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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春季，小城公路两旁的香樟树一天比一天茂盛，一天比一天芳香，每每此时，我总会想起妹妹曾经呆过的、遍布香樟树的城市。 我刚参加工作时，适逢妹妹上初三，父亲就把妹妹交给我，跟着我到离家十几里外的我所任教的学校读书，正好和我做伴。妹妹的成绩还可以，就是有点偏科，数学不太好。我那时太年轻了，不知道怎么去管教妹妹，总认为学习应该是自己自觉，加上她性格有点内向，从小就怕我，我也不敢跟她多说什么。那年中考，妹妹没考上，可是，她也不愿意复读。想想我真的太失责了，很对不起妹妹，辜负了父母的重托。如果我对她要求严一点，如果对她多关心一点，如果，只能如果，我终究负了这血浓于水的亲情。 没隔几年，苏伦纺织厂招工，托人找关系，妹妹去了苏州，那年18岁。 弟弟远在青岛当兵，妹妹又去了苏州，也只有我一星期才能回家一次。每次回去看到父母都心事重重的告诉我，从未出过远门的妹妹在苏州不适应，主要是想家，再就是厂里的苏州当地人瞧不起这些苏北农村的孩子，老是欺负她们，每次写信就哭着要回来。从那时起，父亲每个星期都要去苏州一次，这种状况持续了好久。听父亲说，有次他刚到苏州，而妹妹厂里临时放假，她来不及写信就回来了，而父亲那次在车上，钱和身份证都被人偷了，还是妹妹的一同事帮父亲买的车票当即又返回。家——苏州，苏州——家，来来回回的奔波，一路的艰辛。 那年五月，我和父亲搭人家的顺便车第一次去苏州看妹妹，一路上看到苏南地区一排排的高楼，而那时我们苏北还是一个个低矮的平房，看起来起码要相差10年。到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一下车，满街的清香扑面而来，一排排的香樟树，好香啊，“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真有陈奂生上城的感觉。由于在南通呆了几年，主街道是东西走向，又晕车，每到一处新地方，方向感很差，总认为是东西方向。 那次在妹妹那呆了四天，住在她厂里的招待所，妹妹一下班就直接奔我们那，晚上也挤着和我睡，老是喊姐姐、姐姐，叫不够。因为妹妹在那，那个地方也变得亲切起来，让我们惦念。 妹妹带我们去了观前街，盘门，还有好几个景点，其实看不看风景无所谓，主要是想和妹妹一起呆几天。回来时，妹妹眼睛哭得通红，我忍不住泪水涟涟地对父亲说，等合同期满了，让她回来吧。 家，比什么都好。 如今妹妹的孩子也大了，看到她为生活奔波，为孩子操劳，我心疼如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难以挽回，作为姐姐，难辞其咎，尤其是当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后才更加理解了作为父母的苦心，也才知道父母的责任重大。所以当几年前外甥再次面临中考失利，我很果断地将他带到身边，放到我班上，亲自教了他三年，其中的辛苦自不必说，最后终于如愿以偿，考取了理想的大学。看到外甥那一脸的阳光，看到父母那开心的笑容，我的心，稍稍轻松了点。 后来也去过苏州几次，带学生实习在那达半个月之久，有的是时间，可不怎么想出去，特地和同事去观前街再次确认到底是什么走向，可物是人非，留在我心底的只是父亲、妹妹和我在一起的感觉。 现在小城到处都是香樟树，连乡间要道两侧也都是，久居芝兰之室不闻其香，可一到这个季节，每每散步，总会自觉不自觉地想起那年的苏州之行，那种略带苦涩的芳香便会定格在心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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