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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11月19日晚，志愿军9兵团26军从临江出发，快速通过鸭绿江进入朝鲜境内，正式参加抗美援朝作战。 志愿军老兵岳云湘当时在26军某部任通讯兵，他回忆当年的战斗情况，有两个细节十分耐人寻味：第一，棉衣外穿可以防止轰炸；第二，缴获的美军罐头没人吃。  以下内容由岳云湘回忆整理，文中以老岳代指： 老岳跟着部队入朝后，先在是一个山沟里露营了三天，部队什么都没干，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因为有人因为埋锅造饭，升起的炊烟被美军发现，导致一个团被炸得几乎丧失战斗力。 在山沟里待命的这几天，老岳觉得部队有两个收获，一是领教了美军飞机的厉害，不管是火光还是炊烟，只要大意一点儿，敌机就能发现志愿军的行踪。 二是体会到了朝鲜冬季的严寒，零下三十几度的气温，随时都会造成非战斗减员。 在山中逗留了三天，26军接到任务，开始快速向前线挺近。 按照志愿军司令部的部署，9兵团的3个军，要背靠江界市，面对长津湖呈一字形布防，20军离长津湖最近，其次是27军，最远的是老岳所在的26军。  在赶往前线的路上，因为担心轰炸，志愿军基本上都是夜间行军，白天休息。 本以为走夜路不会看到被战争摧残的村镇，心情能稍微好受一点，可没想到因为美军天天轰炸，炸毁的房屋有的还冒着火，通过火光的照耀，战士们看到好端端的房屋全都被夷为平地，说不出的难受。 老岳当时心里就想：出国作战的决定还是很正确的，志愿军不到朝鲜打美军，那么东北很有可能就变成这副模样。为了国家不受欺负，志愿军必须打赢敌人。 志愿军一路南下，总能遇到很多朝鲜妇女，因为男人们都去参军了，村子里只剩下女人，面对战争，女人们无能为力，只能离开。老妇头顶着包袱，年轻妇女背着孩子，慌慌张张地往北边走，希望到鸭绿江边去避难。 想到鸭绿江边，必须翻过朝鲜北部的狼林山脉，此时的山中积雪能没过膝盖，没有任何能吃的东西，她们身无分文，也没有补给，想越过一座座大山谈何容易？  战士们本想帮助她们，但军情紧急，不能耽搁一分一秒，只能在心里祝福她们，但愿无辜的人不要冻毙于风雪之中。 急行军的第四夜，当时气温已经降到零下30多度，路上的积雪经人踩车轧，变得像镜面一样光滑，战士们边走边摔跤。 老岳是通讯兵，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报话机，当时整个志愿军只有9部短波电台，基层部队有一台报话机就很不容易了。 电影《英雄儿女》中，王成背着的71式报话机就是志愿军最喜欢的通讯工具，这种报话机重量轻、功率大，使用方便，所有通讯兵几乎都和71型报话机打过交道。 不过，这种报话机也有一个缺点，就是故障率很高。当时全国只有十几家无线电厂，工人不足5000，生产的电器元件质量参差不齐，所以71型报话机很娇贵，经不起磕碰。 老岳和战友们为了保护报话机，小心翼翼地前进，但还是免不了摔跟头，每次摔倒，他们都抢在机器之前摔在地上，好让机器砸在自己身上有个缓冲。  时至今日，老岳仍然记得那天晚上自己摔倒了60多次，他说不光自己，大家也一直在计数，看谁摔得多。也就是说，那一天晚上，老岳用身体帮助报话机缓冲了63次，虽然身上被砸得青一块紫一块，但他觉得值得。 走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部队离宿营地还有10余里，这不是一个好事情，因为敌人不会睡懒觉，他们一大早就会侦查，要是看到志愿军的行踪，免不了又是一顿轰炸。 正走着，老岳看到前面隐约有个村子在冒浓烟，他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冒淡烟有可能是百姓在做饭，冒浓烟说明房子被点着了，那只有一个可能，美军飞机刚刚来过这里。 刚预感到不好，美军飞机就呼啸着从天空出现，发出如同秃鹫一般的聒噪声音，敌机俯冲下来朝着路上的志愿军扫射。 指挥员立刻命令部队向公路旁的山上疏散，各个部队自行寻找掩体。刚才飞过的是战斗机，它把发现志愿军的情报向后方汇报，那么轰炸机马上就要来了。  各个部队找到落脚点后，基层指战员马上命令所有战士把棉衣反着穿，将白色的内衬穿在外面，跟周围的白雪融为一体，这样就不容易被发现了。 没办法，为了迷惑敌人，大家只能冒着零下30度的气温把衣服反着穿。老岳跟战友们躲在一个山洞里，冷风呼啸吹过，雪粉灌进洞中，每个人都冻得手脚冰凉，四肢麻木。 天冷的时候，人本能地想吃点东西补充热量，然而出发时携带的干粮早就在行军中吃光了，有些人水壶里还有点酱豆，倒出来给大家一分，嘴里嚼一嚼也算解了饿。 在山上隐藏了大半天，到下午时候，敌机出现的频率开始降低。老岳跟一个战友下山找吃的，他们来到早上看到的村子里，没发现一个人，老百姓都跑了。 老岳跟战友挨家挨户搜索，很幸运地发现了一个地窖，里面还留着不少“地蛋”，“地蛋”是方言，也就是土豆。 老岳和战友煮了半锅土豆，吃了个饱，然后把剩下的装在粮袋里，带回去给战友们分享。临走时，他们找了一块石头，压了100元朝鲜币在地窖门上，又留了一张字条感谢屋主。 不管对方能不能看懂汉字，反正看到钱和字条大概也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了。  26军因为离战场最远，所以在长津湖之战时没有发挥大的作用，追击任务还是主要由20军完成。 经过半个多月的激战，号称精锐中的精锐的美军陆战一师被志愿军打得溃不成军，除了一部分从海上逃往三八线以南外，很多来不及走的部队都被志愿军消灭了。 老岳随部队行军经过了新兴里、柳潭里、下碣隅，一路上到处是东倒西歪的美军的坦克和汽车，阵亡的美军横躺竖卧，不计其数。偶尔还能见到美军俘虏，他们低头弯腰，神情沮丧地被押往战俘营。 长津湖一战，志愿军缴获武器、弹药、毛毯、鸭绒睡袋、罐头等战利品不计其数。作为技术兵种，老岳他们通讯队分到了20多个罐头，干部把自己的那份送给战士，战士又让给干部。 美军罐头没人吃不是嫌味道不好，大家平时吃炒面，吃得口干舌燥，谁不想尝尝美国口味呢？只是大家互相谦让，总是替别人着想。  罐头让来让去也不是办法，最后大伙儿一致同意，应该把罐头送到医疗队，作为礼物慰问伤员。老岳没吃上罐头，但他缴获了一个袖珍指北针，只有指甲盖大小，这是正儿八经的美军物资，据说只有美军排以上军官才配备。 几十年来，老岳一直珍藏着这个指北针，东西没什么珍贵的，但它的意义不小，见证了志愿军击败美军陆战一师的光荣历史。 1950年12月24日，也就是在西方传统的平安夜这一天，长津湖战役结束，二次战役也宣告胜利落幕，麦克阿瑟之前自负的“圣诞节前结束朝鲜战争”的预言，最终成为了一个笑话。  经过长津湖一战，美军首次认识到志愿军的实力，他们发现：眼前的东方军队，再不是近一百年来屡受欺凌的落后弱旅，而是一支战术丰富、自信昂扬、充满斗志的百战雄师。 他们来错了地方，挑错了敌人，但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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