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经典解析｜《荒原· II 对弈》现代人两性关系中的荒芜

文穴阅读馆 2021-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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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nsel

校对：LIT.CAVE工作室

配图：Online

前言

对奕属于荒原的第二部分，紧接着之前的城市文明表面上的荒芜和大众的盲目，艾略特将场景搬入了家庭和两性关系之中。为什么章节被取名为对弈？其实艾略特在烘托的就是家庭关系的不和谐。

下棋本身就是在模拟战争，彼此用尽心机使得对方损兵折将，最终获取胜利。本质上是一项竞争性质很强的游戏，而博弈被用作对两性关系或者更具体的婚姻关系的隐喻，展现出来的便是家庭关系的失和：

The Chair she sat in, like a burnished throne,

Glowed on the marble, where the glass

Held up by standards wrought with fruited vines

(Eliot, 2011, p. 64)

她所坐的椅子，像发亮的宝座

在大理石上放光，有一面镜子，

座上满刻着结足了果子的藤。

(赵萝蕤, 2017)

在第一段，艾略特便引用了莎士比亚《安东尼与克丽奥佩脱拉》（Antony and Cleopatra）的第二场，第二幕，爱诺巴博斯描述克丽奥佩脱拉坐进自己的皇家驳船对马克·安东尼的追求。 (Windingway, 2017)

Enobarbus

The barge she sat in, like a burnished throne,

Burned on the water. The poop was beaten gold;

Purple the sails, and so perfumèd that

The winds were lovesick with them. The oars were silver,

Which to the tune of flutes kept stroke andmade

The water they beat to follow faster,

As amorous of their strokes.

爱诺巴博斯：

她所坐的驳船，像发光的王座

在水上熠熠闪光。船尾镶金

船帆紫色，芳香异常

足以使大风为其倾倒。船桨是银制的，

随着长笛的曲调击打着，使得

所击打的水流奔涌得更加迅速，

如同他们所击打得那样充满情欲。

(译 Ansel）

在这里，读者首先接受的是一个拥有巨大权力和财富的女子形象，倘若读者对克里奥佩特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想必知道她就是传说中的埃及艳后。

艾略特在这里刻画的是一个如克里奥佩特拉类似的强大而独立的女性形象，这个女性形象出现在婚姻之中，选文正巧选在了克里奥佩特拉对安东尼展开追求的那一段。

From which a golden Cupidon peeped out

(Anotherhid his eyes behind his wing)

Doubled theflames of sevenbranched candelabra

Reflecting light upon the table as

The glitterof the her jewels rose to meet it,

From satincases poured in rich profusion;

(Eliot, 2011, p. 64)

还有个黄金的小爱神探出头来

（另外一个把眼睛藏在翅膀背后）

使七枝光烛台的火焰加高一倍，

桌子上还有反射的光彩

缎盒里倾注出的炫目辉煌，

是她珠宝的闪光也升起来迎着；

(赵萝蕤, 2017)

值得注意的是，诗歌中提到了两个丘比特，一个探出头来，一个却将眼睛藏在了翅膀后面，这对丘比特表现出截然不同的样子。

与此同时，读者们也应当注意到在西方世界的棋盘——国际围棋中，王后是一个截然不同的棋子，她在棋盘中最为强大，能够纵横棋盘，通常对弈中最为重要的一个棋子。棋盘中的王虽然十分重要，但却是一个行动能力受限的棋子。

在第一节中，艾略特已然提起过一个王，受伤的渔王，那么在这里相对而言，读者们感受到的是光芒四射而且充满魅力的王后。这些反射的光芒（而不是真正的光芒）让她变得无比辉煌而亮丽，之前的受伤的渔王则处在贫乏和困顿之中，暗示这两性关系的失衡。

In vials of ivory and coloured glass

Unstoppered, lurked her strange synthetic perfumes,

Unguent, powdered, or liquid—troubled,confused

And drowned the sense in odours; stirred bythe air

That freshened from the window, these ascended

In fattening the prolonged candle-flames,

Flung their smoke into the laquearia,

Stirring the pattern on the cofferedceiling.

(Eliot, 2011, p. 64)

在开着口的象牙和彩色玻璃制的

小瓶里，暗藏着她那些奇异的合成香料——膏状，粉状或液体的——使感觉

局促不安，迷惘，被淹没在香味里；受到

窗外新鲜空气的微微吹动，这些香气

在上升时，使点燃了很久的烛焰变得肥满，

又把烟缕掷上镶板的房顶，

使天花板的图案也模糊不清。

(赵萝蕤, 2017)

王后不仅仅拥有反射的光芒，还有迷人的芬芳，虽然这芬芳也都是合成的香料，可以注意drown（溺水，淹没）这个词在诗歌中反复出现，淹死的水手可以不是被海水淹死，它同样是也可以被充满虚假的芬芳的香气所淹没。

这并非诗人随意之作，因为在第四节的开头关于溺水。这一选段选自《埃涅阿斯纪》的第一部，故事讲的是当特洛伊人来到迦太基，维纳斯计划着来捉弄狄多和埃涅阿斯。选文中的一段是描述埃涅阿斯在叙述特洛伊城陷落，逃亡的特洛伊人投奔了迦太基之后，他们举行宴会的大厅：

……They light the lamps,

hung from the coffered ceilings sheathed ingilt,

and blazing torches burn the night away. (Windingway, 2017)

……他们点亮了灯

悬挂在那镶金的雕顶之上，

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夜晚点亮

(译 Ansel）

埃涅阿斯带领失败的特洛伊人经历磨难来到迦太基，在这里他即将见到他日后的情人狄多。

前面部分的克里奥佩特拉展开追求，到后面埃涅阿斯初次来到迦太基，其实都展示了婚姻刚开始的状态，男性的落魄和女性的强势。

埃涅阿斯后来遇到的狄多正是迦太基的女王，后来埃涅阿斯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拒绝与狄多结婚使得狄多自杀身亡，并被她施下咒语：她与埃涅阿斯的子民将彼此仇恨，永远纷争不断。

Hugesea-wood fed with copper

Burned green and orange, framed by the coloured stone,

In whichsad light a carvèd dolphin swam.

(Eliot, 2011, p. 64)

大片海水浸过的木料洒上铜粉

青青黄黄地亮着，四周镶着的五彩石上，

又雕刻着的海豚在愁惨的光中游泳。

(赵萝蕤, 2017)

包括上面一段，读者们可以读到的是女性在情节中如克里奥佩特拉、狄多这样占据着统治的地位，强大而不容侵犯，宛若海水一样，甚至还能让人溺水而亡，因此海豚在宛若海水的光芒和香氛中游泳。

Above the antique mantel was displayed

As though awindow gave upon the sylvan scene

(Eliot, 2011, p. 64)

那古旧的壁炉架上展现着一幅

犹如开窗所见的田野景物。

(赵萝蕤, 2017)

这一段看似不起眼，其实选自弥尔顿的《失乐园》，当恶魔撒旦第一次来到伊甸园，看到其中的景色：

So on he fares, and to the border comes

Of Eden,where delicious Paradise,

Now nearer,Crowns with her enclosure green,

As with arural mound the champain head

Of a steepwilderness, whose hairie sides

With thicket overgrown, grottesque and wilde,

Accessdeni'd; and over head up grew

Insuperable highth of loftiest shade,

Cedar, andPine, and Firr, and branching Palm

A SilvanScene, and as the ranks ascend

Shade above shade, a woodie Theatre

Ofstateliest view.

(Windingway, 2017)

就这样，他走着，来到了伊甸园的边上，

这儿矗立着美妙的天堂。

此刻，他慢慢靠近，头顶着植物花环，

在一片绿草疯狂生长的原野上，

灌木丛格外茂密，奇异且充满野性。

而他无法进入；而在头顶之上，

无法触及的至高之处阴影层叠遮盖，

柏树、松树、枞树以及枝叶繁茂的棕榈，

一片令人愉悦的乡村风景，层次交替，

阴影叠生，这是一座林木剧院

最为富丽堂皇的金色。

(译 Ansel）

在这里艾略特已经转变了视角，开始讲述另一个女性的故事，在描绘了类似伊甸园的景色之后，艾略特暗示如同伊甸园的先民一样，人们被欲望所诱惑。

The change of Philomel, by the barbarous king

So rudely forced; yet there the nightingale

Filled all the desert with inviolable voice

And still she cried, and still the world pursues,

“Jug Jug” to dirty ears.

(Eliot, 2011, p. 64)

那是翡绿眉拉变了形，遭到了野蛮国王的

强暴：但是在那里那头夜莺

她那不容玷辱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沙漠，她还在叫唤着，世界也还在追逐着，

(赵萝蕤, 2017)

这个故事中的女主角，如今译为菲洛墨拉，奥维德的《变形记》第六部中的主人公。

传说中美丽的菲洛墨拉受到了她姐姐普洛克涅的丈夫国王特罗斯的绑架和qiangjian。为了防止菲洛墨拉将事情传出去，特罗斯更是割掉了她的舌头。

为此，菲洛墨拉编织了一条阐述了事实的地毯，并将其送到了姐姐普洛克涅手中。得知了事实的普洛克涅因而杀了自己和特罗斯的孩子，并将其做成了食物送给了特罗斯。暴怒的特罗斯在得知事实之后便下令追杀他们，逃亡中，她们因为获得了神助而变成小鸟——菲洛墨拉变成了夜莺，普洛克涅变成了燕子。

...suddenly they were flying. One swerved

On wings into the forest,

The other,with the blood still on her breast,

Flew up under the eaves of the palace.

And Tereus,charging blind

In hisdelirium of grief and vengeance,

No longer caring what happened—

He too was suddenly flying.

On his headand shoulders a crest of feathers,

Instead ofa sword a long, curved beak—

Like a warrior transfigured

With battle-frenzy dashing into battle.

He had become a hoopoe.

Philomela

Mourned inthe forest, a nightingale.

Procne

Lamentedround and round the palace,

A swallow.

(Windingway, 2017)

很快他们就飞了起来，其中一个急速旋转

展开翅膀飞入森林，

另一个，尽管胸口还有鲜血，

从宫殿的屋檐飞起。

而特雷斯，盲目地追击者，

在他极度渴望报复和极度悲痛的迷乱之中，

不再关心此时正发生了什么，

他也一下子飞了起来，

随着他的头和肩膀都陡然长出了浴帽，

长剑变成了一张长而弯曲的喙，

宛若一个战士变化着

随着战争狂想投入到战斗之中。

他变成了一只戴胜鸟

而菲洛墨拉，

在森林里哀叹，变成了一只夜莺。

普洛克涅，

在宫殿周围不断悲鸣，

成为了一只燕子。

(译 Ansel）

在这里，另一个两性关系的画面出现了，它有别于之前女性宛若女王般呈现强势的状态，这里的两性关系变得充满暴力和仇恨。女性被男性暴力地侵犯和蹂躏，正如菲洛墨拉被国王所绑架监禁并qiangjian。

在诗歌之中，夜莺用不容玷污的声音唱遍大地，只是这里已然不是森林，而是荒无人烟的沙漠，因此菲洛墨拉继续哭泣而世界没有为此止步。

最后的Jug, Jug虽然模拟的是鸟叫声（后面还会继续出现），其实也在暗示菲洛墨拉被强bao时的声音，整个被强bao的行径不为人们所动，相反，那些肮脏的耳朵只听见那些xing交的声响。

And other withered stumps of time

Were told upon the walls; staring forms

Leaned out,leaning, hushing the room enclosed.

Footsteps shuffled on the stair.

Under thefirelight, under the brush, her hair

Spread outin fiery points

Glowed intowords, then would be savagely still.

(Eliot, 2011, pp. 64-65)

其它那些时间的枯树根

在墙上留下了记认；凝视的人像

探出身来，斜倚着，使紧闭的房间一片静寂。

楼梯上有人在拖着脚步走。

在火光下，刷子下，她的头发

散成了火星似的小点子

亮成词句，然后又转而为野蛮的沉寂。

(赵萝蕤, 2017)

无人听夜莺叙说苦痛的画面，随着诗人的叙述继续深入下去，读者发现，随着时间流淌，那些亮着火星似的词句最终归于沉寂。

这里诗人指出，野蛮和狂暴的沉寂，这似乎有些矛盾，但在阐述冷暴力的野蛮之处，两性关系中不仅仅暴力是恐怖的，抗拒交流和沟通的冷暴力更是令人窒息。

“Mynerves are bad to-night. Yes, bad. Stay with me.

“Speakto me. Why do you never speak? Speak.

“Whatare you thinking of? What thinking? What?

“Inever know what you are thinking. Think.”

(Eliot, 2011, p. 65)

「今晚上我精神很坏。是的，坏。陪着我。

跟我说话。为什么总不说话。说啊。

你在想什么？想什么？什么？

我从来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

(赵萝蕤, 2017)

诗歌中妻子在不断地问询丈夫，而丈夫却没有回应，首先我们能目睹的是无声的暴力，作为丈夫的男性角色在诗歌中以「缺失」的姿态来展现自己沉默，而与此同时读者其实同样能够感受到作为妻子的女性一直展现着一种逼问的姿态，或许不是丈夫在实施冷暴力，而是妻子不断追问，咄咄逼人。

I think we are in rats' alley

Where the dead men lost their bones.

“Whatis that noise?”

The windunder the door.

“What is that noise now? What is the wind doing?”

Nothingagain nothing.

“Do

“Youknow nothing? Do you see nothing? Do you remember

“Nothing?”

I remember

Those arepearls that were his eyes.

“Areyou alive, or not? Is there nothing in your head?”

But

(Eliot, 2011, p. 65)

我想我们是在老鼠窝里，

在那里死人连自己的尸骨都丢得精光。

「这是什么声音？」

风在门下面。

「这又是什么声音？风在干什么？」

没有，没有什么。

「你

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

不记得？」

我记得

那些珍珠是他的眼睛。

「你是活的还是死的？你的脑子里竟没有什么？」

可是

(赵萝蕤, 2017)

在这一段，艾略特借丈夫之口开始回答了，他说，我想我们在老鼠窝里，死人们连他们的骨头都丢失了。

这里暗藏了《旧约·以西结书》关于枯骨之谷的典故（Ezekiel 37:1-14 New International Version），在这里，先知受到了主的指示将以色列人死去的枯骨带出坟墓，从而使其死而复生，然而现在他们成了失去枯骨的死者，他们失去复活的机会，无法摆脱荒芜的状态(Bible Gateway, 2017)。

文后妻子在此不断发问，丈夫只是不断地回答：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种回答指向的不是问题的答案，而是人们如今生存的状态，精神的荒芜，空无一物。淹死的水手形象在此出现，珍珠成了他的眼睛，诗歌中的主角也成了不能完全死去的活物，他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正是指代的他的精神世界荒芜一片，这才是真正令人恐惧的。

O O O Othat Shakespeherian rag—

It's so elegant

So intelligent

(Eliot, 2011, p. 65)

噢噢噢噢这莎士比希亚式的爵士音乐——

它是这样文静

这样聪明

(赵萝蕤, 2017)

艾略特在这里采用了蒙太奇的手法，用了一首当时流行的歌词切换了背景，巧妙的是，上面那双眼变成珍珠的人正是莎士比亚的戏剧《暴风雨》中的人物。因此这段歌词衔接了上下文。

笔者查了相关资料，这首歌确实是1912年出版的歌曲，艾略特选取了合唱部分经典的一段：

那些莎士比亚的老调

最为精妙，十分优雅，

那些陈旧而经典的老调，

有着不错的东西

这句，“冲吧，马克多夫”。

黛丝德莫娜可是个宠儿。

罗密欧爱着他的朱丽叶，

而且他们本来就是一对恋人。

你可以打赌，而且

我还知道如果他们今天在这里

他们还会在这里用不同的方式跳着灰熊舞，

你可以听到老哈姆雷特说，

生存还是死亡，

这是莎士比亚的老调。

ThatShakesperian rag--

Most intelligent, very elegant,

That oldclassical drag

Has theproper stuff

The line,"Lay on MacDuff"

Desdemonawas the pampered pet

Romeo loveshis Juliet

And theywere some lovers

You canbet, and yet

I know ifthey were here today

They'dGrizzly Bear in a different way

And you'dhear old Hamlet say

"To beor not to be"

ThatShakesperian rag...

(WorldStudy, 2017)

“Whatshall I do now? What shall I do?”

“Ishall rush out as I am, and walk the street

“Withmy hair down, so. What shall we do tomorrow?

“Whatshall we ever do?”

The hotwater at ten.

And if itrains, a closed car at four.

And we shallplay a game of chess,

Pressinglidless eyes and waiting for a knock upon the door.

(Eliot, 2011, p. 65)

「我现在该做些什么？我该做些什么？
我就照现在这样跑出去，走在街上
披散着头发，就这样。我们明天该作些什么？
我们究竟该作些什么？」

十点钟供开水。
如果下雨，四点钟来挂不进雨的汽车。
我们也要下一盘棋，
按住不知安息的眼睛，等着那一下敲门的声音。

接下来的对话，一方不断地在询问着另一方，似乎那个询问者没有了方向。

这显然是夫妻间的对话，回答者最终说，我们会做我们一直做的事情，十点开水就开始供应，如果下雨，四点钟就会来车。

正如在第一节所说的那样，他们遵循着这个节奏和钟点，生活一成不变，失去希望和生命的意义。丈夫与妻子的和睦关系变成了一种对立的博弈，婚姻没有带给结婚的彼此以陪伴，反而让双方各自孤立、互相为战。

这些困顿在孤立和失去希望的境地的人们正渴望着休息，他们等待着打破着死寂的敲门声，宛若干裂的土地等待甘霖。

When Lil'shusband got demobbed, I said—

I didn't mince my words, I said to her myself,

Hurry up please its time

NowAlbert's coming back, make yourself a bit smart.

He'll want to know what you done with that money he gave you

To get yourself some teeth. He did, I was there.

You have them all out, Lil, and get a nice set,

He said, I swear, I can't bear to look at you.

And no more can't I, I said, and think of poor Albert,

He's been in the army four years, he wants a good time,

And if youdon't give it him, there's others will, I said.

Oh isthere, she said. Something o' that, I said.

Then I'llknow who to thank, she said, and give me a straight look.

(Eliot, 2011, pp. 65-66)

丽儿的丈夫退伍的时候，我说——

我毫不含糊，我自己就对她说，

请快些，时间到了

埃尔伯特不久就要回来，你就打扮打扮吧。

他也要知道给你镶牙的钱

是怎么花的。他给的时候我也在。

把牙都拔了吧，丽儿，配一副好的，

他说，实在的，你那样子我真看不得。

我也看不得，我说，替可怜的埃尔伯特想一想，

他在军队里耽了四年，他想痛快痛快，

你不让他痛快，有的是别人，我说。

啊，是吗，她说。就是这么回事。我说。

那我就知道该感谢谁了，她说，向我瞪了一眼。

接下来场景切换到了一个酒吧的地方，酒吧快要打烊而女主角则被身边的朋友劝说着快要打扮打扮自己，因为她在前线参战的丈夫如今退伍了。丽儿如此年轻却显得老态，朋友劝她赶紧打扮打扮，好取悦她的丈夫，不然丈夫就会去找别人。

这里相对于之前强势的女性，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处在社会下层的妇女面临着完全相反的境遇，作为朋友的「我」一直在强调她或许被抛弃的状况，「如果你不让他痛快，总有人会让他痛快的」，婚姻再次成为了一场充满着智慧较量的博弈。

Hurry up please its time

If you don't like it you can get on with it, I said.

Others canpick and choose if you can't.

But if Albert makes off, it won't be for lack of telling.

You ought to be ashamed, I said, to look so antique.

(And her only thirty-one.)

I can't help it, she said, pulling a long face,

It's them pills I took, to bring it off, she said.

(She's had five already, and nearly died of young George.)

The chemist said it would be all right, but I've never been the same.

(Eliot, 2011, p. 66)

请快些，时间到了

你不愿意，那就听便吧，我说。

你没有可挑的，人家还能挑挑拣拣呢。

要是埃尔伯特跑掉了，可别怪我没说。

你真不害臊，我说，看上去这么老相。

（她还只三十一。）

没办法，她说，把脸拉得长长的，

是我吃的那药片，为打胎，她说。

（她已经有了五个。小乔治差点送了她的命。）

药店老板说不要紧，可我再也不比从前了

(赵萝蕤, 2017)

随着酒保的再次催促，作为「友人」的我也变得不耐烦了，对话中的丽儿只有三十一岁，但是在友人的语气中却显得十分老相，简直就像古董。这个时候，沮丧的丽儿说出真话——她为了打胎而吃了药片，她不是很富裕，一方面她已经有五个孩子需要养，另一方面可能是由于身体原因，她已然不能再生育了。

药店的老板信口雌黄，使丽儿承受着药物严重的副作用。

You are aproper fool, I said.

Well, if Albert won't leave you alone, there it is, I said,

What you get married for if you don't want children?

Hurry up please its time

Well, that Sunday Albert was home, they had a hot gammon,

And theyasked me in to dinner, to get the beauty of it hot—

Hurry up please its time

GoonightBill. Goonight Lou. Goonight May. Goonight.

Ta ta.Goonight. Goonight.

Good night, ladies, good night, sweet ladies, good night, good night.

你真是个傻瓜，我说。

得了，埃尔伯特总是缠着你，结果就是如此，我说，

不要孩子你干吗结婚？

请快些，时间到了

说起来了，那天星期天埃尔伯特在家，他们吃滚烫的烧火腿，

他们叫我去吃饭，叫我乘热吃——

请快些，时间到了

明儿见，毕尔。明儿见，璐。明儿见，梅。明儿见。

再见。明儿见，明儿见。

明天见，太太们，明天见，可爱的太太们，明天见，明天见。

面对丽儿，友人再次揭开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你对艾尔伯特仅剩的价值就在于你还能生育。

这里在说明的是，丽儿作为一个妻子，只要她还能够成为一个母亲，可以为艾尔伯特传宗接代，她对丈夫来说就有了存在的价值。

丽儿从一个可供男性泄欲的物品又转而成为了他丈夫传宗接代的工具。正当丽儿想要回忆往昔她和艾尔伯特相爱的经过之时，酒保的声音再次打断了她，就仿佛变成夜莺的菲洛墨拉一样，没人听她的倾诉。

最后一句看似像是酒保对于诗歌人物的告别，其实是引用了《哈姆雷特》第四场第五幕欧菲利亚的话：

我希望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必须耐心，但我没有选择不得不悲泣，想着他们将把他埋入冰冷的土地里。我的哥哥应该知道这一切。所以我感谢你们的建议。来吧，我的导师！晚安了，太太们，晚安了，可爱的太太们，晚安，晚安。

(译 Ansel）

Ophelia

I hope all will be well. We must be patient: but I cannot choose but weep, to think they should lay him i' the cold ground. My brother shall know of it: and so I thank you for your good counsel. Come, my coach! Good night, ladies; good night, sweet ladies; good night, good night.

值得注意的是，欧菲利亚虽然故作镇静不断地自我安慰，但最终还是陷入疯狂，并且坠入河流溺水而死。这显然是为第四节溺水的情节埋下了伏笔。

综上来看，丽儿就连回忆美好过去的机会都没有，完全沦为丈夫的生育和泄欲工具。

或许正如艾略特诗歌中所写的那样，现代的婚姻关系中，女性要么就成为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女王，要么就被物化，等待自己色衰无用被男人抛弃。

两种状态都展现处了现代人两性关系的失衡，人们彼此的孤立甚至对立，两性所建立的美好婚姻和爱情最终化为了彼此间的对垒，这不得不说也是一种荒芜在人与人关系上的体现。

部分参考书目：

Anders Österling, P. S. o. t. S. A., n.d. . [Online]
Available at:

https://www./nobel_prizes/literature/laureates/1948/press.html
[Accessed 21 11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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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DDY TAROT, 2017. BIDDY TAROT. [联机]
Available at:

https://www./tarot-card-meanings/major-arcana/hanged-man/
[访问日期: 24 11 2017].

Eliot, T. S., 2011. THE COMPLETE POEMS AND PLAYS OF T. S. ELIOT.:Faber & Fab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