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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朵花，都是一个美丽的世界；每一片云，都是一片绚烂的天空；每一个孩子，都是最值得的等待。——题记 其一 不能思考的孩子 “老师，你知道吗？你不要叫我读书思考哦，因为我一思考就会死掉！”这是我见到你的第一面，你迫不及待跑到我面前的竹筒倒豆似的倾诉。我瞬间石化，短时间内没有了思考，因为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一思考，上帝一定会发笑。 其实早在接班时，早就从不同的地方，听到属于你的不同版本的故事，但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是特殊的孩子，因为身体原因，无法进行哪怕低强度的思考。所以，初初看到个子高大壮的你时，备感惋惜，所以，当你课堂上从未取出书本时，也有了说服自己发火的借口，所以，当你每一天都没有作业交来时，我坚定地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虽然，在心底，是有那么些悲伤的遗憾的。 日子，一天一天拉开了时间，我和你的距离却渐渐拉近了。我发现，当你在课上不乖且时不时冒出几个“金句”时，我拿小瞋怒的眼神瞪着你告诉你认真上课是一个学生最起码的本分时，你会慢慢地收敛一点，一次一点，一次次再一点点，久之，你的“金句”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呆坐，不动身子，当然也不动脑筋。这可不行，我告诉自己，继续加油。于是，每次讲到朗读空隙便“自然”地踱到你身边，低头帮你翻开合着的书本，手指读的段落和你一起读，第一回，你拿白眼瞪我，似乎在说：“这也行？我可从来不读的。真是个多管闲事的老师！”我不理你，指着你的书，比你读得还用心。就这样，一次，两次，三次坚持下来，你也能稍稍有点跟上课堂节奏了。然后练习的转变，作业的转变，样样皆需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心真的很累，但当我看到你下课竟然拿着语文书追着我教你背书时，忽然被你也被自己狠狠地打动了。 当我们面对如此这般学力很弱的孩子时，不可一厢情愿强求一下子的拔高，只能非常耐心非常细心非常用心地像护着瓷娃娃般对之晓小理动小情，先把要求降至他所能达到的最低程度，然后一点一滴地改变，并给予足够多足够多的鼓励。 孩子，别再说你一思考就要死掉。你看，我今天惊喜地发现，你会盯着黑板上的一个个座号熟练地念出这些冷冰冰的座号后面热腾腾的名字。你是可以的，只要你没有放弃你自己，没有人会放弃你，你也一定能行。 其二 偏爱“春光”的孩子 “海浪最委琐了，总是悄悄地趴在我脚下，偷窥我的裙底春光，还一边恶心地大叫着哇哇哇......”这是你写的儿童诗，取名为《海浪》，当我盯着你那笔力劲道的美丽字迹，“品”着你在课堂上速成的“诗作”，说实话，内心是翻腾且带着几丝不安的。 认识你是在接这个班之前，那时的期末改卷，隔年段交叉改卷，大家聚在一个大大的多媒体教室里，一起改，好不热闹。忽的有人惊呼：“文章太有水平了。”一个一个凑过去分享，先是看到秀气而大胆的好字，继而看到拼起来的文也是超赞的，古诗文积累和运用也是达到一定的水准。那是超好的第一印象。然后到了九月，我就在新班级的人群中看到了你圆嘟嘟的脸。接着，我又看到了“不一样”的你，每节上课前都在外边“逛街”的你，从办公室走上五楼，总会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捡”到你。而每次，你都会脱口而出一个非常有说服力的在外面逛荡的理由。这明摆着就是不守规矩嘛！我在心里冒出这句实诚的话后又转念一想，如果直接甩出这句话估计就将我们最初的沟通打入死胡同了。嗯，得找到恰如其分的切入点，脑子里飞速运转，忽然想起这回刚好是在阅读吧“捡”到你的，于是定下神告诉你，爱看书太棒了，是看到什么精彩情节迷住了吧？你于是洋洋洒洒眉飞色舞地开始描绘“精彩情节”，我不住点头嗯哈，然后冷不丁地说：“哈哈，太有趣了！但是，你看看，上课铃早就响啦，大家都进班咯！爱读书的孩子一定是最懂道理最守规矩的对不对？下次，一定记住了，铃声一响，就要回班哦！”你看了看我，眨巴两下眼睛，默默点头。 虽然你点了头，但我知道真的要改变行为已顽固的你，哪有那么容易？于是，接下来的日子，着实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去了解他，然后会发现你的许多许多公开的小秘密，比如你会在墙上写一些不该写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污言秽语的词句，还曾因此修理过一整面墙壁，你也曾写过一个英文故事，据说故事的开头是这样的：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一起走进了树林......哦，听完这一则一则在我眼里不可思议的轶事，我的内心是有些崩溃的，是充满疑惑的，因为这和你笔下流淌出来的美文不太符合，字写得那么美，文字写得那么美，却与实际的行为有着十万八千里的差距，有着截然相反的表现，这真是值得研究的话题，我甚至有些兴奋起来，我更增强了想要帮助你的念头。 于是，每天当你写完小练笔时，我都会把你叫到身边，就着你小练笔写出的美美的句子，让你读一读，让你感受到自己写的世界和人心的美好，然后告诉你，在生活中我们也要像文章中写的一样，将文章中所写的和生活中所表现的变成和谐统一的美美的世界。就这样每天我讲一点，每天你点一次头，然后有一天同学们开始告诉我，你有改变了，你嘴里的臭话变少了，你爱捉弄别人的毛病也改了，你也不在上课铃响后到走廊上到楼梯上溜哒啦！我们都发现了你可喜的变化，我们都为你感到了高兴，我也看到了你因为自己的变化由内而外洋溢在脸上的真实幸福的笑容。 面对此类的孩子，他们很聪明很有水平，很有抵抗力防御力，我们得从心底深处去内化他们，光讲大道理是讲不出任何效果的，因为他们比你还会讲大道理，必须到达他们的内心，必须把他心底最真实的原始的善给激发出来，这样才能真正地改变他们，使他们返朴归真，使他们强上加强，使他们能修正自己的脚步，真正将自己的聪明才智用到能发挥价值的地方去。对于这一类孩子的转变尤为重要，因为他的将来是要为社会为国家创造更多更大的价值的人才，我们要像对待一朵花的成长或一棵树的成长一样，有敏锐的判断力，并让他们心服口服地接受我们的灌溉和培育，顺着他们的成长之路，帮助他们找到花的价值或树的价值。 “到底，什么是音响世界？难道是好莱坞大片里的枪林弹雨，KTV里音乐的震耳欲聋？不，不，那些太狂野，也太粗糙。真正的音响世界，藏在“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气派里，藏在“绕树三匝，何枝可依”的孤独里，藏在“中天月色圆满，独自别龙辇，轻轻没沙出”的高傲里......一个个美好的意象，一个个难忘的音符，组成了奇妙的音响世界。但愿你能静下心来，慢慢地捕捉，静静地聆听，那些优美的音符，一定会如期而至。”这天，冬日的暖阳下，在办公室的书桌旁，批改你的新作，脸上不由自主地笑意盎然。 其三 头隐伤疤的孩子 一个明星式的小分头下，是一张白净的脸。定盯一看，乌黑的发丛中，竟有一处长长的肉色带，那是曾经的伤痕。再定盯，白净的脸上嵌着一双亮晶晶的小眼，却带着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不友善。这是初遇你在课堂的印象。 还没接这个班，你的名字已如雷贯耳，经常会听到你的各种八卦小大事，比如不可思议的出身，比如每天游戏玩到半夜三更，比如上课几乎都在睡觉，比如古里古怪的脾气......说实话，不管哪一点单独拿岀来看，都是够雷人的。忽然有一天，我从别的老师那儿了解到你极不平凡的身世遭遇，终于理解了你不一样的一切。你的不幸成长经历让我触摸到你心底深处的累累伤痕。于是，我告诉自己，先看看吧，心平气和地，什么都先不要做。 没过两天，我就似乎看到些什么了，你也同样想看看我，心平气和地，什么也都先不做。哦，我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暗暗的“高水准”的较量呢！很好玩，我们继续，真正的游戏开始了。于是，上课的时候，有时讲到特别有趣的地方，我会看着你笑，你也笑，就发现你也听懂了；做练习的时候，有时经过你身边，我会帮你打开尘封未动的本子，写上两个带头字，摸摸你的脑袋，让你继续写，你也很乖地做了；下课的时候，跟你开开玩笑，聊聊昨晚都做了些什么，最后不忘补上一句，玩这么爽，休息的时候可不可以做点作业咯，你竟也会腼腆地点个头…… 慢慢的，我一点一点与你相处，尽可能地不给任何压力，但又适时地引导你一点一点地补些基础知识。慢慢的，我竟发现你又有了可喜的变化，那就是上课前我一到教室，就会看到你拿着语文书向我走来，问我这节课要做些什么，我就会布置些你力所能及的内容让你去完成。然后有一天，我发现你可以将课本中的字词课文过关了，于是我对你说，可不可以试着跟大家一起来听这节课的内容呀？你会转转眼珠子思考下说你试试看吧。 面对此类孩子，我们应该给予更多的包容和爱，让孩子在心底产生充分的安全感，让他放下一切戒备，一如既往地给予鼓励和引导，他们脆弱的内心会渐渐强大，他们的行动力就会得到最大可能的实现。 那一天，你又睡了整整一节课，我在上课的同时，依然紧张地不断关注你，幻想你的早点醒来。却不料，你是天生的自定义闹钟，在下课铃声的前一秒开始伸懒腰了，我却长长吁了一口气，我又不甘心了，把你叫过来，你来了，带着刚醒就被打扰的愠怒，我内心虽然万只蜜蜂在飞，好想好想蛰人，脸上挤出的却是千娇百媚的笑容，对你说，上午一件事情都没做呢，做一个？蛮做一个？你有些不满，但还是接受了我是有道理的一方，于是嘟囔着“人刚睡醒就叫人做事多难受知道吗？”哦，我知道我知道，我殷勤回应着，却大胆地给你布置了一首词的背诵任务，让了让你更心平气和地接受任务，我为你作了最白话最凝炼的讲解。 意料之外，却在期待之中。你很快就过来背了，还背得超级流利，像竹筒倒豆一般，将《天净沙秋》中的12个景物一个不落地倒出来了。那一刻，我们似乎都忘了你心底的丝丝伤痕，那一刻，你在背的时候，一脸自信，那一刻，我痴痴看着你，一脸崇拜的样子…… 如此这般，爱和鼓励相随，爱和陪伴相拥，得到的也是满满的爱的回应，甚是欢喜。我也时时告诫自己：不要只是听别人说，我要多多自己看，自己用心去触碰那些脆弱、敏感而可爱的小灵魂。因为，每个孩子都是这世界的唯一，都是值得被尊重和信赖的，都要好好地爱，好好地对待，好好地发掘潜力，假以时日，他们一定会最大限度地发挥出他们最大的价值。 【作者简介】 张春霞，笔名影子，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福州市作家协会副秘书长，福建省小语会理事，海峡儿童阅读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海峡读写研究》特约编辑，福州市第十一届书香家庭等。多年来，致力于实践与思考，曾获得全国教学设计一等奖、福建省阅读教学观摩比赛二等奖等，并指导教师获得全国小学习作观摩比赛一等奖、福建省小学习作观摩比赛特等奖等。潜心于阅读与写作，在各类报刊杂志上发表诸多文章，曾多次获得全国、省市征文比赛一等奖，出版随笔集《成长的眷恋》。一直相信，成长源于思想，而时间会成全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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