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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年时，年味是期待、是压岁钱、是家族团圆饭和看不尽的热闹。 8岁的小冬一直不明白，父亲为何总要在初一的上午开店门,而且一定在9点前。小冬问父亲，父亲微笑着说会有舞狮来拜年。只见父亲打开卷帘门，在门口放了一串鞭炮，然后泡上一壶茶，点上一只烟，坐在门口，悠闲等待。小冬走到门外，远远看见镇头有一群人，还有偶尔的鞭炮声。人群渐近，只见领头的戴着立体福娃娃头像，那福娃胖乎乎的，笑得像小和尚一样，看着就充满喜气和福气，随着戴头套的人的动作，福娃的头也跟着左右摆动，那眉眼的笑更加的形象逼真，栩栩如生，笑到了人的心坎里。 随后是个穿着古装的美女，在彩船中间有个洞，古装美女就从洞里站出来，两手抓着船沿，随着唢呐和打击乐器的节奏一前一后，美女的身子和裙摆也随着节奏晃动着，看着喜气洋洋，让观者心醉神往。 小镇不大，拜年的队伍很快就到了小冬家店门口。福娃做了恭喜发财之类的动作，彩船美女也说了很多的吉利话。重头来了，只见一只黄色的狮子，眼睛如铜铃那么大，且炯炯有神，还会眨眼睛。狮子时而直立做恭喜状，时而跪地仰望，时而匍匐，时而跳跃，好不精彩。这套动作一气呵成后，父亲从容的分给每人一包烟，给了舞狮的5块钱。在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期，5块钱还是很值钱的。据父亲说，初一开门，等到舞狮来拜年，寓意着一年的好运。 几年后，父亲同往常一样做好准备，但没再等来舞狮。小冬一直追问父亲，只记得父亲有些失望的表情，喃喃回应说：“不来喽......”想必已经逐渐不再流行了吧。 小时候的年味总是很足。从腊月开始做大扫除，一直到贴春联。父亲总是沾上浓墨，在红纸上自己写对联，还帮街坊们写。然后就是团年宴。父亲常说除夕晚上如果有客人，也会预示一整年都会有财运，会旺。 正月初一的上午，一大家族的大人孩子们，都会开始去祭拜家族的祖先，扫墓挂纸花放鞭炮等。然后就是亲戚们发红包。有20元，有10也有5元的。那时的心里充满着满满的幸福和满足。下午最重要的事，就是送鱼。父亲总是早早就忙碌，买来新鲜的鱼，洗干净穿好绳子，然后让我给家族的亲戚们一家一家的送过去。常常要镇头到镇尾走几个来回。亲戚们远远看到我的身影，也会热情的招呼：“小冬送鱼来啦”。 正月初二一直到元宵，都是走亲戚的时间。轮到小冬家请客时，小冬的母亲前一晚就开始准备了。有糯米丸子、粉蒸肉、梅菜扣肉等蒸菜，还有自己卤的牛肉、猪尾巴、猪耳朵等，当然还有必有的香肠、鱼是必不可少的，还有年糕，酥肉汤以及春卷、藕夹等。一大桌子的菜很丰盛，在父母准备的过程中，小冬总会偷吃上几块先解馋。母亲的手艺是极其好的，那热气腾腾的蒸锅，冒出的阵阵雾气，让母亲忙绿的身影就像仙女一样，整个房间里发出的糯米丸子和牛、羊肉的香味，现在回味起来也是垂涎欲滴、怀念无比。 照例小孩子们一桌，大人们一桌。这时候是最开心的时光，孩子们尚小，大人们尚年轻力壮。年味在觥筹交错中，在家人们的笑脸上，在冒着热气的佳肴宴席上。如果时光停留在那个时候，该多好！ 离乡后，年味就是回乡，和小区门口母亲等待的身影，离开时父母不舍的眼光。 小冬十几岁的时候，父亲因工作调到城里。而那时小镇的年味也早已经淡了。至少不再有舞狮子和福娃娃、彩船美女了。 小冬毕业后到了离家千里的F城工作。每年，小冬都会回家。每天几乎都会打电话给母亲，直到无话可说。 每逢过年回家，小冬总会买礼物。有时给母亲买玉镯，有时给父亲母亲买玉佛和玉观音，有时是保暖内衣、有时是外套等。每次放假很晚，回到家也是差不多临近除夕了。但一家人总会等小冬吃团年饭。每次母亲知道小冬回家的时间后，都会到小区门口等候。寒冷中远远看到母亲的身影，小冬的心情就雀跃起来，并给母亲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牵手回家。团年饭总是和家人讲讲工作，再后来就讲讲男朋友。一家人聊着家常，看着春节联欢晚会，评论着节目。几天假期很快就用完了，和家人说再见时，母亲身体好时总会送我到楼下，后来腿脚不便也还坚持送我。在母亲一年又一年不舍的眼光中，我也渐行渐远。 小冬结婚了，有孩子了，家也安在千里之外的F城。回家过年不像以前那么频繁了，有时在婆家，有时因为工作或经济原因，但小冬总是尽量每年回家过年。 母亲60岁时，请了家族的人，那时她的身体尚能自理，她的表情渐渐麻木。天，什么时候，那如花的面貌，青春的活力竟已渐渐被皱纹代替？！那笑容有无奈、有慈爱、有无能为力和妥协、关爱、不舍。母亲是腊月生日，小年夜，和年又关，所以年味也是母亲的味道。 再后来，年味就是思乡…… 后来，母亲因病去世，小冬带着孩子老公回去过年的机会，因为事业的打拼、买房买车，更加不易。虽然小冬每年都想回去过年。即便如此，小冬总要保证每年抽时间回去一次。因为每一次回娘家，小冬仿佛穿越了时光列车，做回了小时候。她是多么渴望每年和娘家的家人们一起过年。也许，当初选择的千里之外，不仅仅只是距离。又一次，因为种种原因没回家过年，外面鞭炮声声，小冬带着女儿贴福字，贴窗花和对联，挂灯笼。除了思乡，传承我们小时候的记忆给下一代，也是有意义的吧。只愿在炮竹声声中，亲人们身体健康，新的一年万事如意。期待来年的相聚。这样的相聚总是见一次少一次，所以，和时间赛跑吧。 幼年时，年味是期待。 离乡后，年味是回乡。 成家后，年味是思乡。 年味除了团聚，还有一缕乡愁。 每个人都有乡愁，不管你在哪里。乡愁里，有着我们父母的黄金岁月，和曾经期待着过年的幼年时光。 作者简介：子曰归处，年幼时想仗剑走天涯，成年后虽没有剑，却希望把笔练成剑，走天涯也成了可以实现的梦。不管走向哪里，勿忘来时路，天下之大，总有归处。微信号：xiangshumei_ 《 读者文摘杂志 》恭祝新春快乐！ 重要通知 点击查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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