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些日子讲《陈涉世家》，迷上了品析人物的眼神。在我看来，读懂了眼神其实就是读懂了人物。我在前面已经写过陈胜、吴广的四个眼神，但我在上课时所讲的还不止这几个，其中有一个给我的印象极为最深刻。 我写陈胜、吴广的第三个眼神时，是以下面的这段文字为依据： 吴广素爱人，士卒多为用者。将尉醉，广故数言欲亡，忿恚尉，令辱之，以激怒其众。尉果笞广。尉剑挺，广起，夺而杀尉。陈胜佐之，并杀两尉。 这一过程中，吴广眼神所包含的内容比较丰富，那里面有躲避尉笞打时的惊恐、被打到时的痛苦，以及尉不打而又去戏弄将尉时的挑逗、狡黯。 吴广的眼神不难理解。可是，此时此刻，更关键的陈胜先生在哪里？他又是什么样的眼神呢？
这一段对陈胜的描写只有一句：“陈胜佐之，并杀两尉”，其它时间陈胜似乎在隐身。但是我们稍加分析，就能透过大片文字空白勾勒出陈胜的形象，特别是他的那双眼睛，栩栩如生，如在眼前！ 我们已经知道，陈胜、吴广如果要“举大计”，就一定要杀二尉。为了杀二尉，陈胜、吴广导演了一出“苦肉计”：让深受士卒爱戴的吴广去挨那两个喝醉酒的尉的打。此时，吴广充分展示了自己的表演才能（据说他的口技也不错，不然也不会“狐鸣呼曰'大楚兴，陈胜王’”）：在将尉喝醉时他故意说要逃走（估计众卒也都有此意）；当发怒的将尉用竹片狠狠抽打他的时候，他一定显得地比的无辜与痛苦！ 于是我们仿佛可以看到，随着将尉一次次狠狠地笞打着吴广，随着吴广一声声夸张的惨叫，站在四周的深爱着吴广的士卒们都站起来，都紧握着拳头。他们手臂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他们圆睁的双眼里冒出团团怒火，这火越烧越旺，简直就要爆炸！ ——你敢打我老大？！ 但是，这怒火并没有爆炸。
此时的戍卒，虽有愤怒之心，却无造反之意——他们的反心还需要有人来煽动。我们知道，想造反的除了吴广，更有那个此时似乎隐身了的陈胜！ 可是，陈胜此时怎么可能隐身！吴广的一切行为都是他俩合计好的。此时的陈胜，应该正立在那群戍卒之中。他冷静地观察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看着将尉狠命地打，他听着吴广慘痛地叫，他感受到周围戍卒眼中快速聚积的怒火，他似乎也应该像周围人一样充满怒火！ 但是，他——陈胜，此时眼里却是异常的冷静。他就像一头伏在草丛中伺机而动的猎豹，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猎物，等待着最佳时机，准备随时猛扑过去，一击而中。随着事态的发展，这样的机会终于来临。当“广起，夺而杀尉”时，陈胜马上跃出来，“佐之”，“并杀二尉”！
所以，这段杀尉的故事，看似吴广在主演，却是吴、陈二人的杰作。陈胜于暗，吴广于明，明暗结合，一举成功！ 千年之后读之，依然血脉贲张！ ——在课堂上，我与学生一道把陈胜从众多戍卒中挖出来。我们都仿佛看到了在那无数愤怒的眼神里的两道冷静而又机警的光！ |
|
|
来自： 新用户8489cL9T > 《待分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