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朗读者：赵朋）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着。 钟表的时针和分针，像一把魔术剪刀，既剪碎着人们的一些希望，也剪出了人们对生存和生活五彩缤纷的追求。 小霞的哥哥二坏在北大坑救人溺水牺牲后，四猴子跪在二老膝下，担起了二坏老爸老妈家里的体力活儿。虽然这些体力活二坏的爸妈和小霞，都能力所能及地干一些，但是，像拉煤、垒墙等重体力活儿他们干不来。 二坏刚刚走的那些日子里，小霞对四猴子有很强的抱怨心理，同时，也有着深深的自责。那就是，如果不是四猴子攒弄（主动找，非得让的意思）二坏去钓鱼，如果当时不是自己也支持让他去，就不会发生二坏哥死在北大坑的事情。 这种心理状态，使得小霞一直不愿意搭理四猴子，即便送走了二坏的那天，四猴子跪在老爸老妈的脚下，流着泪磕了响头，说我揍是你们的儿子，小霞的心里依然有着这道坎儿。小霞的这种态度，四猴子一踏进二坏家的门就看出来了，四猴子多精啊，心想我是真心照顾二老来赎罪的，管你个丫头片子啥态度呢。于是，面对小霞的冷漠，四猴子装傻装瞎，把心思一股脑儿（通通，全部）地放在哄着两位老人上，该干啥干啥。 劈好的劈柴成堆地码着，煤棚子里的煤堆的都是上好的块煤，水缸里的水没有少于半缸的时候，院子归整（收拾）的井井有条、干净利落。人心都是肉长的。时间长了，小霞也就逐渐地减少了对四猴子的抱怨。 那天，四猴子劈劈柴，劈那老树根子的时候，那老树根子筋头巴脑，不好劈，不小心把手指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皮肉向外翻着，鲜血染红了整个手掌，小霞看到的时候，那血还在滴滴答答的流。 “四猴子，你这是咋儿整的（die）。”看着四猴子攥着的血乎拉的手，连杀鸡都躲得远远儿的小霞吓坏了：“妈，四猴子手坏咧！” 四猴子本来攥着的手松开了，还把受伤的手藏在了身后，笑着对小霞说：“没事儿没事儿，揍破了点儿皮儿，叫你妈揍啥！” “还说没事儿呢，血还滴答呢。”小霞急扯白脸（心里焦急的表情）地说：“快点儿，让我瞅瞅！” 四猴子拿出手，小霞看清了后说：“弄（nong）了这么大的口子还说没事儿，你还惦着（想）出多大事儿啊？”小霞见她老妈没应声儿，起身往屋里边跑边说：“肯定又串门子去咧，你等一会儿！” 小霞拿着一个小药箱从屋里跑出来，抓着四猴子受伤的手，麻利地用酒精清理了伤口，撒上云南白药，敷上纱布，开始缠上绷带固定。 这一幕正好被串门儿回来的小霞妈看到。小霞和四猴子脸对脸，小霞背对着院子的大门儿，小霞妈看到这情形楞了一下，心想：平时闺女揍对四猴子待搭不理（爱理不理的样子），今儿个俩人凑这么近，这日头（太阳）打哪疙瘩（从哪儿）出来的。但是，小霞妈心里挺高兴，她愿意小霞跟四猴子走近了好，这正好符合她的心愿。 四猴子和小霞的注意力都在伤口上，小霞的老妈进得院来，快到他俩身边的时候说了一句：“你俩这是揍啥呢？” 四猴子抬头一看是小霞妈，怕她看见自己了受伤担心，便快速地回了一句：“妈，没事儿！” 刚刚扎好绷带的小霞，却被她妈从后面来的这一句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对她妈说：“妈——，吓人倒怪的（吓人一跳，的，发音die），走道儿也不出点声儿！” “这大白天的你怕啥，你哥还在家。”小霞妈又问：“你俩这是揍啥呢？” “我哥手伤着咧！”小霞说：“我给他上药呢。” “我哥”？小霞自然而然说出的这句话，其中的两个字“我哥”，让小霞妈和四猴子心里都“咯噔”一下子。 自从二坏走后，在人前包括她的父母，人们再没听到小霞说“我哥”二字，大家知道二坏这个妹妹在思念与痛苦中有意回避着这两个连心连肺的字。小霞的父母为儿子的失去也有过相对垂泪的日子，但是，他们毕竟看多了人生过程中的生死离别，为了不让一家人陷在悲悲戚戚的环境中，更为了小霞，两人也在痛苦中相互安慰着去接受现实。然而，对于小霞来说，二坏毕竟是躲过了唐山大地震这场大灾之后，又离开了他们，等于在她灾后更加珍惜亲情那敏感的神经上狠狠地刺了一针。 今天，小霞妈听到闺女自然而然中称四猴子“我哥”时，骤然感觉到闺女已经迈过了一道坎儿。四猴子听了“我哥”两个字，真有一下子冲上去抱住小霞，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的冲动。但是，四猴子笑着把泪咽了回去。 “都瞅着我揍啥！”小霞看到她老妈神态有些异样，提起小药箱说：“口子还挺深，妈，给我哥做点儿好吃的吧！” “哎，哎，中！”小霞妈痛快地答应着：“那我割二斤肉去。” “妈，我还有事儿呢。”四猴子向迈出院门的小霞妈说着，又对小霞说：“我这就得走。” 小霞说：“哥，别装咧，今天必须在这儿吃。妈揍买肉去咧，不许走！” 听到小霞的这番话，四猴子再也控制不住情感的闸门，泪水唰的流了下来。小霞看到这个平日里看上去没心少肺、嘻嘻哈哈的四猴子，听了她的话却是如此的动情，更加理解二坏哥在他心中的份量，他们从小一块儿烤白薯分几份的情谊，不比我们兄妹的感情差多少。 小霞在后面推了推四猴子，轻声细语地说：“中咧中咧别哭咧，一个大老爷们儿，咋儿还哭上咧……” “中，妹子，我不哭咧！”四猴子抹了抹脸说：“生火，做饭！” 中午，小霞爸没想到小霞会留四猴子吃饭，他知道闺女对四猴子心存抱怨。他更没想到，吃饭的时候，小霞会主动给四猴子往碗里夹肉，还跟四猴子叫上了哥。这一切让他看的有点懵，莫名其妙，这小霞对四猴子的态度变化也忒大咧，简直就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儿。小霞爸看着发楞，米饭粒子都喂到了胡子上。小霞妈只是静静的笑。吃完饭，小霞还有说有笑地送出了四猴子。 得小霞不在的空儿，小霞爸神秘兮兮的问小霞妈：“她妈，这是啥情况，招四猴子倒插门儿，两个孩子同意咧？” “没有啊，连你都不同意，小霞能愿意？” “那闺女这是啥意思？” “啥意思，你没看四猴子的手啊、 ？” “嗨呀，手咋啦，干木匠活儿伤手，那不是常有的事儿吗！” “哪儿啊，那是给咱家劈劈柴弄（neng）的！” “他手坏咧，跟咱闺女有啥关系？” “你是真糊涂还是装傻啊？”小霞妈像是对老伴儿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小霞说那伤口皮肉都翻出来了。闺女是心疼了呗！” “哦，原来是这么回子事儿！”小霞爸往炕里挪了挪，若有所思地说：“我告诉你啊，她妈，揍是闺女心软了，这门子亲事我也不同意！” “你说说你这个老头子啊，闺女的事儿都是当妈的操心，你跟着瞎掺乎（掺和）啥！” “我是她爸，我揍掺乎！他四猴子揍是把朽木雕出花儿来，小霞也甭跟他！还倒插门儿……” —— 未完待续 —— 上一篇：小说 三爷和五红（三） 河边柳，用生命与你一起顽强和追求！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