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记事起,便有刮鱼的经历了。我们那里田野之中多有沟渠池塘,每当雨季便常有积水的地方,包括种农作物的地里,时间稍微一长,便有鱼的影子。问大人,答之,草种子鱼,意思是由草种子演变出来的鱼。这种说法当然是骗人的,然而当时竟也相信了。直到上了初中,我才慢慢了解到,其实所谓的草种子鱼一般有两个来源,一是由沟渠池塘串过去的,另一是下雨下到地里的。每有龙卷风常常会将鱼卵等卷入天空,随同雨水一起降落,想必也是可能的。 小时候刮鱼,一般是两三个好朋友,大家从家里拿上脸盆、笊篱、纱窗之类的,寻觅一段河沟,先将两头用泥土围好,然后将里面的水一盆一盆的泼出去,泼便是刮。等到几乎没水了,然后将鱼逮入盆中。其实每次所获不多,有时候忙碌半天,也只弄到一碗小鱼。然而付出的代价可能是腰酸背痛,饥肠辘辘,口渴难耐……若非爱好,当成职业,当真不好生存。 我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和王营营、刘宁波一个班,我们常在一起玩耍。清明前夕,宁波很神秘地告诉我和营营,说他们村有个地方有很多鱼,问我们要不要去刮。我和营营一听顿时兴奋起来,于是我们精心策划了一番,就等放假了。 转眼间清明放假如期而至,我们三个只宁波有一辆自行车。为了加快速度,他先带一个骑出很远去,然后回来带另一个。就这样,我们没过多久到了那片水域。那地方是属于宁波刘善人村的,距离宁波家已经不远。宁波第一次刮鱼,显得非常兴奋,所有刮鱼的工具都是他提供的。 那片水域非常大,我和营营围着水域先是转圈考察了一番。宁波没有经验,只是一个劲的笑、跳,高兴的不得了。我和营营对于宁波的这种幼稚行为进行了一番训斥,然而他却只是稍作平息,之后又难以控制了。 我们选择了一个较窄的地方筑起了一道堤坝,在堤坝上铺上塑料布,分好位置,然后便刮起水来。我们各自拿一大脸盆,一盆一盆地刮。宁波意识不到工程量的巨大,刮了没多久,便站起来喊累,并问可以逮鱼了吧。他的这一举动直接触动了我和营营的愤怒情绪,我们又将宁波训斥了一顿,此后宁波便比较乖了。 清明时节天气虽然转暖,然而初到水中,还是感觉有一丝的冷,不过时间一长便适应了。伴随着刮水的大力度劳动,没多久,我们便汗流浃背。等到中午时分,已有一大半的水被刮出,我们也累的难以支撑,身上、脸上全是泥水,饥渴难耐!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看到一个小女孩从宁波家的方向赶了过来,还没到近前,便喊着哥哥。宁波说,这是她妹妹给送包子来了。 宁波的妹妹大约十岁左右,端着一个大甸子,上面盖着笼布。一到跟前,宁波便冲上去将甸子上的笼布揭开了,我们放眼望去,只见一甸子大白包子。我们实在是太饿了,拿起包子便吃了起来。发面包子,韭菜猪肉的,本身就非常好吃,又加上我们近乎饿死的状态,因此那一顿每人吃了五个。农村蒸包子用的大铁锅,一锅不过二十个,也就是说,那一顿我们三个吃了将近一锅。吃完包子又喝些绿豆水,我们又恢复了力气! 白日暗移,春风依旧。又过了一个小时,水域的水已经很少,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了河底。缺水的鱼儿翻腾蹦跳起来,宁波也像鱼儿一样又一次蹦跳起来,只不过鱼之蹦跳是痛苦的,而宁波是高兴的。我和营营看了一眼鱼和宁波,没有说话,继续埋头刮水。宁波见我们这一次没有说他,居然放下盆子,绕着水域转起圈来,兴奋的宁波居然要冲下水去抓鱼!就在这个时候,我和营营又对宁波进行了一番训斥和劝说。可能是吃了人家的包子缘故,亦或是我们也觉得看到鱼儿是应该高兴,这一次我们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宁波肯定是觉得我们吃了他家的包子,才敢如此放肆吧。 越往后,水越难刮了,我们需要不断的疏浚“河道”,而鱼儿也多有跨越纱窗网的现象。在这种情况下,我和营营作出了逮鱼的决定。这片水域多是十公分长的鲫鱼,偶尔也有几条鲤鱼。我们在泥泞之中左抓右逮,宁波他妹妹成了唯一的一名观众兼拉拉队员,一会呼喊,一会尖叫。 所有的鱼被抓获之后,“竭泽”的目的也达到了,我们已经累的近乎虚脱,满身是泥,往地上一趟就不愿再站起来。那一次,我们刮了一铁桶鱼,到宁波家分成了三份,一人一份。 天色渐晚,该回学校上晚自习了。因为学校就在我们村那边,距离宁波家较远,宁波去学校顺便用同样的方式将我们送回了家。我分的这份鱼,受到了很多人的夸赞。在母亲的劝说下,我将其中的一些分给了我大爷、姥姥等人。 干炸、醋闷、炖……成了舌尖上永远的记忆,那次刮鱼也成了我人生中难忘的一次经历。 本文作者:王永刚 王永刚作品选读 滨州文学 微信号:jdlc2016 投稿信箱 : jdlc2016@126.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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