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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我在深圳打工，筹备公司年会，一新来的八零后湖南仔，名唤李磊，横挎吉他，弹唱了一曲他自己写的歌，清新俊逸，引人注目。不久他考到律师证，辞职做律师。身边多了个姿容秀美的九零后川妹，和我们一起徒步登山，纵酒放歌，其乐融融。后来我辗转苏州，给一家准上市公司做品牌顾问，李磊亦受邀做证券代表，犹豫间，听闻我已在此，居然说“若老蔡在，月薪少给两千，我也来。”给了我很大面子。再度相逢，更是朝夕相伴，游走姑苏。川妹与吾妻亦相谐而行，出入集市，人疑为母女。 后来李磊居然再度辞职，专心陪他年轻美丽的夫人一起玩快手抖音。他给夫人取昵称“御儿”，拍一种古装短剧。个人介绍栏里居然引用的是我一篇小文中的段落：“如果不能与你在我深歌浅醉的旅途邂逅，我就还不能老去。我执拗地守护着生命里那残留的一抹青葱，在永恒的凋谢与瞬间的盛开之间，且行且觅，往返流连。”他们开始用手机拍，然后用相机拍，我却很少关注，他给我在手机上下载了抖音快手，不久也被我删除，我总觉得那些小视频不是我这种小老头儿看的，有时候偷偷瞄几眼都有点像是偷渡到了年轻人的私密领地，有点不好意思。  后来，我就去了新加坡。一去就是一年半载，在另外一个陌生里，看新风景，交新朋友，写新文章，打开了另一种生活，忙忙碌碌，忘乎所以。国内朋友，毕竟远隔重洋，虽不时可在朋友圈看到片词只句，但大多人越来越喜欢匿影藏形，也不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李磊夫妇更是忙得很，有时候想起他们，问候一下，也都难得及时回复。忽一日，收到李磊信息，说要成立传媒公司，请我取名字。我挖空心思，想了个“七盏灯”，自以为得意，因为《圣经》、《佛经》中都有此意象，但他未采用，用了“落蒂”两个字。我也未问原因，不知道是不是这名字已经被注册过了。再有一次，又收到信息，问我最近是不是缺钱。那时我是有件事需要用到一笔钱，但我手头没有，也没打算找人借，就打算放弃了。未曾想他们夫妇主动打款过来，在我看来是一笔巨资了，事后我还钱，他们利息也未肯要。 前不久我回到苏州，隔离结束后，连续几日和朋友们一起暴饮暴食，搞得身心俱疲，暗下决心再也不接受宴请了。可是李磊、御儿开着保时捷，来到了我楼下。我想总不能说跟他们都不见面了吧，那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好在李磊不善饮，仅用一支啤酒，点染小别重逢之欢。我对他们的保时捷无感，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我都不认识那是保时捷；我对那满桌的海鲜也无感，反正他们待人宽厚，没钱时也常一掷千金。但我被他们的公司震到了，被他们的业绩震到了，被那种新的经济形态震到了。 御儿还是那么靓丽可人，这个四川山区出生的女孩子，因为家境贫寒，父母只能双双外出打工，一去数年也不回家，她作为留守儿童，自幼苦寒无依，尝尽底层悲辛。好在老家有伯母照顾，又让她感受到了人间真情与温暖，给她人性中的善良与热忱铺上了一层厚重的底色。武汉疫情最烈时，我突然收到御儿的信息，要我在新加坡帮她买口罩，她要去捐给急需口罩的武汉市民。她见到流浪狗流浪猫，总是迈不开脚步，要把它们收养起来。但这次我回来，感觉过去温软柔默的她隐隐地有了一点变化，言辞凿凿，已非昨日。 我把她的剧照发到朋友圈，国内国外，好多朋友都认识她，连欧美、澳洲、新加坡的华人都有好多留言说看过她的短剧。她在抖音、快手上的粉丝已经有四千多万。御儿跟好多明星同台出镜，年轻的我一个都不认识，但认识一个跟王菲结婚又离异的李亚鹏。仅短剧后面系统配置的广告收入一天也有数千元，但他们觉得有损美感，关掉了。他们早已不再用相机拍摄，现在已经是在拍电影了，一部短剧成本都要一百多万。他们今年计划是“保二争三”，意思是确保营收两个亿，争取三个亿。我对数字也不敏感，但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御儿能够吸引到这么多粉丝，当然不只是靠她的清纯甜美，主要还是靠他们短剧的内容。记得他们曾经要我用毛笔写一幅陆游的《钗头凤》，为了拍陆游的爱情故事，那个短剧吸引了不少人。还记得他们总是喜欢找我聊天，找我了解中国传统文化的魅力与精华。有一次我给他们讲雪夜访戴、人面桃花的典故，他们居然记了下来；还有一次我去韶关珠玑古巷考察归来，介绍胡妃的故事，他们更是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兴趣。我由此荡开思路，动员他们拍中国古代的美学故事系列，在赏心悦目的同时，植入作品更多的意蕴与内涵，他们已经在付诸实施。这样他们的作品就摆脱了一些庸俗的套路，步入了一种雅俗共赏的境界。 很多朋友对这种全新的经济形态不是很了解，我过去也了解不够。在他们公司参观，我终于明白了，就以直播带货为例，御儿一场直播，有数以百万的粉丝在观看，那就是相当于他们开了一个巨大无朋的商场，在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涌进来百万顾客，而且都是她的粉丝，对她非常信任的粉丝。这些粉丝首先当然是因为喜欢看她的短剧而关注她，继而是因为她卖的商品，大都性价比很高，省却了各种渠道的巨大费用，的的确确做到了价廉物美，因而对她由衷地信任。如果说电商是对传统商铺的颠覆，那么直播带货则是对电商的升级超越与迭代创新。 而我更看好的是他们自己的“御之梦”系列美容护肤产品。他们与那些生产国际大品牌的厂家合作，推出自己的品牌，把人家那些天价的明星代言、渠道建设等费用划掉，直接面对粉丝销售。人家卖一千，她只卖一百，这种竞争力是可怕的，前景也是未可限量的。我和他们相处的几日，就不断有一些厂家找上门来，要跟他们合作。 我之所以对御儿的逆袭惊变感慨不已，是因为我以为奇迹虽然总是在发生，但离我终究遥远，惊讶的是现在我出去一年半载，回来却发现我身边的这一对忘年交朋友居然摇身一变，一下子成了明星般的人物。我更感慨的是他们的坚持不懈，是他们顺时而为的敏锐与行动。其实做这一行的人很多，但成功的很少；其实任何成功都有其内在逻辑，都不是你一不小心捡到了一个大宝贝。他们准确的定位，大胆的投入，对作品品质的不懈追求，忘我的拼搏精神，都是成功的因素。御儿的故事似乎是在告诉我们，创业路上上，成功者虽然不多，但成功者未必就不是你。年轻的生命，最需要的就是要有他们这么一股闯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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