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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也曾经—— 站在黄河边。去到雪山下。 倒在讲台上。跪倒天地间。 拼命挣扎于噩梦。踽踽独行于红尘。 泪流满面拥抱一棵大树。 猝不及防告别一段恋情。 在荒原中拼凑自己。在狼藉中期待美丽。 …… 那么我建议你—— 内观。 奉龌龊为道。敬至暗为师。 交失败为友。视苦难为常。 ……  如果你去观察小孩子，并不难发现，他们很会玩，也没啥规矩。 一只虫子。一块石头。一片泥泞。一条小溪。小孩子一出现，瞬间妙变极乐世界。小孩子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 等到他们慢慢长大，开始学会套路。礼貌。克制。妄想。我执。分别。嘟着嘴巴。皱起眉头。完了！曾经的净土，耸立起炼狱。 在儒家的经典里，会频繁出现两类生物：君子，小人。 君子是一门艺术。一种穷一生之功都在琢磨如何将所有事都怪罪到自己头上的行为艺术。 小人则是反面教材。卑微而生猛。龌龊又诚恳。不堪却如实……暗流涌动，罄竹难书。 遇到美丽姑娘。眼睛立刻发亮，飞奔过去表白：姑娘，你比尤特佛，我喜欢你。这是小人；就算春心荡漾，死不张嘴，彷徨回家，找纸和笔，偷偷抄写“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谓之君子。 孔子在《论语》里坦白，说自己没见过君子。不好说孔先生也是小人，只能说，早在春秋时期，君子已经是濒危物种。能见度，可信度，跟外星人差不多。 后世的读书人，野心勃勃想要做君子，跟小人保持距离。华夏泱泱，狼烟四起，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好多人做梦都在念叨着要如何牛逼。 可是古往今来，东土西方，牛逼的人还是寥寥无几。遍地都是生机蓬勃又乌烟瘴气的小人。 怎么干呢？伍佰于是只好自弹自唱，“让她随风去，让她无痕接，所有快乐悲伤所有过去统统都抛去。” 可是，听起来抒情，貌似也蛮容易。做起来，好难的。 周作人也说，大家都在可怜的人间。可是，就算有曾国藩的“物穷则变，因病成妍”壮胆，一个人到底要如何面对龌龊，至暗，失败，苦难？依然是一门大学问。 先说龌龊。 什么叫龌龊？装模作样。心口不一。名不副实。自欺欺人。信口雌黄。收割奴役……凡是藏起来不给别人看的，都是龌龊。 我自己有时候扪心自问，愧对天地，真是要多龌龊就有多龌龊，我就是那种同床异梦过河拆桥落井下石狐假虎威的小人哪！ 总是做不到光明磊落。总是做不到底气十足。总是做不到目不斜视。总是做不到斩钉截铁…… 我拼命逞能，拼命抵赖，拼命挽留，拼命掩盖，直到有一天，我拼不动了。我疲惫不堪坐在地上，我大汗淋漓夺命狂奔还是追不上那些美丽。 我就认真看着我的龌龊，看一眼，再看一眼，又看一眼，有那么一个瞬间，我忽然意识到，所谓龌龊，其实是被长时间误解了的美丽。 很多年前，我意气风发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去了15家公司面试，没有一家公司要我。我后来知道了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犯了“籍贯罪”。因为我是昭通镇雄人。 至少有10年，我刻骨铭心。我忘不掉那种“侮辱”。 我拼命学习。拼命儒雅。拼命彬彬有礼。拼命才华横溢。拼命西装革履。拼命练普通话。我一心想要永恒模糊掉“镇雄人”这个身份。 有一天晚上，公司聚餐，我喝了点酒，头晕晕的，很想一个人走走。我独自走在城市的万家灯火里，走得很慢很慢，越走就越清醒。 在一个立交桥底下，我碰到一个年轻的流浪汉，坐在地上吃盒饭。虽然一身风尘，肮脏不堪，却长一口雪白整齐的牙。不像我，自小一口乌蒙牙。 我蹲下来跟他聊天，他先是很警惕，不怎么理我。后来见我没有恶意，才告诉我说，他叫支天林，云南会泽金钟人，刚刚从一个“黑砖厂”逃出来。 他给我看他的手，没有一块完好皮肤。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搜出来给了他，并把电话也抄给他，建议他可以考虑去我上班的辖区做保安。 他后来就真的来找我了，我就给他安排了工作。相处时间长了，我发现他这个人不只是灵光，有想法，还实干。 他交了一个女朋友，是我们辖区附近一个守电话亭的小姑娘。上班不到一年时间，他俩就把那个电话亭给承包了。再后来还结了婚。 他有一回带着他老婆过来找我，我请他们吃饭，喝了点酒。他忽然就跟他老婆说起我们的奇遇，情绪波动特别大，我一时不晓得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流泪。 他们走了以后，我感觉自己心里有一块钝铁慢慢融化了：能将自己从龌龊里快速打捞出来的法门之一，就是立刻转身去帮助那些像你一样龌龊的人。 你不是在帮助别人，你只是在救赎自己。奉龌龊为道吧！正是你的龌龊，荣耀了你的美丽。 再说至暗。 你我活在人间，不难遭遇至暗。不同级别的天崩地裂。不同程度的黑灯瞎火。不同时期的前去无路。不同形式的意冷心灰。不同维度的四面楚歌。不同版本的盗墓笔记。 恋爱到一半，姑娘远走高飞。创业才几年，落得众叛亲离。才计划远行，亲人锒铛入狱。入世几十年，一念欠债累累。好面熟。好亲切。好彻底。 老子说，智者无言。其实，至暗亦无言。守灭了灯花，坐破了蒲团，见惯了风雪，没说一句话。说什么呢？不如省省力气，继续活下去。 某年，处一姑娘。伎俩用尽，聚之不易，心里当她是天空，是海洋。又某年，姑娘一言不发远去。只留下几张照片，几身衣袂，几行文字，几抹光影。 你人在江湖，心里住着庖丁。一刀一刀下去，剥皮剔骨，撕心裂肺。泪水掉进湖心，野鹤奔向闲云，彼岸无花，湖面没船。 你说，姑娘！我不懂大美不言，我只是忘不了你的麻花辫。姑娘说，大叔！回你那山沟沟，别说你难受，别让你眼泪往外流。你翻开《金刚经》，又听到佛陀说，不强求，要奉献，去放下。合上经书，卵用没有。 一小时是60分。一分钟是60秒。可是你一秒钟就回到唐朝长安，远望喜马拉雅山麓，独自往西天去。山一程，水一程，自点心灯。风一更，雪一更，慢慢油尽。 你慢慢发现，越是想忘记，越是刻骨铭心；越是想放下，越是鞭长莫及。 你逼不得已，将肉身变成沙漠戈壁，收水怪，骑白马，宠懒猪，骂猴子。你们撕逼，你们欢喜，你们度过了一个个的白天和黑夜。 再后来，你的心路越来越长，你慢慢沦陷为一代高僧：能将自己从至暗里慢慢拉扯出来的法门之一，就是立刻动手去追求那些像姑娘一样美丽的事。 你并没有失去姑娘，你只是懂得了深情。敬至暗为师吧！正是你的至暗，内敛了你的深情。 三说失败。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一剑光寒十九州。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一匡天下九合诸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成功，昙花一现；失败，才是常客。 你练习了半年才去到擂台，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倒下了。你不服气，你又练习。你又去到擂台，你又倒下。你还是不服气，你又练习。你又去到擂台，你又倒下了。 你慢慢就发现，不管你怎么练习，四个月的时间，你心里就是有个东西，它叫做恐惧。就因为这个东西，你一直在练习倒下，而不是练习赢。 你就想啊，既然这个东西对你有这么大杀伤力，为什么对方没有？你于是开始另一种练习，持续练习，练习如何跟恐惧相处。 练习着，练习着，你就从恐惧里来到了安静，从安静里来到了从容，从从容里来到了敬畏，从敬畏里去到了神圣。 你又去到了擂台。这一回，他倒下，你赢了。你从他眼神里，看到那个你很熟悉的东西，它的名字，就叫恐惧。 再后来，你发现所有的失败都蕴藏深意：能将自己从失败中解脱出来的法门之一，就是你要慢慢领悟失败的不可思议。 你并没有真正失败，你只是还没学会耐烦。交失败为友吧。正是你的失败，融化了你的恐惧。 最后说说苦难。凡是你身上那些还在制约你，让你不够自由的东西，都是苦难。 天灾。疾病。衰老。贫穷。落魄。孤单。破碎。失业。物质的，无形的，身不由己的，猝不及防的……好多好多，大有各观。 孔子周游列国后，晚年回到山东，常跟学生说，“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一个人的才华和领悟，若经不起岁月洗礼，根本没啥卵用；“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晓得不必邀千人之欢而懂得释怀内心之匮乏，只能算摸到门槛；“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没人屌你而能接受自己，担当斤两。入门水准，勉强及格。 俗语云，是金子总会发光。这是一句最没用的废话：没疗愈性，更不具操作性。就跟“没有痛哭过长夜的人，不足语人生”一样吹牛逼。 在痛哭过长夜之后，还能够黎明即起，才会有一点点语人生的资格。 当你一文不名却还摩拳擦掌写“商业计划书”的时候，当你丢盔弃甲却还能贴贴面膜日日热身的时候，一只蚊子都欺负你，说不定劝你死了这条心，回头好好去修关系。 未必是苦难故意刁难你，对你有恶意，或许是你内心的虚幻和贪婪还在作祟。 苦难就像导航一样，不过是想要告诉你，你真正的方向和志趣。你有多坚定，苦难就有多菜鸟；你有多逃避，苦难就有多牛逼。 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所有的苦难，都是一份祝福：能将自己的苦难酿成蜜的法门之一，就是你得慢慢体认苦难的恩典。 苦难不是世事无常，苦难往往才是你真正的道场。视苦难为常吧！正是你的苦难，让你洞见到你的本来面目。 无论我们经历了怎样的龌龊，至暗，失败，苦难……不管多蛋疼，尝试去淡定！ 别慌张。别灰心。别轻易将内裤穿在外面假装超人。别误以为听过几堂“亲密关系”的课程就可以讨好一个姑娘。别误会人只能在打勾的地方获得能量。 你一定要好好内观，用心体会，那些陌生里的某一种启示，那些轮回里的另一种可能。 子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未来之子曰：遭遇了就是真理，内观就进入菩提。试试吧！深呼吸，出奇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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