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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文三 | 岭下寻迹

 流水船歌 2021-04-14
              岭下寻迹
10月2日早上,我还在床上没有起床,手机就响起了微信的信息声音。我打开来一看,是陆文明打来的。他跟我说:“回故乡了,不妨来岭下重访一下母校?”
我说:“我昨天晚上就回东阳了。”
他说:“没住老家?”他似乎有些惊异。
我说:“昨天去老家拍了一些圆月下的老房子的照片,真很怀旧。”
他说:“是的啊,我看到了你昨晚的照片,才叫你来岭下小学来怀旧的,我们还可以步行石鼓岭。”

我说:“石鼓岭,以前是到南马的大道,我小时候,有一年我随母亲去南马卖布,给她拉车,在石鼓岭曾叫过牛车拉货上岭。那时候天还没有亮,牛车上挂着一盏马灯,还有铜铃。拉车时的铜铃声和牛夫的吆喝声仿佛如昨。拉一次,一角钱,那,我太有记忆了。
他说:“现在旧岭已荒废,有苍海桑田的感觉。约几个人,来重走一下不?”
我说:“好呀,我跟你这个领导同游,是福气呀。”
陆文明,我们的相识是有很长的渊源的。初中的时候,我们都在黄田畈五七中学读书,他比我高一级,他的钢笔字写得特别好。他跟蒋锦萌是同一个班的,蒋锦萌的字也写得特别很好,两人常常一起抄写黑板报,大批判会上也常常上台发言,给我留下的感觉是一个学习优秀的学生,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学霸”。

他初中毕业后,他的班主任赵爱华接了我们的班,我们成了同门师兄弟。后来他上了彭山高中,我上了画水高中。我1978年高中毕业后,下半年到水中学去复习,我们居然分到了同一个班上,班主任是吴立德老师。跟他在一起,我有一种荣幸的感觉,觉得是一个学习的机会。
那个时候,他不太爱讲话,有些腼腆,总喜欢自己一个人独行,所以平时接触也不多。他坐在女同学许XX的后面,许XX常常回头来跟他讲话,班里的同学说她跟陆文明眉目传情。
有一次,地理老师马兆康叫我出地理试卷,那一次许XX考了班级第一名,有同学反映说“她事先得到了题目”,马老师怀疑我通给她题目。但我可以十分负责任和郑重地说:我根本没有干过这事!后来据王会干跟我说“是陆文明通给她的”。因为陆文明的字写得好,马兆康老师就叫他刻钢板,所以他也知道试题的题目。

至今,我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其实那时候许XX学习是很用功的,考试考得好也属正常。这些议论传到了许XX的耳朵里,她大发雷霆。有一天,许XX在马老师房间门口遇见我,对我说:“王会干他乱说的,我要打烂他的嘴巴!”
关于陆文明记忆最深刻的就是这件事了。后来我上了浙师院,他考上了杭州大学,我们就完全失去了联系。据同学说他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了金华市政府当领导,后来到银行当领导,又下海自己搞企业,老总当得风生水起。到了今年年初的时候,他读到了我的《水月庵里写春秋》的文章后,我们互相加了微信,才有了联系。一晃都40余年了!

我又约了陆利华夫妇和陆洪春,陆文明约了陆洪全,这些人都在曾在岭下小学就读。我们一行就在岭下小学里相聚了。岭下小学,本来是岭下村的祠堂,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才改为小学的。
陆洪全南屏村人,我小学时候的同学,高中时他丙班,我丁班,毕业后,他就搞自己的织麻袋企业,南屏麻袋厂曾一度闻名,成为画水镇的先进企业。他走过了辉煌,走出了低谷,现在他的企业已走上了稳步健康的发展轨道。一个人从事自己的企业,40多年如一日,他已成为中国从事麻袋事业最长的“麻袋人”,这种“从一而终”的精神,正是中国所需要的企业精神。如今,他已经把事业交给了儿子,自己过着皇帝般,不,是神仙般的日子,这正是他努力的结果。
陆洪全不仅是个优秀的企业家,他还担任着月峰村的村长,他现在把全部精力花在为村民服务的事情上,在村里赢得了好名声。

陆洪全向我们介绍说:“这所小学,因为学校布局调整的原因,现在已经没有学生在读了。这所小学是上世纪50年代开始设立的,到90年代末结束,差不多有50年的小学历史。
我们一走进校园,脑子里立即闪现出小学读书时的情景。我找到了自己的教室,站在教室的某个位置,告诉同行者说:“我就是坐在这里的。”黑板已经非常陈旧,屋顶上的天花板有的已经掉落,地上也很潮湿。陆淳月坐在靠后门的位置,门框上有个电铃按钮,全校的上课的电铃就是由他按的。站在后门口处,我似乎还可以听见电铃的响声。

我们来到大礼堂,这里是全校师生集中开会的地方。大礼堂为三开间,中间有两排粗圆的石头柱子,上面有精美的牛腿雕饰,中间有个土台,大约有一米五高,文革时期村里人为了保护这些文物,就把上面那些狮子、人物雕饰等用石灰泥封了起来,抹平成为砖砌一般,才逃过文革破四旧时的一劫。台上面有一排横板上的那些仿宋字还是原来的老样子,据说是教务主任陆锡宝写的,中间写着:“毛主席是我们心中的红太阳。”,左侧写着“团结紧张”,右侧写着“严肃活泼”。

家都曾在这所学校学习,都在努力地在头脑中寻找着记忆。一棵树,一堵墙,一口井都成了我们的话题。歌声可以唤醒一个人遥远的记忆。我站在礼堂中间处,耳畔仿佛响起了远去的歌声。那时候,学校集会时,在开会前,各班就轮流唱歌,有时不止一个班人唱,好几个班人在比赛着谁班的声音响亮。五年级学生陆枝弟唱《沙家浜》中《军民鱼水情》时那个拼命使劲地唱的音容至今在我脑中闪现:他仰着头,张着大口,歪着脖颈,颈脉暴起,脸色通红,声音高亢粗大:
……同志说似这样长期来住下,只怕是心也宽,体也胖,路也走不动,山也不动爬,怎能上战场把敌杀。等待同志伤全愈——    伤全愈也不准离开我家,要你们一日三餐九碗饭,一觉睡到日西斜下,只养得腰圆膀又扎,一个个象座黑铁塔,到那时身强力壮跨战马……
昔日同学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男女同学分割的“三八线”,被老师的处罚,吃饭时偷偷夹吃同学的菜,在同学的饭盒里放进活泥鳅,现在都成了我们美好的回忆。

     大家述说着在此读书时生动故事,惹得大家哈哈大笑。学生时代是那么纯真纯朴,美好美妙!这一切都现已成了过眼云烟,留在了我们的记忆深处。

我们以礼堂为背景作了合影,然后踱出大门之外。校大门虽然经过了改造,但总体上还是可以辨认的。大门口前是一条大路,路边是石鼓塘,塘很大,水波粼粼,塘边有几棵老柳树,还有法国梧桐树。
记得我们从村校进岭下小学读书的第一天,全校师生立在大路两边,学生手里摇动着鲜花,口里喊着“欢迎!欢迎!”的口号,铜管乐队吹起了欢迎的曲子。这情景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脑子里,永世难忘。
大路的西边有一棵老樟树,枝干遒劲横逸斜出,茂盛的叶子像一把伞罩住了地面。樟树靠近地面的一段中间已空,可容人上下,同学们有时就爬到树干上去玩。樟树的边上,是老师的菜地,我们劳动课的时候,就帮老师种菜、抬粪、浇水,这都成了美好的回忆。可惜这菜地,现在已经造了房子,而且石鼓塘也被房子所侵占,小了很多。
从小学出来,我提议:我们去岭下老街走走看看。陆洪全说:“因为旧村改造,很多街段已经拆了,现在留下不多了。”
我说:“即使不多,也要去看看,我要寻找小时候的记忆。”
我们走进了石墙石屋石街的岭下街,我似乎穿越了时空,过去那岁月霎时就被激活了。

岭下以前是通往南马的必经之路,街道有一里多长,两旁是两层的木结构房子,路中间铺着石板,石板两边是鹅卵石,街深弯曲,看不到头。路边还开着一些日用品商店和小饮食店,店旗酒幡向街心斜出,随风飘动。这街道,一天到晚都是过往的行人,在肩挑手提的年代里,这里曾经是繁华的地方,有专门的牛车队,供客人拉货上岭。马灯牛铃,顾客“咯吱咯吱”的扁担声、“嗒嗒嗒”的搭柱声和形色匆匆的脚步声,已经远遁消失在了历史不尘烟里……

   岭下村是个人才辈出的地方,古时有武进士陆占魁(清朝),今有王致中(原名陆锦桓,曾任重庆市委书记)、陆光正(全国首届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等。

我们寻着旧路,又上了岭头,从高处往下看,岭下村的面貌尽收眼底,整个村庄层层叠叠,依山而建。一家的房子好像建在另一家的瓦背上,一家一家,重重叠叠,像山城重庆,房子一直建到山腰上。

我们又到了岭头村,这个村现在已经全部拆改造,我只能凭着记忆,还能认出一些地方。陆洪全说:“现在岭头村,已经重新建过了,村民们都住在了宽敞明亮的新房子里了。
时代在变迁,不变的是我头脑中固有的乡村的记忆!我在思索着:这种大规模的拆建,会不会动摇了几代的乡愁记忆?老房子,是活着的历史,没有了老房子,后人还有记忆吗? 
                    2020年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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