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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散原创】张钟方作品丨瞎大爷

 梅雨墨香 2021-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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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大爷并不是真的看不见,就是眼睛长的像瞎子一样瘪进去了,虽然很丑,但是,我们觉得他的样子一点点都不可怕。父亲母亲喊他“瞎淮哥”,我们就都喊他瞎大爷。瞎大爷一生无儿无女亦无老婆,是我们村的五保户。当时任村支书的父亲给他安排在东湖地里看守庄稼,并且给他盖了两小间土屋,和一个当厨房的庵子。逢年过节时,父亲会让我哥给他送两瓶高粱酒,母亲还常说:“你瞎大爷是个好人,也是个苦人。”

那时我家有好几亩棉花田,就在瞎大爷家的门前。哥哥姐姐都比我大的多,所以,母亲下地干活都把我带在身边,因为他们不跟我玩,还说我小屁孩在家捣乱。性格柔柔弱弱的母亲,总是尽量满足每一个孩子的要求,再说,跟着母亲去东湖能吃到好吃的,多好啊。

母亲给棉花打灭虫药,给棉花掐头,摘棉花的日子里,我就在瞎大爷家院子里玩。瞎大爷会给我煮鸡蛋吃,给我摊鸡蛋馍吃……

夏天有蝶拉猴的时间,他会在鏊子上给我煎蝶拉猴吃。他在鏊子上放些香油,然后用锅铲子把蝶拉猴压扁,再捏点盐洒上面,翻来覆去,直到蝶拉猴黄腾腾的冒着香味才好。我就在跟前聚精会神地看着,瞎大爷还一边说:“小妮子,想吃蝶拉猴就跟着你娘过来,我这门口的梨树上有,每天晚上都有好多,我逮了放瓶子里,等你来了煎给你吃。但是 女孩子家家的,在外不能看人家的嘴,晚上更不能出门摸蝶拉猴。”我就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鏊子上的蝶拉猴,一边应付着瞎大爷:“知道,知道,瞎大爷,放心,俺爸不让我出去逮蝶拉猴,连晚上麦场里好多小孩藏老猫(捉迷藏)也不让我去。”他说:“那就对了,想吃啥就跟你娘过来。再过几天你家棉花再开时,我去逮些小鱼,给你炸酥鱼吃。”我就“嗯嗯”着,心想这蝶拉猴咋还不熟呢。

瞎大爷家门北侧有一个小鱼塘,塘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游来游去的小毛鱼。有时候吃饱喝足了,看看太阳还老高,母亲还在地里拾棉花,我干啥呢?这时候,瞎大爷会给我找个罐头瓶子,对了,他家的桃罐头和梨罐头、桔子罐头也特别好吃。把塑料袋子剪成一个圆形,再找来绳子用剪下的塑料袋把瓶口封上,然后在瓶口中间开个小洞,给小棍上穿上一小块馍馍,再把小棍穿塑料瓶口中央,再拴一个长长的绳子等着收网用。我看着他操作完毕,他说:“小妮子,去逮鱼吧,逮多少都给你带走。”我就把瓶子放到水里,自己就眼巴巴地坐在小河边等着,瞎大爷就在我身后坐着吸他的老烟袋。但是,记忆中逮到小鱼的时候极少,偶尔有那么一两次,跑进瓶子里的小鱼也只是指甲盖那么长,我会带回家接着养,放些馍渣进去,不知道哪一天就死了,臭了,被母亲连瓶子和小鱼一起扔了。就是那样,我再去,无聊时瞎大爷还会教我逮小鱼。要么就是捉蚂蚱,看到停那里的蚂蚱,就用两手去捂,捂住了,就用手压住,再轻轻地收手,怕使劲了它的腿会断。最后两手把它捂在中间,去找瞎大爷。他会把洗脸盆翻过来,让我把手放进去、打开、把手拿出来,他再去找线,然后,一点点的掀开盆,捉住蚂蚱,用线把它腿拴上,然后,我会牵着蚂蚱去捉蝴蝶……

渐渐的,我长大了,上学了,功课紧张了,瞎大爷家就去的少了。后来,问起母亲,瞎大爷还好吗?母亲说他早就去世了,走得还算安稳。我非常着急地说:“他是咋死的呢?”母亲说:“是生病。”我说:“那谁照顾他呀?”母亲说:“后来他收了干儿子,都是那个和他一样无儿无女的干儿子看着他。”最后,母亲叹口气说:“你瞎大爷为人义气,临终前送给他干儿子一条裤子,他死后,他干儿子才发现裤子里包的是零零碎碎好几百块钱。”

“义气”与我,用瞎大爷的话说女孩子家家的,理解或者体会不一定多么深刻。但是,瞎大爷的温和及他的各种美食,几乎充满了我整个的童年时光。

每年清明节前,我在给过世的祖上送冥币时,总会单画个圈也给我瞎大爷送点。虽然他和我毫无血缘关系,但是,他对我的爱,像极了爷孙情。这温暖,也像极了这些年,颠沛流离的我,身边常有陌生贵人相助。


作者简介:张钟方,女,安徽省淮北市人。安徽省诗词协会会员,安徽省女子诗词工委会会员,淮北市诗词学会理事,淮北市作家协会会员,现在淮北市公安局交警一大队工作。酷爱文学,作品多次发表各级报刊、微信文学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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