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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清明前两天，母亲把六弟住的二楼又刷又洗的，整个二楼，窗明几净，焕然一新。 小城旧居，母亲与我和六弟住，母亲住一楼靠大门的左边睡房，六弟住二楼，我住三楼。 母亲住的房间原是五弟住的，五弟建了房子搬出去后，房间一直空着。 父亲走后，母亲搬一楼住。她说：人老了，其它事做不了，就给你们看门吧。 美姐看到母亲拖着疼脚爬上爬下忙个不停，她嘀咕了多次：你看你姨，整天只顾着六叔，我们的事，却从来不关心过。老太太就是疼六叔，不疼你和五叔。 女儿家盈送了番薯，母亲拿袋子装了一些，给二妹送去。 又买了许多鱼干放好，准备等六弟回来带回珠海。 美姐又说，你看看，你看看，老太太就是偏心，我们回来，从来就没买过东西给我们。 2 回到曾祖母的坟墓拜祭，与堂弟志标一起锄除坟墓的杂草。 看着志标满头银丝，我略有所感：一转眼，我们都老了。 志标放下手里的锄头，看着我说：我父亲前几天对我讲，你现在也老了，我不骂你了。 志标父亲是我三叔，比我父亲小一岁，跟我父亲是最铁的兄弟。 三叔脾气耿直火爆，志标年轻时，稍有差错就破口大骂。 三叔曾说过，从几岁骂到现在，骂累骂烦了。 3 二十多年前，六叔身体不好，到高州治病。父亲和母亲从珠海坐车回高州看六叔。不料回到开平境内，因下暴雨冲毁一段公路造成堵车，堵了一天一夜才通车。父亲和母亲出现在六叔病床前时，六叔翻起床反复说着，都说不要回来了，都说不要回来了。 转身那一刻，我看到六叔满眼通红。 有段时间，六叔对父亲有些误会，父亲去世前在医院治疗，六叔没有去看过一次。 父亲每天都跟我提六叔，问我六叔是不是很忙。 其实，我跟六叔说过，父亲想见他。但六叔气愤愤说，有什么好见的。 小姑也去劝六叔，让他过来看看父亲。六叔忿忿不平地说，他对不起我。 小姑说，大哥可能时日无多了，看多一眼是一眼啊。 后来，六叔打电话给我说，准备去看看你父亲。 我到医院告诉父亲，六叔要来看他。父亲立刻从床上起来，换下病衣，到洗手间洗脸刮胡子梳头。 然后坐着，眼睛不断地往窗口探视。看到六叔出现在窗口外，马上站起来，走到门口迎六叔。 父亲去世，六叔一直帮忙处理后事，包括父亲的坟墓，都是六叔一路跟踪打理。 搞完这些后，每年清明，六叔拜完祖父和祖母，就直接回村里扫墓。父亲的坟墓，从来没踏进半步。 今天中午，扫完祖父祖母的坟墓，我们一家回到父亲坟墓拜祭，刚摆下祭品，六叔来了。 六叔给父亲点了三支香烟，他看着父亲的墓碑低声说，这一走就十一年了。 拜父亲时，我看到跪在父亲坟墓前的六叔眼里噙着泪花。 4 记得三叔对我说过，他是最疼志标的，看到他做错事，心里就急。所以经常会骂他。 六叔聊到我父亲，他轻声说，其实，大哥对我最好，他最疼我。我也挂着大哥。 母亲昨晚跟我聊天，她说，妈也疼你。只是你是老大，你比谁都厉害，弟弟和妹妹们年纪比你小，所以妈就帮他们干多点事。 我握着母亲的手，什么话都不说，也说不出来。 辛丑年二月廿三日晚。是日清明，记于静心斋 本文所有配图来自《月印池文化》公众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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