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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我们是无法掌控生活的所有细节。 小学的时候，我每晚睡觉的时间不会超过八点，有次为了参加一个课外兴趣的比赛，我每天的作业量增加了一倍。有一天作业量比较大，为了先完成好比赛那部分练习，我把课内的作业放到了最后。九点的时候，墙壁上的钟表准时报了点，家里人都陆续进屋睡觉了，只留我一人站在八仙桌前写作业，唯有头顶亮白的灯光陪伴着。 将近九点半时我抬头看了一眼钟表，作业仍有许多未完成，我开始慌乱，想起我妈进屋前说的：“实在写不完就不用写了。”时间远远超过平时睡觉的时间，我第一次独自面对超过九点的夜晚，四下已无人，灯光亮得直逼眼睛，手里有一堆还未完成的任务。 当时对我而言，不是“不用再写了”这样的指令就可以减轻慌乱感，那无关乎作业、或是第二日被老师责骂，而是我第一次感觉到生活无法掌控的不安感，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并非都在我认知的轨道里行走，还存在着叫做“意外”的东西。我想按时睡觉又想按时完成所有作业，但事实是我必须二选一。 最后到了十点半，我总算完成了所有作业，第二天包括往后的日子里心理似乎都并无异样。只是很奇怪，这样一件小事竟深深印刻在我的记忆里。 后来慢慢长大，我隐约知道，这种无法全然掌控的时刻，会在往后漫长的人生岁月中，被无数次唤醒。 近段时间以来，我忙到无暇更文。尽管电脑屏幕的便签纸上写好了一周至少三次更新，但我也只能在忙碌之余，打开文档试着梳理内心的想法，算作松口气。 当然，所有的安排都无需同别人交代什么，每天要做的事、完成的东西、睡眠的时间，这些是一个成年人能够自己做主并负责的。 网络上流行很多文章教人如何提高每天做事的效率、快速通往成功的方法，它们撩拨人的焦虑感，然后贩卖这林林总总的方法。我很少能从中借鉴到行之有效的方式，因为生活是没有一套通用的方法的。 我固然知道一个人一天的精力是有限的，即使我有很高效的做事安排，但有很多事还是须得亲力亲为，比如写特定的稿件、比如跑步看书、比如睡觉吃饭、比如和约好的人进行重要谈话、比如发呆和自省、比如维护关系……这部分生活是需要自己参与的。 而我曾经以为，人只要掌控好自己的内心，便可完全掌控自己的生活。如今想来，生活也是不完全由人掌控的。 你是要为理想中的前途埋头苦读，还是为暂时的自由挥洒时光？你是要沉溺在旧情的伤痛里，还是给予新欢更多的机会？你是要把有限的时间多分给事业，还是多分给家庭？你是要爱自己多一点，还是爱亲人多一点？ 如果什么都想要，便什么都无法尽善。 在“想要的生活”和“能够过想要的生活”之间，隔着重重山峦，而这当中包含的一小部分的繁枝末节，就是这“无法掌控的生活细节”，无法事事周全。 于是我们学着选择、分清主次，以及随时要在日常琐碎里周旋的生活哲学。 由此延伸到更大的层面，那些我们称之为命运的玩笑、生活的意外、有缘无份的种种，更是难以掌控。 人能够努力的成分很多也很少，但这仍旧不影响我们去争取，生活自有它的规律，我们也自有自己的姿态。 事实上我并没有因为无法掌控全部而放弃去学着掌控自己的一切。好多年以后我才明白这两者其实互不矛盾，也不应当彼此限制。 即使有一天，命运的玩笑降临，我们突然要直面那些重大的意外时刻，也能够因为早已心中有底而不至于那么慌乱无助，甚至是绝望。 这份“心中有底”便是早已知晓了我们是无法掌控生活的所有，以及知晓了我们也曾尽力争取过了。这份尽力包含了尽量周全，当然也包含了慎重的取舍。 文/又木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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