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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花周刊/综合/广告

 青梅煮茶 2021-04-01
                                 阮文生

湖的新界定

一棵棵柳树站在村边,成了湖和村子的界线。湖水来了,搅动了树身里的岁月。轰隆隆的响声团团转。粗糙的感受,磨亮了闪电。一截老树好比夏日雨夜,围绕开裂的板块和闷雷,在努力倾诉和连接。流动定格了,细细的枝条,是春天柔韧出来的路线。圈圈印迹让往事灰白了,那是升金湖的态度被刻画下来。

老底子一点不误新色。最先,芽苞比米粒小,后来每个米粒都是一个亮点。似乎照准了某个细节,哗啦一声,撕碎的波涛露出银子的色泽,原来是青鱼,在鼓胀着湖水。

吓了一跳的燕子,斜着翅膀,贴着水面飞上来。大地的脉搏,在老井里升升降降。泛潮的水珠像汗水一样从石壁上冒出。

水牛系在柳下,安详地嚼着金黄的岁月。满是小石子的坡面,向着湖水斜过去。倾向是明显的,多少年多少代,饱尝着明明暗暗、深深浅浅。峰峦在东方隐约连绵,青绿的气象高升起来。翠绿的麻皮草被揉搓出来。季节更换了,一个大湖在奋力推出新的界定。

粼粼波光和袅袅炊烟,连到了一块。

山在喝水

它柔顺地下来,还没完全到达,就泄露了喝水的姿态。在太平湖,我常常看到山在喝水。野猪、狗獾、兔、刺猬都在学山的样子,还有牛,长长的背脊,从高处滑下,滑到水里,发出响声。有时候,一条大乌梢从草里滑下。它太光滑了,日光在它的身上,划出一团油光水滑的禁区。止不住自己了,干脆在湖里扭成一根大麻花。

白鹭飞了。清澈不再一厢情愿。影子,在水里深深浅浅,特别在转弯的时候。我说的转弯是个大概念,就是太阳在天空也转弯了。弯度集中的地方,水是黑的,水在用劲,将一些常规的做法和色彩都背叛了。这么说,有点重了。没办法,这么阔的水面上,我是单薄的。看法和表达,拗不过加起来的变动。连湖边的树,也是和湖站在一块的。

一条翘嘴白,射出湖面。太突然了!一堆波涛碎了,原地打转,在寻找原先的痕迹,那里白光锋利。在铺垫湖中最新的事件。这个时候的湖水应该停住了,不管是从南往北,还是从西向东,都停住了。由于又长又快的银光,脱离了一大截,好多东西空悬了。哗啦一声,波涛又碎了一回。翘嘴白落回去了,心跳加快了流动的湖水。

弯曲的清澈的

清波里,白云、寂静、石斑鱼凸现了。流动是大块的,有点令人晕眩。草叶和涟漪推动山峰,起伏的命运在阊江里深深浅浅。来回的时序,说绿就绿,说红就红了,绿肥红瘦,在手里把握,在炭火里热望。村舍和船歌,高扬、低回在梅南渡边。

草地里的石块,将硬度凝固下来。对于水波和尺度,它们留下了态度。平静、沉稳、间隔的节律里,茶担汹涌,地名随之蜿蜒:贵溪、花桥、溶口、双凤,曲牌一样好听啊!有戏的部分多着呢,“祁红鼻祖” 胡元龙就是贵溪的。萎凋、揉捻、发酵、干燥已为手法的经典。茶博馆里的钢铁,失重了。众多的守望里,大颗大颗的汗珠,仍然从额上飘挂下来。一条河找回了河床和它流动的快慢。

一片片的春色,卷曲着、紧靠着,像白天与夜晚之间,一缕黎明泛为鱼肚白。肩头上颤悠的界线,就是这样过来的。所有的醇香都是沉默的。是的,沉默可以爆发,像山峰上的积累。云烟在把大地里的观察轻描淡写。那里还在诉说。假如一定要回头,准会看到河滩上的樟树,密集了好多鸟儿和叶片。细小的情调深绿了岁月。

哦,梅南渡的日思夜念,是弯曲的也是清澈的。

大地

翅膀被大地托举,顺着山岗和江河,顺着时光和气流。翅膀在描摹。突现的黑影或亮点,都能改变飞行的速度、方向和高度。沙粒辛劳而成的滩头,是波涛摔碎的先河,那些石头是水的骨头,到了这个地步,口气和缓了,鸡鸣狗吠和汤汤河水有了和谐的过渡。竹子、炊烟、青苗,正在开启其中的节奏。三三两两的土丘,像是小兽集结的行走。

兴奋涌上喉头,鹰干脆叫了。一大团声音从空中撒下。雨条叠成溪流,挺直的部分弯曲了,草叶里尽是含蓄的泥土,有根的东西太多。蚂蚁拖动浩大的阵势,黄昏开始加重,一座丛林被转移。密集的奔跑,是雷霆的倒影,却被枝丫和春天稀释了。剩下乌云、穹庐和静默在酝酿新篇的开头。

被藤蔓和流水套牢的岛屿,在安排蘑菇、水笋、红花草。明暗交替对比,时空开始起伏组合。缺席的蛙鸣是对的,先后的序列不要鼓噪、不是争争吵吵。底气比什么都重要,一根茎秆可以保证一个季节走到头,一个芽苞可以翻卷天空新的尺幅。

我在散步,我看到河流是明亮的,山峰高洁而巍峨,阡陌爽净。一片片原野带着画的效果,我还注意到了飞鸟参与其中的创造。

新安江

从山的底部摸索过去,尽量不把一些疙瘩弄出响声。石头的位置不动它。有时不一定,新安江好像尝到甜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上升了。

沙滩和江水平起平坐,一起推论天气、渔事。那些小草真要命,泥鳅、石斑鱼、米虾、螃蟹出不来了。鹅黄的色彩和吟诵搞到一起,潮声渐渐,稠密极了。腰子盆替代了柳叶船,竹篙超过了手势和清晨。

不相信云能扳动花山、问政山、披云峰,虚空里的东西靠不住。从六谷尖、五谷尖、齐云山下来,就是满身棱角和光明。实打实的事情,做得满仓满廪,竹子、木头和茶叶,谁能离得了它的恩泽和分寸。多少年多少代,烛火、赶考和商运,依着它啊,步步为营。

大山揉搓出来的溪流和声音,我在描写它。我在担忧我的浅薄、低俗,透彻不了它的震动和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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