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搏主播一笑,很多“土豪”粉丝都不惜一掷千金。网络直播巨款打赏背后暗藏哪些“漩涡”? 盗千余万脏款投资直播,打赏女主播,最多给五万,最少给一毛。 21岁的男子胡某在购买优酷会员礼包时发现,在自己账户余额不足时,支付宝平台会向其账户退款。于是从2015年9月起,胡某利用自己偶然发现的这一系统漏洞,半年里窃取优酷网所属的合一信息技术(北京)有限公司(下称合一公司)10余万笔资金,共计1300余万元。 如此巨款,胡某除了自己消费挥霍外,还拿出其中的400多万打赏了网络直播网站的女主播,其中最多的一次,“赏”了女主播5万元。“我会在YY平台购买礼物赠送主播,但是没有固定的对象,这些主播我也都不认识。”据胡某介绍,在YY平台上有不同的频道,每个频道里有各种各样的主播,她们唱歌、喊麦、表演才艺,“她们有的才艺很不错,我喜欢的,我就赠送礼物。”据胡某称,其最多的一次,给了女主播四五万元。“也有少的时候,最少的给一毛。”胡某供述,如此“大方”地打赏女主播并非是其想讨好女主播或与其有进一步发展,他只是觉得这笔轻而易举得来的巨款,用来打赏女主播很有面子。 胡某还动用赃款中的数十万元,投资了上述直播网站的某频道。“我入股了一个直播公社,虽然有分红,但是直到我被抓,我也没得到过应有的利润。”给了女主播四五万元。“也有少的时候,最少的给一毛。 去年4月,胡某在四川成都被警方抓获。据其辩护律师称,在会见时发现胡某性格内向,少言寡语,对于自己的罪行也都承认。“他虽然知道自己盗取了很大一笔钱,但不知道款项会达到如此之巨。他像是魔怔了,陷入了一个怪圈。” 而无独有偶, 苏州吴江一名小伙子为了给女主播送礼物,挪用20万公款。周某是一家微商企业的员工,因为工作原因能够接触到企业经营款项的专用手机。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看到了企业专用的账户密码。没多久,周某就悄悄的利用这个偷看来的密码,把公司的公款,转到了自己的账户里。 目前,周某因涉嫌盗窃罪已经被盛泽警方刑事拘留。 都是打赏网络主播事件,而且性别也不再是以往的女主播,男主播也走在风口浪尖上。扬子晚报报道称,淮安一位90后的女会计一个月收入仅两千多块钱,家庭也不宽裕,但为了玩网游、打赏主播,她把手伸向了单位公款,结果前后贪污公款280万。 报道中提到,为了能在虚拟的世界里出人头地,从2015年9月至2016年7月间,常某多次窃取单位财务章,取走单位四个账户上的公款共计280.7万元。其中,十万元用于个人消费,其余270万元全部用于网游以及打赏网络主播。游戏大概花了70万,打赏主播花了200万左右。 常某被检察机关以贪污罪提起公诉,面对她的是牢狱之灾。 疯狂粉丝越陷越深,央视曝直播骗局 而天津有一位女粉丝更为疯狂,为了给主播送礼物,挪用了360万元公款。她在天津的一家酒店做出纳员,从今年的2月底到6月初,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她伙同会计李某先后挪用了酒店准备用来装修的360多万元,用于给“酷狗繁星”直播平台上一位网名叫“酒吧弹琴的Ewine”的男主播刷礼物。 这种挥霍的日子持续了3个多月,到今年6月3日,酒店需要这笔钱进行装修的时候,高某才感觉自己行迹即将败露,于是到公安机关自首,然而就在高某自首的当天,她仍然还在看直播送礼物。 天津市滨海新区公安局塘沽分局办案民警吴垠辉:”6月5日的凌晨1点 她还在给主播刷礼物 刷了大概十万块钱的礼物 基本上把她微信里面的余额都刷了。” 目前,高某、李某因涉嫌职务侵占被刑事拘留。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高某如此深陷其中,一发不可收拾呢?犯罪嫌疑人高某自己交代,刚开始接触网络直播的时候,就是看看,并没有想过要花钱。 可是在接触网络直播十几天后,禁不住诱惑的高某也开始充钱送礼物。犯罪嫌疑人高某说,直播间里面都是在刷不同的礼物,然后你会不由自主地,互相攀比,那种氛围造成的,就是你刷我也刷。 起初,高某只会充值十几、二十块,在“酷狗繁星”直播平台上给网名叫“酒吧弹琴的Ewine”的男主播送一些便宜的礼物。礼物送出去了,却没有 引起主播的关注,给主播留言也不理,这让高某有点郁闷。如果想跟主播一对一说话,需要提升自己账号的等级,获得一些相应的特权,而充值的钱越多,账号等级越高。于是高某开始大手笔充值送礼,终于引起了主播的关注,高某和主播的互动也越来越频繁了,还互加了微信。 高某说,除了主播会和自己互动之外,“酷狗繁星”直播平台所营造的氛围,也让自己越陷越深。 天津市滨海新区公安局塘沽分局办案民警吴孟奇说,账号一旦到了一定的等级以后,平台就会专门有人会联系你,会为你订做,每当你进入直播间,就会为你订做你的出场音乐 出场动画,也是给人一种虚荣心一种存在感。 高某告诉记者,刺激自己攀比的还有一个因素:网络骂战。直播平台上设置了“排行榜”,对主播获得网友礼物的数量进行排名,不仅上榜的粉丝是大家 眼里的明星,主播之间的排名也是粉丝们特别在意的。只要到了更新榜单的时候,不同主播的粉丝之间就会互相攻击,开始攀比。然而,重金“打赏”这种失控的网 络消费行为,表面上看,似乎是因为粉丝个人的情绪波动造成的,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里面其实也有大量人为设置的陷阱。 网络主播说,就是炒作,就是哄抬这个房间的人气 (互骂)你人气就会高涨了,情绪波动就会引来很多人看,有的人看到你这样(被骂)了,就心疼了,或者是不忍心看你这样,就会拿礼物安慰你了。主播自导自演的骂战,就是为增加关注度、获得粉丝的礼物,但是这真能引来几十万粉丝驻足观看吗? 网络主播说,房间现实的人数都是可以挂上去的,比如你房间里有一万人两万人三万人,有很多都是机器人,就是光是名义上挂上去的。这位主播告诉记者,其实“挂人气”的操作并不复杂,购物网站上就有很多卖的。记者在购物网站上输入关键词“直播粉丝”进行搜索,发现有十家人气 比较高的商品,上面显著的位置都写着“直播人气、包上热门”、“各大直播平台人气粉丝”的字样,其中最多的一个有上万笔交易成功的记录。 如果遇上一位大手笔的金主,主播是不是就能赚得盆满钵满呢?前网络主播说,他可以利用他团队里面的人,进去给你刷礼物。比如说(主播)互刷了,你们都在一个团队了,充值的那些东西给你打到账户里, 然后你去给别人刷,你刷完了,别人有了,人家在兑换完之后,然后人家再给你刷回来,就这么来回刷。 就这样,主播的人气不断增长,进而带动很多真实观看直播的网友刷礼物凑热闹,为主播花钱。但这部分钱并不是都进了主播的口袋,在直播平台扣除一 部分钱之后,剩下的钱会打给主播背后的团队,这个团队有的叫“公会”,有的叫经纪公司,说到底,就是为了包装主播而存在的,团队成员分工明确,其中就有伪 装粉丝炒人气、刷礼物的专门人员。而主播最终的收入分成也要由经纪公司来确定,一般为30%左右。 看来要避免误入“打赏”的套路,关键是要自己擦亮眼睛。但显然,现在有一帮别有用心的人把我们往套里引。打赏多少本是每个人自己的决定,只要打 赏的钱是自己兜里的。但通过数据造假等方式来掏我们兜里的钱,对这样的行为可就不能止于道德批判了。各类直播平台自我监管和外部监督,也都得及时跟上。 粉丝打赏有点“疯”,网络直播不能“向钱而生” 来自沈阳的小鹿是直播平台“一直播”的主播。不久前,小鹿辞去了某知名互联网公司的工作,从公司白领变成了专职主播。2016年2月,听朋友说直播很赚钱,小鹿开始尝试。只要闲下来,她就坐在手机屏幕前与粉丝互动,经常一播就是几个小时。小鹿直播的内容很平常,但凭借出众外表、甜美声音,还是吸引了众多粉丝捧场,一年下来已经收到粉丝送出的价值100多万元的礼物。 “就是纯聊天,唱唱歌,教化妆,我也不理解粉丝们为啥爱看我的直播。”小鹿透露,大家直播的内容都很雷同,“美女+聊天+卖萌”几乎成为直播的标配模式。 “大号给你刷了礼物,就会对你提出要求,甚至想控制你。”在小鹿看来,“大号”们虽然称自己偶像,实际上却是自己的“衣食父母”,“有时候还得和他们一起吃饭、看电影,甚至每天晚上在微信上说'晚安’。 映客平台的主播婷婷告诉记者,平台明文规定“严禁传播具有性行为、性挑逗或性侮辱内容”,但有的主播会在主页注明“榜前十可加微信”,加了微信俩人就算联络上了,有的粉丝就会在微信上要求裸聊、见面。“一些人靠直播平台这个渠道,就隐蔽地把这种交易完成了。” 一名昵称为“康康”的观众告诉记者,自己刚刚看直播1个月,已经花了12万元给漂亮女主播送礼物。康康只要持续给主播刷礼物,就能和主播互动聊天,其他观众也会追捧。“明明知道主播是为了赚钱,但心里就是愿意,因为她满足了你的虚荣心,你不愿意从这场梦境中醒来。” 为了投合观众的需要,一些主播不惜突破道德底线,通过色情、暴力内容吸引观众掏钱。南京师范大学社会学教授吴亦明表示,直播行业的乱象涉及心理、社会、经济等多方面因素,其中利益关系成为主导。“有的人通过花钱来购买存在感,满足虚荣心;有的人则借此成名,为自己牟利创造条件。” 记者调查发现,为了获得高额回报,一些主播不惜采用造假、炒作等手段。2016年11月,一些主播在一家直播平台直播给四川凉山州贫困区村民发钱,吸引众多观众围观打赏。当地警方调查发现,他们真正的目的并非慈善,而是“吸粉”赚钱,很多发给村民的钱在直播结束后,又被收了回去。主播“快手黑叔”直言不讳:“我两个月能挣六十万,就是挣粉丝的钱,总有人愿意给我刷礼物。” 一些直播平台、经纪公司、主播三方合谋,从普通网民观众身上“套利”。一位业内人士透露,部分经纪公司低价大量购买平台的虚拟礼物,再刷给自己的签约主播,通过“天价打赏”噱头、水军造势等手段把主播捧成“网红”,提升平台流量,最终吸引大量普通网友打赏。整个过程,只有掏出真金白银的普通网友的利益受损,直播平台、经纪公司和主播只付出了少许成本,就能按比例分得巨额利润。 网络直播“来钱快”,让很多青年人趋之若骛,甚至有不少大学毕业生选择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当网络主播。小鹿坦言,年轻人如果习惯了用这种轻松的方法赚钱,就会变得浮躁起来,很难再静下心来好好工作,“主播这个职业不能一直做下去的,还是要趁年轻多学点知识。” “直播经济是技术突破、发展过程中衍生出的新经济模式,打破了明星对'粉丝经济’的垄断,让普通民众也有机会从中受益。”吴亦明说,但问题在于,如果只注重观看数量和网红的打赏额度,而缺乏进一步提升其内容质量、深耕平台与服务方式,直播经济最终只能沦为泡沫经济。 天价打赏、内容违规等问题已经引起相关部门关注。2016年4月,文化部查处了26个网络表演平台,有4000多个涉嫌严重违规的表演房间被关停。此后,《关于加强网络视听节目直播服务管理有关问题的通知》和《互联网直播服务管理规定》陆续出台,从政策上对直播进行规范。 “政策能否发挥实效,关键要看落实。”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沈阳表示,直播不能“向钱而生”,要遵循社会公德,传播积极、健康、主流的内容。直播经济发展极快,相关部门应根据最新情况制定政策实施细则,进一步加强引导和规范,让直播更加健康有序发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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