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住在一个大型国企小区七十年代的老式多层楼，一层三户。我的两户邻居采取的是截然相反的教育方式，导致两个家庭在往后的几十年岁月中出现了天壤之别的巨大差异，结果让人极为感慨。 南户邻居，男主人姓高，真生的牛高马大，一脸恶相，颇有点香港明星大傻的风范。文化不高，脾气暴躁，在工厂里做工人。女主人是家庭主妇，没有正式工作，后来被街道办安排了一个社区清洁的临时工。家里四个男孩，分别在六零年至七零年之间出生。因为父母文化不高的原因，对孩子的管理都是放羊式的（不过六零七零后的成长教育环境好像都是这样的，小孩学习全凭自律）。我记忆中，他家的一个孩子在上学期间偷了个东西拿回家，父母不但不责骂，还夸奖孩子聪明顾家。正是这种家风的熏陶，高家四个男孩都走上了畸形成长之路。六七十年代中国的文娱产业极度匮乏，男孩子们结伙打架是一项特别普通的文娱活动。高家四个孩子也都不是善茬。除老大外，高家老二、老三、老四都是典型的暴力型，每人身边都有一堆从坏孩子转变过来的混混。 老大偏赌，不属于暴力型的坏孩子，后来被照顾进国企当了工人，但赌博恶习伴随了一生，结婚后就搬走单过了，但一辈子从不祸害邻居。 老二偏偷，名气在四兄弟里最大。在贼圈里混，连后来找的老婆都是贼。经常混迹于公交车、菜市场。有段时间祸祸邻李，老了慢慢转好，面相也越来越善。 老三偏抢，业务范围是打架抢劫，身手精干利落。舞厅、溜冰场、电影院常见老三的踪迹。我对老三印象最好。为人豪气，尊重邻李，碰上邻居老人拿重物上楼，老三往往一把抢过来，帮忙扛上楼。有年冬天我在家睡觉，父亲出门忘了把我反锁在家。我只好隔着阳台喊老三，把我家钥匙扔过去让他帮我开门。老三穿个跨栏背心一条秋裤飞快的从被窝里蹦出来，刚刚帮我把门打开，一阵风吹过，他家门锁上了。老三很勇猛，要从我家阳台蹦到他家阳台，我家住五楼，我拽着老三坚决不让他蹦，摔出个意外我可承担不起，我宁愿请假在家陪老三等他家人回来。老三为了不耽误我上班，一咬牙，一脚就把他家门踹开了，弄的我内疚了很长时间。 老四偏抽，身边都是抽泡的瘾君子。老四长的最帅但也是最没出息的一个。随着烟瘾加大，常找邻居借钱，基本上有借无还。手脚也越来越不干净。后来甚至殴打父母来要钱。曾经有个漂亮的女友也走了。 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的前半段，是高家四个孩子最风光的时候。在我们那片小有名气，家里经常是一群一群的混混出入。但四个孩子很少有在家齐全的时候，总是有那么一两个在看守所或监狱里，四兄弟你出我进轮流当值。也常有社会上的混混上门寻仇，他家的大门和门框都被反复踹坏踹断过无数次，门是用木板一层压一层反复钉上的，门框是用木条一根接一根拼出来的。他家父母一生被这四个活宝耗尽了心力。 随着社会的进步与变迁，文化和技能才是安身立命，与时俱进的基本功。而高家的衰败一天比一天明显。 男主人老高后来肝癌死在家里，邻里都说是被气死的。 女主人因腿脚不便已经不搞社区卫生了。 高家老大在牌桌上因为赌资结算问题与人口脚，被人当场一棒子打死了。 高家老二最后一次从狱里出来，腿残了，在狱里被犯人打坏了。领着低保在当摩的司机。 老三一次帮人收账，账收回来了，却因分赃不匀，被同伙当场戳死，肠子流了一地。 老四吸毒过量死在家里。 西户邻居的周家却因为对文化教育的高度重视，孩子们个个走出了一条靓丽耀眼的上升线。 周家夫妻两个都是当年的上海知青。对三个儿子的教育从小就重视。三个孩子都是名牌大学毕业。尤其是老三，连考了三次才考上。孩子当时都没信心了，在父母的坚持下终于考上名牌大学。八十年代大学毕业还包分配工作的。 周家老大分进了一家大型国企当厂秘。但凭着过人的眼光，勇气和学识，成为当时勇于下海的那批弄潮儿，到九十年代生意已做的极大。 周家老二考入全国知名的军校，后来也是选择了自主择业，离开部队，在大哥扶持下开办了自己的公司。 周家老三性格内向柔弱，大学毕业分到了一家极知名的国有事业单位，效益很好。 周家老两口感情极好，什么时候都是手挽着手一起散步，装容得体，待人温和。 我已经离开这个小区十几年了，偶尔回去看看。看着两家邻居的巨大变迁，内心感触极大。 父母永远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在家庭原生态内涵的滋养下，孩子的命运轨迹早早就有了雏形。父母在文化底蕴、感情交流、眼界心胸、教育标准等方面的差异，早早的就拉开了孩子在起跑线上的距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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