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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普罗米修斯的火种-沉锚效应33

 聚贤给 2021-04-03

文/吕施张

【简介】

     他救过她,也度了她,对她意义非凡,她喊他老师。现如今,她却要围猎他。

     一切的故事都围绕着这个终极目标而展开。

     心理学上有句话:你心里有钩子,别人才能往上面挂东西。一切的前尘往事都掩映在以自己为诱饵的棋局下,步步为营,环环相扣;卷进棋局里的每一个人既是棋子,也在执子;子子关联,人人各有图谋。

     商场上的伐谋伐交,看似步步蚕食,实则为了烧毁一切阴郁污秽,浇筑通向希望的生门。

      爱情、友情以及亲情都被搅进了棋局内,成为她谋胜的筹码……但正如老子的《道德经》所言: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的,就如普罗米修斯的火种降临,烧出了人性中的一片温暖光明。


第三十三章   沉锚效应


挂上电话,庄则晔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良久未动。

他还在办公室;办公室在19楼,推开窗户,随着燥热的夜风涌进来还有车水马龙联动的声响。放眼看去,橘黄的灯光如同浮标,沿着这座城市的骨骼和血脉一路浮沉。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光。

电话是毛置行打来的,一通闲聊,没有什么正经事情;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刚见过简钰,人累的有些憔悴,不过精神状态不错。临了,毛置行还借题发挥了一句——四哥,你也舍得?同三哥一样,都是个粗糙不体贴的男朋友,可偏偏你们都有这么优秀的女朋友,不公平啊……老实说,你是不是去哪里求过哪位姻缘灵验的神佛,我……

嘟…嘟…嘟……

庄则晔无言以对也懒得反应,干脆挂断了电话。他自然是求过的,不然单凭45°仰望天空耍个帅就能求得梦寐以求的林妹妹?只是,他求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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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则晔出身在华中地区的一个小县城。父母都是中学老师,家教甚严,作为家中唯一的男孩,性子虽然有些皮野,但学习成绩一直很好。高考不负众望地考上了一所北方的985高校,专业选的是应用数学。

都说高考是一个人的命运转折点,不无道理,尤其是对来自经济发展相对落后的小地方的学子意义尤甚。那一份通知书就如同一个传送门,自此进入了大城市;视野所及一切都是新的,花花世界,迷了眼睛也乱了心。

开学没多久受舍友的影响,开始涉足股市,自此又打开了一个宏大的新世界。一开始觉得很简单,无非就是分析规律测算概率嘛,这对于他们学应用数学的不就是顺手拈来的工作?只是股市原本就是零和博弈,七亏二平一盈,入门容易,悟道艰难。在这里,到处都是一夜暴富的传说;在这里,贪婪与格局只差一线;而这一线也就是天堂与地狱的差距。

股市就像是一个万花筒,最终你会发现一直自恃的聪明与技术在人性、格局、眼界、资源、运气……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而那些你原以为凭借实力赚到的钱最终也会凭着自己的实力加倍亏出去。

庄则晔沉溺其中,生生死死,无法自拔;于是误了学业,差点毕不了业。

那位一辈子正正经经的父亲,从那通教导处打来的电话中最终知道儿子的荒唐行径后气得差点吐血,咆哮着说道再不回头就要与他断了父子关系。

母亲百般的苦劝哀求,庄则晔终在那一泡浸得他心头发酸发疼的眼泪中答应收心,勉勉强强毕了业,只是职业股民这一条道再也回了头。

毕业后,他走上了游资这一条道路;后来,遇到贵人进入私募机构,接受正规军的教练;再然后就是做出了成绩,被廖思明邀请成为普思利的三股东。

在很多人看来,现在的他有足够的资本被打上“成功人士”的标签;只是任何一个光鲜亮丽的呈现,内心都曾经被磨砺得千疮百孔。这一路走来,荆棘满地,牛鬼蛇神;每个人的悲欢感受都不一样,个中的心酸艰难只有自己才清楚。

这一段隐秘的往事因为牵扯太多繁复的人事,庄则晔从来没有完整对任何人说起过,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愿意去回想。

今夜,这些被禁制的往事趁着他意志力一时松懈偷跑了出来;一道回忆,如同一个轮回,终章都是简钰。

回想起两人最近的一次通话还是一周前。当时情之所至的那一句“回老家”的邀请应该是给了简钰压力。庄则晔不得不自我检讨,无论从时间空间和维度上都还不够,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只是他也有等不得的理由。

庄则晔与父亲的关系一直无法修复;父亲始终认为他做的是投机取巧的生意,非正统职业;每逢他在母亲的央求下试图让父亲全面客观了解自己的工作时,两人总是因为认知的相悖而闹得不欢而散。

庄则晔曾同简钰抱怨过父亲的顽固不化,简钰安静地听过后,安然地说了一个术语——沉锚效应。

沉锚效应?

庄则晔当时一瞬而起的愕然在简钰平和暖融的目光中逐渐消散;他自然也知道沉锚效应,这是一个普适理论,最先应用在心理学领域,用来描述一种普遍的心理现象。简单概述,我们总是习惯用容易接受的初始信息来判断标的物;就如同船只的锚被沉入海底后,船只就会被固定在某处。

简钰的言下之意是,因为庄则晔大学时期的离经叛道,因为父亲的固化思维,所以两人总是无法取得认知上的统一。就像商务谈判,双方都有很明显的差异立场,双方都有自己坚持的主张,所以只能来回拉锯;无用,消磨,沮丧……每争论一回,就会被这些负面的情绪冲击一回,久而久之,矛盾只会越结越深。

简钰就是这样,从来不长篇大论地说教,她只是给你一盏灯,然后从容地指着某处说,看,你要找的东西就在那里。

当下,庄则晔灵光一闪:船只要移动,收锚是前提;人要改变,只能重新被“锚定”。

简钰典雅大方,柔韧正气,一看就是很能讨长辈喜欢的那种儿媳妇的最佳人选。他年纪不小了,在家乡,像他这般年纪的如果顺利的话,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以至于母亲每回在电话里头总忍不住抱怨他只会一味地醉心工作,也该操心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于是,庄则晔便想,得找个合适的契机将简钰带回家老家给爸妈见见;小公司要做成大企业的生意,得找个牢靠的担保,这叫商业背书;而简钰就是他人品的背书。

当然,这只是他私自盘算的其中一环,核心的驱动是庄则晔想“家”了;更准确的描述应该是他想要一个有人气,有烟火,有简钰的“家”。

什么才算是一个“家”?很多年前,庄则晔就有了一个明确的概念。

他的专职司机王师傅是他的老乡;庄则晔信任他,不单源于一份“共饮一江水”的亲近,更在于从一开始他就发现王师傅很容易满足,这种人,内心安稳本分。

那一年,庄则晔刚转到私募机构上班,机缘巧合下认识了王师傅。周末,王师傅热情地邀请他到自己家里吃饭。

——让你嫂子给你做一桌家乡菜解解口瘾。

庄则晔也顺势同意了,确实是馋了。

王师傅租住在城中村,一家五口人全挤在一个暗黑仄逼的小房间里头,物件杂乱但也干净。

庄则晔原被安置在唯一一把沙发上,但是那些浓重的油烟味堆积在狭窄的房间里根本无法散去;他借着抽烟的由头躲到小阳台上透气。吞云吐雾间的一个不经意回首——王师傅两夫妻在做饭,一个掌勺,一个打下手,对话间都是家长里短;两个上小学的孩子在特意间隔出的房间里做功课,互相监督;王师傅的老母亲戴着老花镜在纳鞋底,是给庄则晔做的……

在那个阴沉烦闷的下午,庄则晔心里头却仿若被一阵清风吹了个通透。以后,他也要一个这样的“家”。

不论大小,无关贫富,“家”应该是满的,被爱填满。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按亮了手机;在与毛置行通话过程中,收到了简钰发来的一条信息,——【今夜无月,小心开车,晚安。】

程式化的文字怎么看都不像是情话,但庄则晔心头依旧有一丝甜蜜;程式化,是简钰的一个特性;她不做无用功,也从不刻意迎合他的心意;她发短信的动因,正正是因为她在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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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上显示的时间22:45,庄则晔打算回家,结果在电梯口碰到了陈闫军。

“这么晚?”

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

进入电梯后,陈闫军说,“对了,这个周末,我们一家和老廖一家在流溪山庄有聚会;你若有时间又不嫌小朋友闹腾的话,跟简小姐一起来热闹热闹呗。”

庄则晔眉头一挑,有些讶然;这两家人的私交甚笃他是知道的,但是这样的聚会从前从未邀请过他。

陈闫军像是看穿了他的犹疑,笑着解释道, “从前你单身,也总是打着'个人享乐主义’的旗号,我们这种家庭聚会叫你多少有点不合适;但现在你同简小姐感情正好,而且像简小姐这么好的姑娘你不抓牢,旁人都要替你着急;现在借着我们家庭聚会的机会提前感受一下,说不定有些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一番理据充分的话语,像一窝温泉水将庄则晔的心泡得软乎乎的;他情不自禁地嘴角抽动,心里有些痒痒地发笑。类似的话,陈嫂也唠叨过他,说——你可要抓紧简钰了,别放手。

庄则晔觉得奇怪,他怎么可能放过简钰,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的。

简钰,可是他硬生生求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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