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说《缘为兵》【四七九】保畜料满腔血尽

小说《缘为兵》【四七九】保畜料满腔血尽 

小说连载《缘为兵》（初稿）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陆军璞的二爷终于扛完了最后一麻袋牲口料，当把这最后一麻袋牲口料扔到地上时，二爷躺在这最后一麻袋牲口料上，爬不起来了……直到雨小了，才有人走过来，扶起实在无力挣扎着站起来的二爷。二爷极力的想站稳喽，可是，二爷哆嗦着刚要直起身儿，就又往前栽了下去，身边儿的人赶紧使劲儿架住了二爷。就在这时，二爷胸腔里的一口血，“噗”的一下儿就喷了出去……从此，二爷就失去了劳动的能力，每天都被疾病折磨着。

    二爷每隔一段儿日子就要进城看一次病，每次进城去友谊医院看病，都要带着小军璞上老天桥儿转一圈儿，看看天桥儿的杂耍儿。在天桥儿逛到晌午了，二爷就给小军璞买一个芝麻火烧吃，二爷什么东西也不吃。二爷走累了，就把小军璞送回城里的家，再回傩拆。或是带着小军璞直接去傩拆，下回进城看病的时候儿，再把小军璞带回来送到城里的家。那个时候儿，小军璞还没上学哪。

    二爷自打那次在牲口棚吐血之后，身体就变得非常憔悴了，经常吐血，也吃不了什么东西。仅仅一年多的工夫儿，就早早儿的离开了人世。二爷去世的时候儿，小军璞的老祖儿还健在。

    一直跟老祖儿睡在一铺炕上的二爷走了，二爷办丧事的时候儿，小军璞看见老祖儿老是流眼泪，老祖儿老是用手摸着身边儿二爷睡觉的褥子流眼泪。

    双目失明的老祖儿失去了二儿子，心里极度痛苦。那几天，小军璞白天没事儿就坐在老祖儿的身边儿，晚上困了就睡在老祖儿的身边儿。

    办完丧事儿，奶奶要带着小军璞回城里去。小军璞不想回去，想多陪老祖儿两天。奶奶看看爷爷，又看看老祖儿，点了点头儿，跟小军璞的爸爸说：“就让他再住几天吧，你抽工夫儿再把他接回去就行了。”

    陆军璞只知道二爷病了，至于二爷是因为什么病倒的，陆军璞一直一无所知。直到陆军璞当兵回来去傩拆看望爷爷，才无意中听到傩拆村的老人在谈老陆家的二爷。

    陆军璞不知道怹老几位说的是那个院子里的二爷，就倾耳细听。他知道了，怹说的就是他的亲二爷。怹说起了二爷的病因——二爷是累死的，是为傩拆村高级农业生产合作社累死的，是为了那一车牲口料累死的……

    陆军璞没当兵的时候儿，在他纯洁的心灵里始终认为傩拆村的人都是一家人，都是拐弯儿抹角儿的亲戚，都是他的姑姑、姑父、叔儿、婶儿、大爷、大妈、爷爷、奶奶。陆军璞当兵回来了，他听说了二爷的死因，再进傩拆村时，说什么都没有了过去的感觉。

    他痛恨那些眼瞧着二爷一个人在暴雨里，一麻袋一麻袋的背着社里的牲口料而袖手旁观的人！他痛恨那些眼瞧着二爷已经扛不动麻袋了，却仍然无动于衷的人！他更痛恨那个有人要过去帮着二爷，却在背地里阻止着的那个人！他想质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在部队学到的擒敌技术从来都没正经八百的实践过，他想在傩拆村实践实践，他想狠狠地揍他们一顿，他甚至想到了杀人。

    他不知道当时都是谁在牲口棚，他想知道当时都是谁在牲口棚。他穿着没有了领章帽徽的旧军装，问过他在傩拆村见过的所有人，都说想不起来了。他知道，他们是在故意隐瞒着那些人的姓名。他们为什么要隐瞒着那些人的名字哪？他们知道，那些人做了亏心的事，做了天理不容的事，做了亲眼看着傩拆村高级农业生产合作社社长被累吐了血，而没帮一点儿忙儿的事。他们害怕长大了的陆军璞会去寻仇！

    陆军璞的二爷是为保住傩拆村的集体财产而倾尽一腔热血致死的，是为保住傩拆村乡亲们的共有财产而倾尽一腔热血致死的，却没有人祭奠怹。他们不敢祭奠二爷，无非就是为了保护那些没有人性的人，就是为了保护那些眼睁睁看着陆军璞的二爷被累死也不愿意伸一把手儿的人。

    陆军璞的二爷去世的时候儿，陆军璞还那样小，陆军璞的老祖儿却已经老了。陆军璞的老祖儿是个双目失明的老人。说起老祖儿的失明来，那还是在闹日本鬼子的时候儿的事儿了。

    那时，因为陆军璞的奶奶给八路军送情报，被傩拆村的汉奸姚凤亭知道了，他给南苑的日本鬼子报了信儿，陆军璞的奶奶就被南苑的日本鬼子抓进了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