我女儿要办理户籍迁移，需要到派出所办一个手续，我是抱着再一次干仗的心态去的，结果还是一个女民警接待的，非常的热情，非常的和善，不到十分钟就办完了，我十分地诧异，并认真地问了一句：“完事了？”，女民警说：“办完了，如果还有需要办的，请您（注意是您）随时来”。我激动了半天！这个女民警绝对不是那个女民警，是否是协警，我没敢问。

按照《劳动法》和《劳动合同法》，是没有临时工这个说法的，建立了劳动关系都应该签订合同的。现在的临时工就成了“打工的”、“农民工”，是贬义词，还是褒义词，字典上也没有解释。我想，目前除了公务员和事业编，还有正式工和临时工之区别吗？有待于进一步考证。

据说重庆沙坪坝区等一些区市，已经明确规定，临时工出了问题，单位领导也要追究责任，这是好事，但愿能推广，但愿临时工的人格尊严得到维护，但愿出了问题由具体责任人担负，不要再甩锅给临时工。

《民法典》已正式颁布，《劳动法》《劳动合同法》等法律法规也在严格执行中，我们这些打工者和农民工改革开放红利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将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