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讨伐”老爸

燕山诗文 2021-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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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伐“老爸

前些日子周末放假，我从婆家出来立刻给老妹打电话，进军廖高庄，聚会老妈家；电告弟媳妇做饭摆酒，今天姐几个要陪爸妈喝酒，来他个一醉方休！

打完电话，我坐在车上忍不住高声唱起来，“今天咱老百姓，今儿呀真呀真高兴！”开车的老张听到我这破锣一般的声音，瞪大眼睛冲我嚷：“你疯了吧？都老太婆了，怎么一下子变成个孩子了！再唱我把你甩出去！”“哈哈哈哈！你要舍得你就甩啊？谅你也没那么大的勇气！真要把我甩了，你上哪找我这么好的媳妇去？”哈哈哈哈！上帝是公平的，小时候爸爸不宠我，长大了给我个老公来宠我！

半路上买了好酒好菜，一进街口，远远地就看见妹妹的爱车已经停靠在家门口，老爸和侄儿侄女在车旁向这边张望。爸爸这倔老头现在终于知道女儿就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了，看到女儿回来每次都笑得合不拢嘴。

进得家门，立刻动手摆酒上菜，顷刻间凉的热的摆满了一桌，一家老少团团围坐。大姐三姐身在异乡，路途遥远，不能常聚；二姐同村随叫随到，兼职家庭厨师;弟弟弟媳与老妈老爸住得不远：只要想聚，我电话一招呼就是满满一大桌。先举杯齐敬二老身体康健，气顺心顺样样顺。再敬二姐财源滚滚路路通。后敬弟弟弟媳孝敬爸妈，劳累辛苦功劳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兄弟姐妹各自开言，推杯换盏，好不热闹。老爸老妈也被我们情绪感染，频频和我们姐弟们举杯共饮！轻易不喝酒的我放开了肚皮，喝了一杯又一杯。老公看得傻了眼，老爸也不住地说：“老四，别喝了，你能行吗？”“不就是几杯酒吗？今天不上班，我高兴。再说了，在家呢，喝点何妨？喝醉了又何妨？我今天就是要尝尝醉酒的滋味！”此话一出不得了了，弟弟弟媳姐姐妹妹的兴致都上来了，吵着要和我一醉方休。

人说喝过酒的人胆子大，话多，平时不该说的或者不敢说的话，说不准哪根神经受了刺激会一股脑都说出来，这话还真不假！我那天就干了一件糗事。姐弟几个喝到兴头上聊起了小时候的事，上山挖野菜，放学后分抢妈妈给几个孩子留的唯一的一碗粥，还有小妹爱哭怎么在野地里收拾她，弟弟有了好东西怎么哄骗他，淘气挨打时怎么和妈妈捉迷藏……后来不知怎么说起来，我突然站起来对着爸爸说:“爸爸我要讨伐你，我小时候你对我最不好。你记得吗？”说完我还列举了过去从来没说过的故事一二三：

故事一：小时候家里被子少，睡觉没有自己的被窝，我记事起就和二姐睡，因为我睡觉不老实，经常挨姐姐掐。寒冷的冬天因为我没二姐力气大，抢不过她，夜里经常被冻醒。妹妹和爸爸睡，爸爸总是把她楼得紧紧的。大概是我六七岁那一年吧，那天我又被姐姐逐出了被外，冻了一宿。第二天妹妹告诉我爸爸身体可热乎了，睡觉时不但不冷还热得出汗呢。我这个羡慕啊！从此总梦想着有一天能和爸爸睡一宿。

机会终于来了，有一天妹妹和老姨去她家了。晚上我和妈妈说姐姐夜里不给我被盖，我好冷！妈妈说那你和你爸睡一宿吧！我高兴地拿起枕头隔山迈岭来到爸爸身边，心想妹妹说爸爸身体暖和今天我也享受一次。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爸爸见我来了生气地说：“去去去！一边去！你老妹不在家，我也舒服一宿！”把被裹紧掉过头去了。当时我那个难受劲就甭提了，拿着枕头灰溜溜地爬回来，还受得二姐一阵奚落！老爸呀老爸，你可知道当时我幼小的心灵有多受伤吗？

故事二：虽然老爸一直不怎么喜欢我，可是我小时就知道疼他。无论去哪里一旦有人给我好吃的我都知道拿回家来给爸爸吃.因为妈妈说了，爸爸是这个家的主劳力，我们得靠他养活，他很累。那年大年初二，我去二姑家拜年。二姑喜欢我，在箱子里翻了半天给我摸出一个酸梨。那时水果可是难得的好东西。望着那大大的黄黄的酸梨，我别说有多馋了，当时我还只是几岁的小孩子呀。二姑一再让我吃，我哪里舍得！走出姑姑家，我把梨摸了又摸，真想吃。可是我不能吃，我要送给爸爸，爸爸感冒了，可还硬挺着给人做房架子呢。主意拿定我就往那家跑去。可是我馋呀，路上实在忍不住了，就在梨上面咬了一个小小的口。啊！又酸又甜，好吃极了。到现在我也没吃到过记忆中那么好吃的酸梨。我不敢咬大了，怕被看出来，就那么轻轻的嘬了几下！隔着那家后院高高的围墙，我听到爸爸干活的声音，可是墙高我个子小看不见。于是我找来大石头站在上边踮起脚尖往里张望。看到了，爸爸正和另一个同村人一起干活呢！我激动地大喊：“爸爸，爸爸！过来！”爸爸望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走过来说：“干啥？”我睁大眼睛高兴地递给他那个宝贝酸梨：“我二姑给我的，你吃！”爸爸接过来咬了一口，立刻捂住嘴：“好酸！”转脸一回手把剩下的梨给了那个干活的人！人家三下五除二几口就给干掉了！我当时呆呆的望着人家吃，傻了眼了！爸爸呀，爸爸，你不吃怎么不还给你的女儿呢？她可是眼巴巴的望着呢呀！等看人家吃完了我才醒过闷来，哭着跑回了家……

故事三：上小学时，有一次天快黑了，我和几个小伙伴们一起玩石子琪。当时我正玩得起劲，突然背后被重重地踹了一脚，我一个前趴飞出好远，当我哭着一咕噜爬起来回头看时，发现爸爸正愤怒地看着我，吓得我一下住了哭声，那大张着的嘴巴硬是半天也合不上。从此好多年看见爸爸我心里就打哆嗦。人家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前世恋人，您那天对我怎么那么狠呢？我是您亲女儿啊，您咋就舍得出脚呢？

我边说边哭，姐妹们也都忍不住哭了起来，连妈妈也流着泪水数落起爸爸来。过了一会儿，爸爸端起酒杯，笑着对我们说：“都别哭了，也别说了！还不是因为过去咱家生活困难，孩子又多，我天天想着拼命去挣钱，哪有好心情啊？我年轻时脾气不好，让你们娘几个受委屈了，我接受讨伐，自罚一杯！”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分明看到了老爸的眼里也噙满了泪水。我当时脑袋一下子清醒了，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马上给姐妹们使眼色，笑着改变了话题：“姐妹们！咱们家谁的功劳最大？”“爸爸呗！”“谁最聪明能干能挣钱？”“爸爸呗！”“对！要不是咱爸爸辛辛苦苦做木工供我们上学呀，我们哪会过上现在的幸福生活啊！咱们端起酒杯，共敬劳苦功高的老爸爸！”我这一说，大家的张张泪脸上顿时绽放了笑颜，纷纷举杯，“爸爸辛苦了！祝您身体健康，寿比南山！干！”整个小院立刻飘荡起阵阵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