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杭州保姆纵火案谈人性

刘谦

重庆合纵律师事务所 金融证券保险实务中心副主任、中级金融经济师、重庆电视台《拍案700》、《大城小事》等栏目公益律师

（图为网传遇难的三个孩子）

2017年6月22日凌晨五点钟，杭州著名的高档小区蓝色钱江公寓发生大火，待消防员赶到时，大火已然肆虐，除保姆通过厨房内的电梯逃生外，女主人与3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均抢救无效死亡。这个曾经美好、富足的家庭被一场大火给彻底摧毁。男女主人曾共同经营着一家童装品牌叫“潼臻一生”，代表夫妻俩对孩子们无限的爱，因为品牌名集合了三个小朋友的名字：大儿子叫林柽一 ，女儿叫林臻娅，小儿子叫林青潼。他们是如此的纯真可爱，以致于让观者无不惋惜、流泪。

这场大火并非意外，而是人为纵火。行凶者正是这一家信任和善待的保姆-----莫某。是什么让莫某对这样一个完美的家庭、可爱孩子积蓄了满腔的仇恨，以致于丧尽人性、痛下杀心？起火的位置，正好是在客厅，整套房子一共有两个出入门：一个是保姆房的房门，一个是主入户门；南面的是主卧，北面有两个次卧，分别是两个儿子和女儿的房间。但是，如果要从主卧以及小孩的房间跑出去，无论怎样都会通过客厅与厨房相互连接的位置。显而易见，从莫某放火的位置判断，除了她自己能跑出去，没有给任何人留机会，那个位置堵住了所有的逃生口。

（图为警方发出的通报）

人心何以会坏到如此地步？孩子们真的很无辜、很可爱，他们的未来本有无限的可能，本该享受花样的年华和美满的人生，但却在小小的年纪葬身火海，被恶人所害。复盘整起案件，其中有几处细节值得我们反思和警醒。

1关于保姆的来历和过去

直到案发，男主人都不清楚保姆的来历……他表示：“保姆是他老婆从中介机构找的，工资每月7500元，来了快一年了，平时相处得挺好。”试想，一个整天同你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你将深爱入骨的子女交予托付的人，你居然不知道她的来历，这“心”未免也太“大”了。起底莫某的过去：莫某并非出自农村，而是来自东莞一个富饶的城镇。莫某喜爱赌博，挥金如土，曾多次前往澳门参赌，不但输得精光，还欠债无数。在广东省东莞市第二人民法院的民事判决书中莫某的名字也出现在债务人的行列，是的，莫某从东莞来到杭州做保姆的目的就是为了逃债。就是这么一个嗜赌如命、负债累累的失信之人竟然能够顺利的在家政行业找到工作，并堂而皇之的出入上流之家。这不得不说是行业准入规则存在严重缺陷：只要有身份证和健康证就能去有钱人家做保姆，过去有多少黑历史，现在有多少烂事情一概不管、不查。一旦运气不佳，遇到良心泯灭之人，就是引狼入室。在行业制度没有完善以前，雇主们千万要自己长个心眼，莫要事已至此才悔恨当初。

2关于对待保姆的态度、方式

网友评说这是一个现代版“农夫与蛇”的故事。莫某对这一家痛下杀手的原因并非是主人家对其刻薄，正好相反，这一家对莫某实在是太好了。有几点为证：首先，每月7500元的工资，已经价超所值，甚至赶超了很多大学生；其次，莫某谎称购房，主人家居然借款10万元给她；最后，莫某可以常开主人家的宝马车买菜、接小孩……按理说，如此主仆一家，不分彼此的行为应该得到对方感恩以待，然而，结果却是以怨报德。关于人性的问题，是一门深奥的学问，为什么待人以宽，反而恩将仇报？

（图为房屋大火后的样子）

古语云，“一碗米养个恩人，一斗米养个仇人”。意思是当一个人饥寒交迫的时候，你给他一碗米，就是解决了他的生存问题，他会感恩不尽。但是，你如果继续给他米，他就会觉得理所当然了。一碗米不够，二碗米不够，三碗四碗还是不够，再联想到你堆满了仓的米，他会觉得你给得太少，凭什么你有满仓的米，他却只有几碗米，而且就这几碗米，还要对你千恩万谢？当人性之恶被贪婪激活的时候，心中的魔鬼就会被释放出来。凭什么你可以事业有成，家庭美满，住2000多万的豪宅，养三个可爱的小孩？凭什么我就穷困潦倒，被迫四处躲债？本来就劣迹斑斑，加上被错付的“友善”，给的越多，莫某的内心越失衡，在欲壑难填的莫某看来，10万元打开了她的潘多拉魔盒。红彤彤的钱会让她意识到：原来钱来得这么容易，如果不需要还该多好？之后她开始偷盗（偷女主人价值二三十万的手表，偷小孩的手镯），进而演变成杀人。

人性就是这么“贱”：当你与保姆距离太近时，对方的感恩之心、分寸之心会消解，好坏全靠人品和自觉。但如果你保持距离，她反而能清醒地自我认知，明晰规则。在你对她好一些时，反而能够感恩戴德，更好的完成工作。这是心理学上的“冷热水效应”。

（图为事发小区内摆放着死者生前的照片进行祭奠）

再从法律的角度来看，莫某的行为毫无疑问已经构成“故意杀人罪”。故意杀人，是指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属于侵犯公民人身民主权利罪的一种，是我国刑法中少数性质最恶劣的犯罪行为之一。我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规定：“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莫某通过纵火的方式，剥夺了主人家四条人命，手段极其残忍，后果极其严重，社会影响极其恶劣。如不出意外，莫某必当受到顶格判刑的处罚，即死刑立即执行。作为法律人，我们尊重莫某聘请律师为其辩护的权利，但作为一个孩子的父亲，写至此处，我内心的激愤仍然无以疏泄，对这种“十恶不赦”之人就算千刀万剐也显得过于宽大！

（图为涉案的保姆）

痛定思痛，我们应当清醒的认识到：无论何时都要有防范意识。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在没有事前审查、事中监督，外力助推的环境下，任何人都有可能产生“贪嗔痴恨”之心。但如果一开始就建立了明晰的规则，不对其给予 “越界”的优待，在最初发现手表失窃时就赫然警醒并追查到底，那么厄运发生的概率就会小很多。

最后，在佛法的教义中：行恶道者，死后必堕阿鼻地狱，遭万劫不复之苦。为人不易，有生之年，应当行善积德，广种福报。愿孩子们一路走好，好在天堂里还有妈妈的照料。逝者安息，生者如斯，但愿如此“人间悲剧”今后不再发生。

（图为林爸爸发文愿老婆孩子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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