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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阿姨

 懒人阿哥 2021-04-10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又转过一道弯,前面是一道长坡路,阿贵的脚死死地踩着油门,发动机尖声嘶叫着往上爬。驾驶室里的温度不断上升,阿贵身上爬满蚯蚓一般的汗水,上唇的胡络挂着几滴汗珠。

嗷嗷嘶叫的货车爬到坡顶,下坡路也很长,阿贵踩了两下离合器,换上空档,让货车惯性行驶。车速不断的加快,一阵阵夜风从两个窗口钻进来,驾驶室的热气被赶出去,阿贵顿觉得爽快了起来。

坡底是望牛墩,路旁有几家小饭店。九十年代初期,这里是长途货车吃饭休息的集中地。也就是平常所说的路头饭店。

阿贵把车停到第一间叫“阿珍饭店”门口,拿起毛巾跳下驾驶室,浑身上下一股汗酸味。他站稳后发现有些异常,平常停满车的门口今晚却是冷清清的。因为尿急,他也没细想,几乎跑到车后的简易厕所小解,然后走到水井旁打起一桶水,把毛巾放水桶里拿起拧干,擦了几把脸,再放水桶里捞出拧干,往身上擦了几把。

擦了几下,身上干爽了起来。他转身往饭店门口走去。

差不多走到门口,他发现里面的灯亮着,门却关着。

他走近门敲了几下,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吱一声门开了,老板娘阿珍穿着一身睡衣,头发扎着一截白色绒带。她小声说,不开了。你到别家去吃饭吧。

阿贵问:来都来了,为何不开?

阿珍低声抽泣着:老板,阿庆走了。

阿贵非常惊讶:十天前他还在?怎么就走了呢?

阿珍告诉阿贵,五天前阿庆去市场买菜回来路上出了车祸。

阿贵说,老板娘,还有菜吧,你做给我吃吧。我不想再挪车了。

阿珍听到他这样说,就说,菜是有,我怕我做菜的味道不好。

阿贵看着阿珍,我来帮忙吧。

阿贵四十多岁,单身,个子中等,精修理汽车,七十年代的老驾驶员。帮亲戚开货车,十天前拉货去福建,卸了货后又装了一车货回来。

阿珍和阿庆两夫妻开了家阿珍小饭店,阿贵是他们的常客,在他们的饭店吃了几年饭。

阿珍三十多岁,圆脸,水桶腰,大屁股。她走在阿贵前面,一扭一扭的。

进厨房,做了一个瘦肉汤,炒了一个青菜,炒了一个蛋。

阿贵一边吃饭一边问阿珍,以后怎么打算?阿珍说,关门不开了,把饭店转出去。

阿贵连声说,别关门,你炒菜可以啊,我来吃。

阿珍苦笑着说道:我一个人女人怎么做?孩子才七岁,以前都是阿庆买菜炒菜。

阿贵说,叫别人送菜来就行啊,请一个炒菜的,再请一个服务员就可以继续开下去啊。

过了几天的中午,阿贵又到望牛墩,他开车到阿珍饭店,店里有一些客人吃饭,阿珍在厨房炒菜,请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外地女子做帮手。

又过几天,阿贵拉的是附近的货,几乎每天在阿珍饭店吃饭。

有一天晚上,阿贵又回到阿珍饭店吃饭,阿珍说,阿贵,留下来吧。

那晚,阿贵留了下来过夜。

阿贵回去后,辞了职,收拾了几件衣服来到阿珍饭店。

阿珍教儿子阿强叫阿贵爸,阿强却顾执地叫阿贵为叔。

阿贵跑过货运,有许多同行跟他关系很好,加上阿贵为人厚道。他来到饭店后,饭店生意火爆了起来。

不到一年,阿珍饭店扩大了门面,请了几个外省的女子做服务员。

阿贵会修车,碰到一些车辆有些小毛病,阿贵帮忙搞定。

后来,在饭店旁边的小屋开了一家汽车配件店。

不知不觉的,时光似流水,十多年一晃而过。阿珍的儿子阿强一转眼就长成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因为不想读书,阿贵就把配件店交给他打理。

过了两年,阿强跟饭店的服务员阿金结婚,生了一个儿子。

虽然阿强不是自己亲生儿子,但自己十多年来,把他当亲生儿子抚养,现在又添了孙子,阿贵心里乐滋滋的。

谁知道,正是阿贵和阿珍享受天伦之乐之时。阿珍在一个夜里,由于心肌梗塞去世了。

阿贵与阿珍十多年来,相依相伴,经受了许多苦和乐。虽然是半路夫妻,但他和阿珍两个人却是相亲相爱。阿珍突然走了,阿贵心里十分悲戚。头发几个月之间一下子全白了起来。

新来的服务员阿花,二十多岁,是外省女子。比阿强小两岁。她看到阿贵这样悲伤,有空时就去陪他聊天安慰他。

过了半年,阿贵和阿花去民政局登记结婚。阿强极力反对,他说,我妈尸骨未寒,你就顾着娶亲。再说,你都六十多岁了,娶了一个二十多岁的捞妹,以后得天天袋绿帽子。

阿强老婆阿金怂恿阿强,到时你叔和阿花生了小孩,把我们赶出去,到时就哭天喊地都不灵。

阿强找到阿贵说,要结婚可以,必须写清楚家产怎么分配。饭店和配件店都是我爸和我妈留下的,你当时是赤手空拳来的。

阿贵无奈,把饭店和配件店给了阿强,把手头的资金分四份,自己拿一份,其余三份归阿强。

阿贵领着阿花搬出来后,在望牛墩的坡顶开了一家饭店,专门接待广州深圳珠海的长途客车。

拿了分到的钱,阿强每天顾着打麻将和玩耍,饭店和配件店的生意丢给阿金。

生意越来越差,阿强又和一些吸du的人在一起,渐渐染上毒染。

阿强的所作所为,阿贵看在眼里,三番五次找到阿强,苦口婆心地多次劝他,但阿强说,与你无关。

听到阿强的说话,阿贵当场气昏,他感到自己对不起阿珍。

过了两年,阿花生了一个儿子。外面四处流言蜚语,说孩子不是阿贵的,是阿花给阿贵戴绿帽子了。

孩子三岁生日那天,阿贵顿感腹部疼痛,去医院做检查,结果是肝癌晚期。阿贵自知自己时日无多了,他对阿花说,阿花,阿强年轻不懂事,我死后,万一他有什么事,你要尽力帮他。

阿贵趴到阿花耳边说了几句,阿花含泪点着头。

几个月后,阿贵去世。阿花找到阿金,告诉她:你们叔走了。看在十几年生活在一起的份上,你叫阿强送他一程吧。

阿金说,阿强被抓去强制戒毒了。

阿金把孩子拉到阿花面前:饭店和配件店都给阿强卖了,我要去打工了。既然你来了,孩子你带回去吧。

阿花只得把孩子接回去,阿金丢下孩子后,就不知所踪了,阿花找了几次找不到人。

戒毒所把阿强释放通知寄到阿花的饭店,阿花带着阿强的儿子去接他。

阿花走到阿强面前:你先跟我回去。阿金把孩子交给我,到现在没看到过人。你叔几个月前走了,临终前,他给你留一笔钱。你该怎么做你自己想清楚吧。

说完,阿花转头就走。

“姨”身后传来阿强的哭泣声:“姨,我跟你回去,好好过日子。”

辛丑年二月廿八日,记于静心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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