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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阅海上花开:拨开花雾见食色(一)

 文穴阅读馆 2021-04-14

【前言】:旧时文人多有推崇《海上花列传》,胡适称之为“吴语第一奇书”,张爱玲觉得其应当成为世界之经典,并着手翻译了国语本,虽减了味道,然使本书却多了些受众研究,对本书、对受众都有极大裨益。甚至著名导演侯孝贤还由此拍摄了《1998海上花》》(电影倒是着重描绘了王莲生与沈小红、罗子富与黄翠凤等人的故事)。如此想来,虽如今国内学术乱象丛生,饱受批评,但各方面研究依旧在不断深入,《海上花》一书或许也将会被抹去尘埃,重新被学者研究,受世人推崇。


我作为一个普通读者,也算是初次涉足此书,仅阅读完了张爱玲的《海上花》国语本——海上花开,算是读了半本,想来海上花开和海上花落分别以善卿和韵叟牵线,一本由张爱玲一转译,便成两本,反而生出了张爱玲的味道来,便决定读完前本写下笔记,待到读完后本,再对比,看是否对人物感情褒贬可否一致,亦或可以找到其中趣味来,由此才决议写下这一阅海上花开。

至于题目,倒是源于文本乃是风情场所之书写,由儿女情长、酒局堂巷发源,算是切实地从字面上的食和色出发,当然在张爱玲的版本中,却不是讲述吃什么,而是讲述怎么吃(酒局场面,这倒是不及《红楼梦》海内珍馐都纷纷演绎一遍),也不是讲述如何恋爱,而是讲述这男女风月(与红楼梦众星拱月式的一对比,《海上花》诚然更接近现实一些,虽《海上花》也描写了许多达官贵人,或许因为陷入风情场所,真情假意一模糊,反倒成了现实,怨侣一多,反倒面面俱到,成了一副当时风情素描,比这小恋人似的宝黛之间反而多出些现世的味道来,成了名副其实的“食色之书“。


小说作者韩邦庆本身有阿芙蓉癖(也就是抽鸦片上瘾),同时作为报社主笔将自己的资金又悉数在风月场所耗尽,因此写此书的时候,不知他是何种意味,虽是标明要“以此劝诫“,然读来意义却不止于此,仿佛察觉这作者混迹了风月场所,虽然知道他们大多面善心狠,也都是惯于使用伎俩榨取人钱财、精力的老练人物,但是文字间还是对于她们有些怜悯。正如猛兽猎食也为了生存,或许后人如此说倒有些纵容的意味在,但是作为一个身陷风月中的人物,最后能跳脱出来,对于这番世俗下的灰色场所描述一番,剖析一番现状,也算是不失理性。

小说讲了许多人物,随不及《红楼梦》纷繁复杂,但是毕竟不下数十个,如普通读者般粗读一遍,大概有印象者也不过十余人。

首先便是赵朴斋,作为主人公,从花梦中跌落,原先一出现,虽然出身乡下,倒也以为是地主身份,家里有些资产,由此供给于上海花销应酬,一开始遇到舅舅洪善卿,舅舅这边也有些照应,后来大体是沉迷于鸦片、风月之中,先是装作场面人,开局回礼,后来更是孤注一掷,期望做个陆秀宝这个清倌人,期望着能够开宝。这风月场所大概也有等级,长三书寓则是等级较高,以茶围皆三块洋钱,还有幺二,则相对廉价,其次则是野鸡,有李实夫发掘的那位诸十全(当然据老鸨诸三姐说是因为无心丢失了一套贵重头面,所以背着丈夫来做,也算是良家女子,顾被李实夫看上)。不过这上海滩妓院次序大体上也就和如今风流名媛和外围女出局一样,古今倒是同理。

赵在里面体验的事情,第一就是抽大烟,第二就是打茶围出酒局(男客出局赴宴,倌人出场陪酒,代酒),第三件就是做倌人(这一段倒是修改得晦涩些,大体也以做清倌人尚且别致些)。赵在小说中,看上了陆秀宝这个刚入场的清倌人,于是天天粘腻着开宝,钱财也送了不少。文中由于赵常常去陆秀宝处吃酒,倒引起了舅舅洪善卿的怀疑,担心他被那些酒场人物带着上了当,随后说了如此一句,

“上海租界上来一趟,玩玩,用掉两块洋钱也没什么;不过你不是玩的时候。你要有了生意,自己赚了来,用掉点倒也罢了; 这时候你生意也没有,就家里带出来几块洋钱,用在堂子里也到不了哪里。万一你钱嚜用光了,还没有什么生意,你回去可好交代?连我也对不住你们令堂嚜!“随后善卿又安排他回去,希望日后有生意再来叫他。

此时赵还正痴迷与陆秀宝这个清倌人,正迷着开宝,只是随口嗯了声,就跟赌博一样,由于沉没成本攀升,最终选择孤注一掷,定是要开了这个“宝“。小说中舅甥两人一起来到陆秀宝房间,她一见赵朴斋就问道,“你一早起来做什么?“这里有个注就说了(因为昨夜赵第二次请客,替秀宝开苞——书中作”开宝“——但是她籍故怄气,大概整夜跟她扭手扭脚,欺他没有经验,他根本无法行事,因此一大早就赌气走了)这回和舅舅回来,由此陆秀宝倒是那么一说。然而赵看舅舅在,连忙给她使眼色,却被陆啐了一口道:”就有这许多鬼头鬼脑的,人家比你要乖觉些呢!“后来,陆又转而跟洪搭讪了几句,而洪刚还替着别人买办一包银饰回来。文中说,陆急忙抢去扳开来看,看到里面戒指,于是拿着跟赵嚷着一番,口里紧问,还把戒指搁到赵的鼻子上去,也是直言让赵买戒指拿钱。

小说中,陆看赵推诿便一屁股坐在赵大腿上,尽力地摇晃,问赵:“可要调皮?“然赵讨饶,陆便直言拿了就饶,赵又是推诿不拿,陆便别过头来,勾住赵颈项,撅着嘴咕噜。陆连说几遍,最后也生气起来,大怒说:”你可敢不去拿!“赵也烦躁起来。陆却哪里肯依,扭得身子想扭股儿糖一样,恨不得把赵立刻挤出银水来才好。

后文接上,说是正巧无可奈何之时,丫头喊着施大少爷来了。陆顿然失色,飞跑出房,竟丢下赵和洪两人在房间里,没有一人相陪。后来两人要走,洪叫陆归还拿去的那枚观赏的戒指,陆竟依依不舍,还暗约赵之后回来。后来赵再回头,又得知施瑞生已然住宿在陆秀宝处,顿时也赌气起来,回头找了更为低贱些的王阿二处。来回事情一说,王阿二笑称说这清倌人也是堂子里自己说说,她王阿二自己说是清倌人,倒还比陆秀宝像一点。


这一段情节看来,几句细微描写,就能察觉出这赵着实也是个孱头,一来毫无没有经济来源,坐吃山空,却贪图淫欲,没有丁点未来规划,而反观着陆秀宝,其作为一个初涉风月场所的清倌人,对于钱财的势利诚然可见一斑,当然也毋庸站在男性的道德制高点上去评议,其本身作为倌人就在意钱财,做的是生意场面,一开始尚不是老辣,由此吃相难看些,倒也是合情合理。只不过这番一般描写,倒不是在劝告吾等赶紧去赚万般家财,而是这风月中的人物,本身就是受了物欲毒害极深,从原先甚或所迫,到了后来陷入物欲而无法自拔,倒不如像洪善卿这番毕竟老成,知道玩玩尚可,这本是时代下场域畸形发展的一种特殊产物,这里的人物难免受到影响,无论倌人还是客人,如陆秀宝、赵朴斋以及后来将要提到的赵二宝,都是受害者无人幸免。

阅到此处,作为一个普通读者,也觉着如今媒体常现的舆论导向也不在爱好专业而在于生财致富,商界倒是本身以此为业,但是其余不管何种职业,都抱着一种奔钱奔名的立场,那试想是否暗合了一些网络上过于势利的言论了。正如著名的中年男人所说,我们承认这世界上会强者会占有更多的资源。但斗胆也说一句,这个强者是否限定地太过男权化,太过社会化。或许在财富和地位如今也算是等值的时代,许多人期望着走上高位获得高薪,由此而获得能力的认可和异性的青睐可以理解。但是作为自我的实现也不需要一定依靠财富、地位或者异性的力量,需开拓自己眼界也勿须盲目奔赴大城市、名利场,或许自我的实现更是在于对于自己内心的发掘。毕竟除了这食和色,我们社会大概还是有些其他的东西值得我们去追求。笔记且短,下文继续补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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