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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江文学】作家王贺:“球子”赶集

 三江文学 2021-03-30

【三江文学】

【原创作品】总第两百零三期

主编:狂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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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球子”赶集

     早些年,在我们家这儿管那些性格顽皮、行为滑稽,善于搞笑、装疯卖痴但从不吃亏的人,称为“球子”。我们村的老冯头就是一位这样的主,五十多岁的人了,一天到晚,不是呵呵咧咧的唱,就是就地取材说个笑话,逗大家乐,他走到哪,哪就有笑声。仿佛天生就不知愁似的。两只不大的小眼睛一眨巴,就能整出个笑话,两片薄嘴唇轻轻一张,一段二人转小调就溜了出来。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由于经济体制的问题,人们的生活水平低下,不得不为柴米油盐发愁,人们的脸上堆满了苦恼和无奈。可冯球子不这样看,他说:“穷也能唱着过,富也能哭着过。”整天的说啊唱的逗大伙乐,人们都称他是屯子里的“活宝”,戏谑的称他“球子”。

     那时候,农村的自由市场刚刚放开,许多小镇便开设了集市,搁个三四天就一个集日,有逢二、五、八的,有赶三、六、九的。“赶集”便成了农家购物、逛街的主要方式。进入冬里,农活少了,人们便三五成群的去赶集,买些日用品回来。冯球子在家闲不住,就戴上那顶破毡帽,腰里扎个帆布围裙,套上狗皮套袖子,随着人们向集市上走去。集市好个热闹,球子的眼睛都不够使了,可看也是干着急,自己身无分文。他从街这头走到那头,再从那头走回来,打听打听这,看看那,一晃就到了下午,赶集的人开始背包挎筐往家走了。球子两手空空的还在溜达,肚子也开始“咕咕”的叫开了。他不甘心自己就这样空着手、饿着肚子回家,就凑合到街西头一个麻花摊前。此时,正是散集的时候,人们急匆匆的向家赶,不时有人停下来买几根麻花带回家。球子对卖麻花的小伙子说:“给我来五根麻花。”小伙子一边答应,一边用报纸将麻花包好。球子接过麻花,拿出一根,咬了一口说:“真香!饿了。”便与小伙子唠了起来。一根麻花下肚,身子也来劲了,球子说道:“小伙子!看到过人'毛”没有?”小伙子楞了一下,晃晃脑袋:“人-----'毛’?没有,看到过马'毛’,这人… …”话没说完,又来买麻花的了,小伙子又忙起生意。这时冯球子大喊一声:“看哪!人'毛’啦。”说完,撒腿就跑。卖麻花的小伙儿气得只跺脚,连呼上当,去追吧,又没人看摊,眼瞅着球子消失在人流当中,只好认倒霉了。

转年冬天,球子又去赶集了,这回不是空手去了,怀里抱着个“铰锥”。这绞锥就是一个一米左右长,碗口粗细,一头尖尖似铅笔状的木杠,是农村用车拉柴草时,紧绳子用的。人们问他拿这东西干啥?他冲人诡秘的一笑,不做回答。集市上人山人海的,球子好不容易在牛马市旁找个空地,把绞锥往地上一立,大声吆喝起来:“哎-----,赶集的,下店儿的,买米的,买面儿的,过来看,过来瞧啊!坐绞锥啦!坐绞锥!”人们被他的吆喝吸引了过去。见人围的差不多了,球子接着吆喝起来:“老少爷们,今个儿我让大伙儿开开眼,不管你是去过天安门的,还是没有出过屯的,保证你没见过这本事。我今个儿要坐到这绞锥上。”人们望着这个立在地上尖尖的木杠,感到不可思议。可是这年头走江湖卖艺的能人多,说不准又遇到能人了。这时,球子又喊上了: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大家伙有钱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我也不多要,你们一人少吃一块大块糖(皂糖),少买串糖葫芦,省下一毛钱给我,立马让你开眼界。”一些好事的人开始掏钱了,五分的,一毛的……一会就收了三块多,那年月,钱“实”,三块相当于现在的三十都不行。球子咧开嘴乐了。看热闹的着急了:“快点呀!”“别磨蹭啦!坐呀!”球子答应一声,就撸胳膊挽袖的,围着那立着的尖木杠绕了一圈,然后猛地把它推倒,就势往上一坐,仰起脖子冲大伙做了个鬼脸,说:“看吧!坐啦!”

看热闹的不干了:“哎哎,干啥呢!不是坐绞锥上吗?”

球子一挤咕眼睛:“这不是坐着呢嘛!”

 “你不是立着往尖上坐嘛,你也没说横着放倒坐呀?”

“哎----,我可没说咋坐,我啥时候说立起来坐了?我说坐绞锥,没说倒着立着呀!那是你自个寻思的。”

人们急了,“老东西,骗子!给钱!”球子干脆往地上一栽歪,做出个放赖状,顺口还把娃娃们骂玩的话说了出来:“兴给不兴要,谁要就喝尿!”人们又好气又好笑,拿他没办法,只好做罢了。球子起来,拿着钱,到肉上砍了二斤猪肉,又称了几斤冻梨乐呵呵的回家了。

     一次,大伙儿在一起闲侃时,说集市上饭馆里的菜如何如何的好吃,球子动了心,对大伙说:“下个集我去下回馆子,要俩菜烫壶酒,享受享受,活五十多年了,没进过饭馆,死了多亏啊!”人们都冲他只瞥嘴,家里连打酱油的钱都没有,还下馆子呢!做梦去吧!可球子还是真的去了。那天集上,球子背着一个麻袋,进了一家饭馆。那个年代,农村买东西用麻袋装很正常。球子把麻袋往地上一放,大咧咧的朝凳子上一坐,服务员过来问:“老爷子,几个人呢?”“俩!,那个老伙计买冻梨去了,一会儿就过来,菜先上着,我连吃带等。”球子点了个“麻辣豆腐”,又要了个“馏肉片”,就着二两“老白干”大口吃了起来,这个香啊!那个美啊!一袋烟的工夫,酒喝光了,菜也吃剩不多了。球子撂下筷子,对服务员说:“这老伙计,真没个紧慢,我出门瞧瞧,东西放你这儿,帮瞅着点儿!”说完推门出去了。半小时过去了,人没回来,一个小时过去了,也没见个人影。老板急了,“不是赖帐跑了吧!”服务员说:“不能啊!他麻袋在这呢!里边买这些东西他能不要吗?”又等了两小时,集市散了,也没不见人影。老板急了:“不回来拉倒,东西扣下,顶饭钱。给麻袋解开,看看里边是啥?”麻袋解开了,差点把老板鼻子气歪了,里边装的是烂麻秧、苞米叶子中间裹着几块石头……

球子呢?此时正站在屯子的井沿前,跟大伙“白话”他下馆子的经历呢!

    二十多年过去了,如今球子已经八十多了,身板还是很硬朗,儿女们的日子过得很红火,他也生活得很幸福。没事的时候,也出来和大伙扯“闲篇”,还是那么能逗乐。提起当年赶集的事,他笑着说:“你们快别呵碜我了,那不都是让穷逼出来的嘛!”

王  贺 1971年出生,吉林省德惠市人,毕业于吉林农业大学。现供职于正大集团。自幼爱好文学,17岁开始习作,曾在《德惠文苑》、《农民文学》、《天池小小说》、《参花》上发表过多篇作品,现在为德惠市作家协会理事,长春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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