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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年2月10日，美军王牌飞行员乔治·安德鲁·戴维斯的F-86“佩刀”战斗机在空战中被志愿军空军击落，本人阵亡。戴维斯号称“空中英雄”，总共击落过21架敌机，被公认是“最了不起的喷气机王牌驾驶员”。他的阵亡，让崇尚个人英雄主义的美国人感到极为震骇，在国内引起轩然大波。 而击落戴维斯的飞行员，是志愿军空4师12团3大队大队长张积慧，时年24岁，后来成了新中国家喻户晓的英雄人物。  张积慧 有趣的是，张积慧击落戴维斯刚回到部队后，不但没怎么风光，还灰头土脸地做了好几天检讨。 这是为什么呢？今天我们就来聊聊这个故事。 空战不利，美军急调“王牌”来朝鲜提振士气抗美援朝开始后，面对全世界最强大的美国空军，人民解放军空军司令部打破世界各国空军建设的常规思路，采用“在实战中锻炼、在战斗中成长”的策略，边打边建，边打边训。 1951年1月21日，志愿军空军首次在鸭绿江上空和美国远东空军交战，边打边学，从“不会作战”到“学会作战”。1951年9月到1952年6月，经过紧急训练后，空军已有9个驱逐师和2个轰炸师可以参战，于是大批部队进入朝鲜作战。 这一阶段，在友军苏联空军的配合下，志愿军空军给了美国远东空军很大的打击，其中，空3师在86天内击落击伤美机64架，空8师两次轰炸大、小和岛之敌……1951年11月21日，美国空军参谋长范登堡哀叹说：
因为屡遭打击，美国远东空军士气低落。为了提振远东空军士气，范登堡想到一招，就是紧急调一批参加过二战、有几千个小时飞行经验的“王牌”飞行员到朝鲜作战，试图用他们当榜样打出美国空军的威风，重振远东空军的士气。 戴维斯就是被紧急调到朝鲜的“王牌”之一。 戴维斯确实很厉害。他参加过二战，军衔少校，总计有3000多小时的飞行经验，并在266次升空作战中打下7架敌机，因此被称为美国空军“百战不倦”的“空中英雄”。  戴维斯 到朝鲜后，戴维斯升空作战59次，击落中朝空军14架飞机。志愿军第三次轰炸大和岛时4架杜-2轰炸机被击落，其中有3架就是戴维斯打下来的。 1951年12月13日，戴维斯又击落苏联空军和志愿军4架米格战机，连美国空军参谋长范登堡都亲自向他本人致电表示祝贺。 戴维斯可以说是志愿军空军真正的大敌，他的双手上沾满了志愿军飞行员的鲜血。 攻其不备，刘震派空军早起出战但戴维斯少校做梦也不会想到，他这个“王牌”会栽在只经过百把个小时飞行训练的志愿军空军“新手”手中——1952年2月10日这一战，从到到尾都充满了戏剧性。 1952新年以来，时任志愿军空军司令的刘震注意到一个现象：每天早晨，美军都要起飞30多架飞机到鸭绿江以南活动，因为志愿军空军从来没未在早晨起飞作战过，所以这些美机肆无忌惮地轰炸、扫射我地面目标，非常猖狂。 刘震在想，能不能抽冷子打它一家伙，顺便锻炼一下我空军在早晨作战的能力？ 当时志愿军空军中的苏联顾问是克罗洛夫少将，在指挥作战上很有发言权。前段时间，刘震刚因为“要不要在朝鲜修机场”的事情和苏联顾问克罗洛夫少将吵过架，两人正赌气呢，他担心克罗洛夫少将不一定会同意自己早晨作战的想法。  空战还原图 刘震决定偷偷地干。 2月9日晚，刘震背着克罗洛夫少将交代空4师师长方子翼：“估计美军飞机明早还会出动，咱们打他一家伙。你让飞行员们早些起床，吃点点心后就上飞机，在4点半之前做好战斗准备。” 第二天早上3点，刘震进了指挥所。不出所料，凌晨5时，雷达发现两批美军轰炸机在18架F-86“佩刀”战斗机的掩护下，飞向铁山半岛，看样子是想轰炸军隅里附近的铁路交通线。 刘震立即命令10团和12团的34架米格-15迎敌。其中10团16架飞机担任攻击任务，12团18架飞机担任掩护任务。接到命令后，12团3大队大队长张积慧和僚机单志玉一起升空。 陷入绝地 张积慧被戴维斯“咬尾”张积慧和单志玉的位置位于掩护部队的末尾。虽然任务是掩护，张积慧却对自己说，今天非打下个敌人不可。 当天，云层较多，视野不太好。空4师的飞行员们睁大眼睛，努力搜索敌人的踪迹。这时，张积慧发现远方海面上有道道白烟，似乎是喷气式飞机的尾气。 “敌机来了！” 张积慧的判断没有错。原来，掩护美军轰炸机的美远东空军第四联队的F-86战斗机群已经发现了空4师的飞行编队，正赶来迎击。 带队的，就是美空军“王牌”戴维斯。 地面指挥也发现了敌人，刘震命令飞行员们扔掉副油箱，爬高准备战斗。 张积慧和单志玉按照命令行事。可等他们爬到有利高度时，却发现敌机不见了。更要命的是，爬高过程中，他们没注意到编队的位置，掉队了。  F-86战机 无奈之下，张积慧和单志玉只好加大油门，去追赶队伍。 但就在这个时候，张积慧突然发现，自己和单志玉都被“咬尾”了——8架F-86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为首的两架F-86“佩刀”战斗机已经绕到了他们的背后。 这两架F-86就是戴维斯和他的僚机。原来，戴维斯打仗非常狡猾，他带着8架F-86刚刚钻到了云层中，躲开了空4师飞行员的视线，然后又趁张积慧和单志玉爬升时绕到了他们的尾部。 张积慧和单志玉似乎陷入了绝地。 惊世一战，“新手”张积慧击落“王牌”戴维斯见“咬尾”了志愿军的两架米格-15，戴维斯觉得已经稳操胜券了，他琢磨着，自己“击落”的记录上又要多两个数字了。 戴维斯稳稳地操控着飞机，眼看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他的手指已经按在炮钮上了……可就在这一瞬间，张积慧和单志玉突然直角右转，急速攀升。 原来，张积慧和单志玉被“咬尾”后并没有慌张，而是冷静地等待着这个能扭转战局的机会。 果然，戴维斯和他的僚机猝不及防，一下子从张积慧和单志玉的飞机下方穿了过去。 张积慧和单志玉紧急减速，稳稳地跟住了戴维斯和他的僚机。 瞬间，形势逆转、攻守易位。这下，轮到戴维斯和他的僚机感受一下被“咬尾”的滋味了。 这时，其他美机见戴维斯被张积慧咬尾，纷纷过来救援。单志玉急中生智，先加速爬到高空，然后凌空向下冲向美机机群，一下子就把他们冲散了。 见无法摆脱张积慧，戴维斯吓得肝胆俱裂，但高手就是高手，他在短短的瞬间做出了连续做出了三个动作：先急速俯冲下滑，又快速向太阳方向垂直上升，同时机身做出不规则的剧烈机动。 你别说，戴维斯这一套操作还真管用——张积慧的瞄准光环明明已经套住了戴维斯，可打出的炮弹竟然都空了。 但也只是暂时的管用。张积慧一压机头，再次逼近戴维斯，在600米的距离又用瞄准光环把他套住了。 然后，三炮齐发！  米格-15 戴维斯的F-86先是冒出一股浓烟，紧接着就凌空爆炸了——他连跳伞的机会都没有。 戴维斯的僚机见“王牌”被干掉了，自己还打啥？快跑吧！张积慧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紧紧跟住戴维斯的僚机，追到400米距离时开炮，把戴维斯的僚机也打得凌空爆炸。 接连击落两架敌机，张积慧和单志玉高兴得大叫。就在这时，被单志玉冲散的敌机又聚拢过来，仗着“机多势众”对张积慧和单志玉展开猛烈的攻击。 单志玉想掩护张积慧撤退，结果先被击落了，壮烈牺牲。而失去了僚机的张机慧双拳难敌四手，飞机也被击落了。 幸运的是，张积慧跳伞成功。张机慧正好落在了50军149师447团驻地。陆军战友们见到空军战友都非常热情，正是因为这些空军战友在天上与敌人做殊死搏斗，敌人空军才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嚣张地朝我军地面部队猛扔炸弹了。 447团官兵专门给张积慧包了饺子，想好好款待他一顿。结果，饺子还没有吃上，空军就来人把张积慧接走了。 戏剧反转，灰溜溜检讨几天后成了英雄空战结果2：2，似乎是打了个平手。 因为这个平手，张积慧检讨、总结了好几天。没人逼着检讨，是空4师从师长方子翼到飞行员张积慧本人，上上下下都对这个战果不满意。 为什么？ 因为志愿军空军对自己要求太高了，打平了等于输。这不是自负，不是骄傲，也不是吹牛，而是有数据证明的。 当时的数据大概是这样的，志愿军空军和美国空军的战损比是1：1.46（也有数据称1：1.5）。换句话说，损失两架飞机，就应该打下美国人3架。 所以，2：2的战果在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的志愿军空军看来，是应该好好检讨一下。 结果一连几天，空12团都在不停地检讨、总结，张积慧本人也感到灰溜溜的，暗下决心下次一定要发挥得更好。 苏联顾问克罗洛夫少将也不满意——你们背着我打了这一仗，怎么样？战果没到平均水平吧？ 这天晚上，部队给放电影，张积慧也去看。电影没开演，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行大字：
张积慧蒙了。咋？检讨了好几天，咋突然间还成英雄了呢？ 原来，前几天东京的电台广播说，2月10日，美远东空军王牌飞行员戴维斯在执行任务时失踪。2月13日，美国远东空军司令奥托·威兰承认戴维斯阵亡。2月15日，中国空军司令刘亚楼得知了这些消息后，命令立即调查是谁把戴维斯打下来的。  美国空军 空4师在2月16日和18日派出两个调查小组实地核查。结果在距离张积慧跳伞落地点只有500远的一处山坡上，发现了F-86战斗机的残骸和飞行员的尸体。遗物中有飞行员证章，上面刻着：乔治·安德鲁·戴维斯少校。 这一带空域当天只有空4师作战，没有地面高炮部队支援。而空4师中，只有张积慧有战果。所以，打下来戴维斯的就是张积慧，这是毫无疑问的。 就这样，前几天还在不停检讨的张积慧成了“空战英雄”，被记特等功，还获得了“一级战斗英雄”的称号。在此次空战中牺牲的单志玉，被追记二等功，后又被东北军区空军追认“一等人民功臣”。 一直阴沉着脸的苏联顾问克罗洛夫少将也喜笑颜开，对刘震说：“打得好啊，刘将军，你们了不起。” 不愿承认 美国空军装了半个世纪“鸵鸟”戴维斯阵亡后，美国人说“这是对远东空军的一大打击”，英国电台说，朝鲜的美军飞行员士气一片黯淡——本来想提振士气，结果起到了反效果。 在美国国内也引起了轩然大波。杜鲁门的政敌共和党人们借题发挥，称朝鲜战争是“美国历史上最绝望的战争”，美国媒体也纷纷附和，觉得胜利没有希望，戴维斯的妻子也在华盛顿表示对远东空军的强烈抗议…… 但好面子的美军一直称戴维斯不是志愿军击落的，他们说这么优秀的白人英雄只能被白人击落，所以他们宁愿把战果安在苏联人头上（这不是傲慢的美国人第一次这么干了，志愿军空军首次轰炸大和岛后，他们就说：“这不可能是亚洲人干的！”）。 苏联空军也很有意思，“笑纳”了美军的赠礼，说是苏联飞行员击落了戴维斯，但实际上，2月10日空战中，根本没有苏联飞行员参战。 直到2001年，前苏联空军将领撰文，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张积慧的战绩。这时，已经装了半个世纪“鸵鸟”的美国空军才不得不正视历史的事实，不得不向中国空军低下骄傲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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