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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族祠堂上，添了一张新的牌位。 新点的香袅袅生烟，燃尽后的香灰就这样自然躺在灰瓮上，与沉淀的香灰，和在一起。一代人，一炷香，香火代代传承。 祖父生前是家里的魔王，脾气古怪，言语偏激，看谁都不顺眼。我们一家人都敬而远之。有的在心里怨恨他，有的在嘴里诅咒他，无一不嫌弃着他。但我例外，作为家里的独生晚辈，祖父从没对我发过火，我对祖父是有敬爱之情的。记得小时候，刚学了吸烟对人的危害，气势汹汹的走到菜园拔了祖父种的所有烟草，一家人都绷紧了心，坐等暴风雨的来临，“噗嗤。”祖父居然笑出了声，还对我认真地保证自己再也不抽烟了，于是，有着40年烟龄的祖父奇迹般的戒掉了烟，这一举动，惊呆了众人。之后，我自然就与祖父站在了统一战线上。也许祖父心里，是渴求关心的，而我，是唯一一个能看见他温柔一面的人。 时过境迁，祖父的身体每况日下，脾气也越来越暴，动不动就与人争吵，邻里乡亲都忌惮他三分，只有我了解一个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还倔强残喘的人是有多么不易，因为祖父说过，要等我考上大学，他一直坚持着，痛苦着。 祖父的晚年生活是孤苦的，因为他最疼爱的孙女离家上学，他一直是苦思的，唯一爱着的人远离身边，无人安慰。弥留之际，祖父呻吟着我的名字，无果…… 当亲戚到学校接我回家时，被老师拦下，高考的重要让他把这件事拖了一天。次日清晨接到老师的通知时，我泪流不止，这成为了我人生中第一个悔。 入殓那晚，宗族亲戚陪坐四周，无一人落泪，他们商讨着各自的家事，事不关己的样子，祖父就在一旁睡着，毫无所知地睡着。夜深后，众人都各自睡去，只有长明灯与献祭的公鸡同我一起守了祖父最后一夜，那一夜，我把记事起所有和祖父在一起的记忆都回忆了一遍。 翌日清晨，我听到了香灰盆被摔破的声音，是父亲与他人发生了争执，顺手拿香灰盆出气，我心如刀绞，难道在这里的所有人里，只有我知道这是一场葬礼吗？ 起棺的唢呐吹响的时候，我感受到了诀别的痛哭，但滴泪未落，因为周围人的笑脸是如此尖锐地刺痛着我的心，我已麻木…… 下葬后，待人群散尽，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悲伤过后，我默默捧起一把坟头土，装在事先准备好的水壶里“爷爷，您放心，您还有我，我会一直记着您……” 回家后，家人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忙着收拾琐事，我一个人点燃了一炷香，跪在牌位前，那座新的牌位，是最后的一点怀念。 青青香火一点点燃烧，烟丝飘散，消失殆尽。时间会把痛苦烧成灰烬，思恋徐徐上升；寄到天堂，亲情落入盆底，沉淀凝结。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念，但我却一次也没梦到过祖父，那年，我考取了大学，我把通知书送到了祖父的坟头，骄傲着，但再也看不见祖父的笑容了。清明，和家人去扫墓，细雨绵绵，祖父的坟上长满了油菜花，母亲把它们拔掉，但我觉得也不是不好看，没有人知道祖父的想法。过年，祖母说桌上要少一双碗筷了。嗯，就只是这样了，我们都好好的过着日子，就只是少了一个人，就只是这样了…… 作者微信：wxid_ikk8tqpe9tqp22 热点阅读： A01000： 有酬约稿之《征稿启示》 A01021：《“拾忆者”说》 A01019：《少年不识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 A01018：《走进五十》 A01017：《牵思泪，人不寐》 A01016：《旅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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