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说《缘为兵》【四八〇】为抗日双眼失明

小说《缘为兵》【四八〇】为抗日双眼失明

小说连载《缘为兵》（初稿）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陆军璞的二爷去世的时候儿，陆军璞还那样小，陆军璞的老祖儿却已经老了。陆军璞的老祖儿是个双目失明的老人。说起老祖儿的失明来，那还是在闹日本鬼子的时候儿的事儿了。

    那时，因为陆军璞的奶奶给八路军送情报，被傩拆村的汉奸姚凤亭知道了，他给南苑的日本鬼子报了信儿，陆军璞的奶奶就被南苑的日本鬼子抓进了大牢。

    当时，情报是盘在奶奶的头发纂儿里的，在南苑日本人的卡子那儿，奶奶觉出来不对劲儿，就打散了头发纂儿，顺手儿把情报胡噜到嘴里，吃了情报，又重新盘好了发纂儿。日本人由于没有证据，奶奶又拒不认账，日本人就又把陆军璞的爷爷也抓了进去。他们给陆军璞的奶奶和爷爷又灌辣椒水儿，又坐老虎凳，还是一无所获，只好放了出来。陆军璞的爷爷和奶奶被放出来以后，已经折磨的没有了人样儿，死生难料。    

    当时，陆军璞的老祖儿，看见一架排子车拉回来的两具“尸首”，一下子急火攻心，就得了眼疾，很长时间求医问药都治不好。后来村儿里来了个走方郎中，说是放放血就好了。炕上躺着爷爷和奶奶两个生命垂危的人，再加上老祖儿的眼疾，家里的人也乱了方寸，有病乱投医，就听了走访郎中的煽忽。可是，放了血以后，眼疾非但没治好，反而双目失明了。

    陆军璞小的时候儿，只要老祖儿听见小军璞的动静儿，就得把他叫过去，从头到脚儿地摸上一遍，嘴里还要叨唠着：“好，好，健健康康儿的，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儿的，平平安安的。”摸完了，还得在怀里使劲儿地搂一搂。陆军璞的老祖儿是八十四岁那年走的，那年陆军璞九岁。

    说起陆军璞的奶奶给八路军送情报，就得说说陆军璞的奶奶。陆军璞的奶奶是一位一辈子刚强，一辈子要强，一辈子没服过输的人。

    陆军璞的奶奶家是旗人，早年间家里挺有钱的。他奶奶家上辈子的人，有在紫禁城里教书的，也有在紫禁城里做饭的。后来，慈禧那个败家娘们儿糟践了大清国，小陆军璞的奶奶家也就慢慢儿的败落了。虽说败落了，可是，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怹的家境在当地还算是殷实。

    陆军璞的奶奶有时候儿也会跟陆军璞说说旗人过去的事，他还记得奶奶说过的领俸禄的事。

    奶奶跟他说：“过去旗人是有俸银禄米的，银子和粮食都折合成银子发下来，那叫'领俸禄’。后来就不行了，再领俸禄的时候儿，就俸银是俸银、禄米是禄米了。再后来就更不行了，俸银禄米都折成了禄米，'领俸禄’就改成'推俸禄’了。推俸禄就是推架排子车去领一些粮食回来。而且，越推越少。再后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个“后来”“再后来”是什么时候儿，那当儿的陆军璞还小，没问过他奶奶。反正，他听他奶奶说，到最后，俸禄少的就没多少了。那当儿奶奶还是个姑娘，怹一个小妞儿就能把俸禄用独轮儿车推回来。

    陆军璞的奶奶最恨的是日本鬼子，他清楚地记得他奶奶，在他二舅爷去世时给他讲的一件事儿。

    陆军璞的二舅爷过世的时候儿，他上初小二年级。二舅爷是小军璞他奶奶的亲弟弟，二舅爷去世以后，小军璞他奶奶的娘家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陆军璞记得临出殡的那天，小军璞的奶奶把他紧紧地揽在怀里，一起盘腿儿坐在停放在院子里的，装殓着二舅爷尸体的棺材旁边儿。小军璞的奶奶，就这样一直搂着他，愣愣怔怔的坐着。

    依偎在奶奶怀里的小军璞，不敢吱声儿，更不敢站起身儿走开。小军璞的腿坐麻了，脚也坐麻了，他不知道就这样坐了有多长时间，直到有人把他从他奶奶的怀里抱走。离开奶奶的怀抱，他的腿和脚已经麻木的站不住了。

    之后，又有人搀起了小军璞的奶奶。与其说是被人搀起来的，还不如说是被人架起来的。小军璞的奶奶，除了眼睛还能动，身子的其他部位都是僵硬的……

    那一天，在小军璞的心里，有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难过和恐惧……

    二舅爷的丧事办完以后，小军璞的奶奶，经常纹丝不动地紧紧搂着小军璞，眼睛呆愣愣地看着一个地方儿，一句话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