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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精读:《大学》讲义

 北极熊788 2021-04-21

《大学》讲义

网络转载 源自孔门之学 2016-03-19

大学精读:《大学》讲义

《大学》讲义

一、《大学》为“初学入德之门”

《大学》原为《礼记》第四十二篇,在宋代以前不是一部独立的经典,学者对其价值也没有予以足够的重视。北宋二程夫子推崇《大学》,认为《大学》是“初学入德之门也”,阐明了古人为学与修身次第,“外有以极其规模之大,而内有以尽其节目之详者也”。到了南宋,朱又作《大学章句》,《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合称“四书”,与“五经”并列。

二、《大学》分经文、传文两部分

朱子认为:“经一章,盖孔子之言,而曾子述之;其传十章,则曾子之意而门人记之也”。

《大学》第一章:“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此为《大学》经文,其余部分为传文。

三、读四书之序

朱子根据每部经典的难易深浅,为后人确定了读四书之序:

某要人先读大学,以定其规模;

次读论语,以立其根本;

次读孟子,以观其发越;

次读中庸,以求古人之微妙处。

然而这只对初学者而言有参考意义。既然每部经典都是需要反复深入研读的,故不必太拘泥于读四书之序,而是力求在熟读每部经典的基础上做到融会贯通,以经解经,相互印证。

四、《大学》作者

《大学》作者为曾子,名参,字子舆,孔子晚年所收弟子,少孔子四十六岁。曾子著《大学》与《孝经》,上承孔子之道,下开儒家思孟学派,被后世推尊为“宗圣”。

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论语·里仁》)

程子曰:“孔子言'参也鲁’,然颜子没后,终得圣人之道者,曾子也。观其启手足时之言,可以见矣。所传者子思、孟子,皆其学也。”

朱子曰:“子夏笃信圣人,曾子反求诸己”。

五、朱子改编《大学》与原本《大学》的区别

现行《大学》有两个版本,一是《礼记》第四十二篇之原本《大学》,一是朱子《四书章句集注》之《大学》。两个版本的区别如下:

其一,对于“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程子曰:“亲,当作新。”朱子认同程子的观点,改“亲民”为“新民”,“新者,革其旧之谓也”。

其二,原本《大学》首章阐述三纲八目之后,紧接着是“诚意”章。朱子认为“旧本颇有错简”,重新编排前几章传文。

其三,“格物致知”为《大学》八条目之始,原本《大学》却没有对“格物致知”做出进一步诠释的传文。朱子认为有阙文,窃取程子之意以补之曰:

“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是以大学始教,必使学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至于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贯通焉,则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而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矣。此谓物格,此谓知之至也”。

六、朱子论如何研读《大学》

朱子注解《大学》用力最勤,临终前一天还在床上修改《大学章句》。朱子说:“某于大学用工甚多,温公作通鉴,言:'臣平生精力,尽在此书’。某于大学亦然”。有学生问:“大学解已定否”?朱子回答:“据某而今自谓稳矣,只恐数年后又见不稳,这个不由自家”。

朱子说:“圣人不令人悬空穷理,须要格物者,是要人就那上见得道理破,便实。只如大学一书,有正经,有注解(《大学章句》),有或问(《大学或问》)。看来看去,不用或问,只看注解便了;久之,又只看正经便了;又久之,自有一部大学在我胸中,而正经亦不用矣。然不用某许多工夫,亦看某底不出;不用圣贤许多工夫,亦看圣贤底不出”。

七、《大学》题解

在深入研读《大学》这部经典之前,首先需要清楚“大学”一词的涵义,为什么《大学》作者曾子以“大学”为本部经典命名?

东汉郑玄认为:“'大学’者,以其记博学,可以为政也。”郑玄把“大学”简单解释为“博学”,对“学”字的理解是肤浅的。子贡在博学多识上用功夫,孔子点拨子贡:“赐也,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子贡回答:“然,非与?”孔子说:“非也,予一以贯之”。结合《论语》此章,可知郑玄对“大学”一词的理解是片面的。

朱子在《大学章句序》中说:“大学之书,古之大学所以教人之法也”。“人生八岁,则自王公以下,至于庶人之子弟,皆入小学,而教之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及其十有五年,则入大学,而教之以穷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

“大学”相对于“小学”而言,两者所学的内容不一样,前者是“穷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后者是“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

子游曰:“子夏之门人小子,当洒扫、应对、进退,则可矣。抑末也,本之则无,如之何”?(《论语·子张》)子游认为“学”有本末,批评子夏教授弟子舍本逐末,其教学的内容“抑末也,本之则无”。而子夏认为教学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以“事有终始”来回应子游的批评。子夏说:“噫,言游过矣!君子之道,孰先传焉,孰后倦焉”?

曾子在《大学》中说,“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似乎有对《论语·子张篇》子游、子夏之言进行折衷的意思。

《大学》既为“初学入德之门”(始),但朱子又说:“大学者,大人之学也” (始),学习的目的是要成就大人的德行与功业。何为“大人”?孔子曰,“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阳明曰:“大人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者也,其视天下犹一家,中国犹一人焉”。

由此可见,“大学”之“大”有两层含义。其一,对于修己而言,“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学习的内容和层次与小学不同,学习的目的在于存心养性、立德修身。其二,大人之学“非自成己而已也”,而是要“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以治国平天下为己任,故《大学》作者又特别强调“大学之道,在亲民”。《学记》曰:“夫然后足以化民易俗,近者说(悦)服,而远者怀之,此大学之道也”。

八、三纲领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新)民,在止于至善”,此为《大学》三纲领。

《中庸》二十五章:“诚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合外内之道也,故时措之宜也”。可结合《中庸》此章来领会《大学》三纲领之义理。

“明明德”向内成己,是内圣功夫,“亲民”向外成物,是外王事业,“止于至善”则是“合外内之道也”。阳明先生曰:“明明德必在于亲民,而亲民乃所以明其明德也,故曰一也”。

九、“亲民”与“新民”

程子曰:“亲,当作新”;“'在新民’者,使人用此道以自新”。朱子说:“新者,革其旧之谓也,言既自明其明德,又当推以及人,使之亦有以去其旧染之污也”。《大学》下文“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作新民”“周虽旧邦,其命惟新”,似乎可以作为“在新民”的有力证据。

但是,“亲民”如果换作“新民”,则偏重于“教”。尤其是程子说“使人用此道以自新”,所谓“自新”,只是“教”而不“养”,把修身养性的道理向民众讲清楚,修与不修还取决于他们自己。如此,则人我内外始终隔绝为“二”,与下文“止于至善”不能相衔接,“大人之学”之“大”也无从体现。

阳明曰:“孔子言'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便是'明明德’,'安百姓’便是'亲民’。说亲民便是兼教、养意,说新民便觉偏了”。

所谓“养”,源自《孟子》。孟子曰:“以善服人者,未有能服人者也;以善养人,然后能服天下”。“亲民”本是自己分内事,不是去教导民众该怎么做,而是“正己而不求于人”,把自己德性立起来,向外扩充涵养,以“德”化民、养民,以至于“明明德于天下”。“亲民”是以自性之明德直接化民,有“仁者与天地万物为一体”之义,如此才能把三纲领贯通为一。

《荀子·子道》:

子路入,子曰:“由!知者若何?仁者若何?”子路对曰:“知者使人知己,仁者使人爱己。”子曰:“可谓士矣”。

子贡入,子曰:“赐!知者若何?仁者若何?”子贡对曰:“知者知人,仁者爱人。”子曰:“可谓士君子矣。”

颜渊入,子曰:“回!知者若何?仁者若何?”颜渊对曰:“知者自知,仁者自爱。”子曰:“可谓明君子矣。”

“知者使人知己,仁者使人爱己”,如程子曰“使人用此道以自新”,这是“教”,只是停留在“士”的层次,达不到大人之“学”的境界。“知者知人,仁者爱人”,这是明明德以亲民,阳明所谓“兼教、养意”。颜子说“知者自知,仁者自爱”,境界最高,《中庸》所谓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故不必再说知人、爱人。

朱子曰:“明明德于天下者,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其明德也”。朱子下一个“使”字,把尽己之性与尽人之性割裂开,从而把“明明德于天下”也解得浅了。而阳明说:“明明德者,立其天地万物一体之体也;亲民者,达其天地万物一体之用也”。“明明德于天下”即平天下的王道事业,即是“止于至善”。

仲弓问仁。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孔子对仲弓阐述“仁”的内涵时,说一个“使”字,而对颜子说“克己复礼为仁”“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内外人我是通透的。“大学”既然是大人之学,解“亲民”与“明明德于天下”,也应体现出万物一体之仁的境界。

绍兴知府南大吉听到阳明先生讲解大人之“学”如醍醐灌顶,喟然叹曰:“甚哉,大人之学若是其简易也!吾乃今知天地万物之一体矣,吾乃今知天下之为一家、中国之为一人矣。'一夫不被其泽,若己推而内诸沟中’,伊尹其先得我心之同然乎”?又曰:“吾以亲民为职者也,吾务亲吾之民以求明吾之明德也夫!”

十、八条目

平天下,治国,齐家,修身,正心,诚意,致知,格物,此为《大学》八条目。朱子说:“修身以上,明明德之事也;齐家以下,新(亲)民之事也”。

既然《大学》三纲领“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是一以贯之的。同样,承接“知所先后,则近道矣”一句,《大学》阐述八条目之间的关系,所谓“欲…必先…”,也不是首尾相接的一根链条,而是从心性涵养扩展的相互嵌套的同心圆。

阳明先生说:“自格物致知至平天下,只是一个明明德,虽亲民亦明德事也”。心之明德扩充到“身”,则是“身修”,“身修”之“身”即是“心”;心之明德扩充到“家”与“国”,则是“家齐”、“国治”,“家”与“国”也是“心”。正如黄宗羲先生曰:“盈天地皆心也”;“心无本体,工夫所至,即是本体”。

十一、格物

《大学》首章经文曰:“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而传文跳过了“格物致知”而直接解释八条目之“诚意”。“格物”是八条目之始,为什么传文没有解释“格物致知”的文字?朱子认为“有阙文”,并根据程子之意增补此章传文。而阳明认为“若以诚意为主,去用格物致知的工夫,即工夫始有下落”,“大学之要,诚意而已矣;诚意之功,格物而已矣”,格物不过是“诚意的工夫”,根本不须增补“格物致知”之传文。

由于《大学》作者没有对“格物”的内涵进行界定,以至于后世对“格物”的注解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明儒刘蕺山先生说:“格物之说,古今聚讼有七十二家”。

东汉郑玄注解“格物”:“格,来也;物,犹事也。其知于善深,则来善物;其知于恶深,则来恶物,言事缘人所好来也”。人心为“感”,物为“应”,“其知于善深,则来善物”,这样解释也有可取之处。然“知”字须著实去理解,知恶则能去恶,而不可能来恶物,“其知于恶深,则来恶物”一句,显然与《大学》下文“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不合。

司马光则认为:“格,犹捍也,御也。能捍御外物,然后能知至道也矣,郑氏以格为来,或者犹未尽古人之意乎”。如果把“格物”解释为革除心中物欲,修持此心不为物牵,则显被动与消极,与《大学》“物格而后知至”一句不合,也与儒家仁民爱物、自强不息的进取精神不符。

朱子在《大学章句》中训“格”为“至”,“格,至也;物,犹事也。穷至事物之理,欲其极处无不到也”。但“格物”并不是通常所理解的“即物而穷其理”。朱子说:“物格者,物理之极处无不到也;知至者,吾心之所知无不尽也”。“至”即“止于至善”之“至”,通“极”,“格物者,格,尽也,须是穷尽事物之理”。

阳明先生说:“致吾心良知之天理于事事物物,事事物物皆得其理矣。致吾心之良知者,致知也;事事物物皆得其理者,格物也”。《中庸》所谓“成物,知也”。

阳明又训“格”为“正”,“正其不正,以归于正也”,“物”是心之物,所谓“意之所在,必有其物,物即事也”。这正是从《中庸》所谓“成己,仁也”的角度来注解“格物”。

十二、正心

阳明先生以《中庸》“未发之中”来解“正心”,“正心,复其体也;修身,著其用也”;“心正则中,身修则和”。理解《大学》“正心”之“正”,应该向《中庸》之“中”看齐,“正”趋向于极至就是大本之“中”。

在《大学》八条目中,“正心”是个分界点,前面格物、致知、诚意是复其心体之功夫,《中庸》所谓“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后面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从心“体”起“用”,是达道之“和”,故“修身”以下条目其实均是“正心”。

孟子曰:“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心”不能作为“正”的对象,《大学》所谓“正心”不是一个“动词 宾语”的语法结构。“正心”其实是“大其心,则能体天下之物”之义,“心无本体,工夫所至,即是本体”,如“修身”是心体扩充到“身”而实现身心合一,则“身”即是“心”。由此可见,“修”不是由心体向外而指向“身”,而是心体自身的不断充实扩展,或曰“修”是由心“体”起“用”。故“修身”也不是“动词 宾语”的结构,齐家、治国、平天下也是同样如此。

十三、《大学》与《中庸》

宗圣曾子作《大学》,述圣子思子作《中庸》,曾子与子思子是师徒,两部经典又同出于《礼记》,四书中《大学》与《中庸》之间的联系最为紧密,两部经典应该结合起来一起研读。

《中庸》乃孔门传授心法,朱子说:“历选前圣之书,所以提挈纲维、开示蕴奥,未有若是之明且尽者也”。《中庸》二十章曰:“或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生”即“性”,所谓“生而知之”不是一出生就全知全能,而是“性而知之”,所谓不学而能、不虑而知。其实“生而知之”也是“学”,只是物我内外通透,“学”的层次更高而已。中庸之道是“尧舜性之”,大人之学乃“汤武反之”,以《中庸》为参照来解读《大学》,才能更好地把握《大学》主旨和八条目之间的内在脉络。

《大学》与《中庸》均论及“诚”“中”“知”“物”“慎独”“终始”,但涵义有深浅之别。《大学》曰“诚于中,形于外”,“中”与“外”相对,不是大本之“中”。而《中庸》却说“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中”无分于内外,所谓“性之德也,合外内之道也”。

《大学》主张“格物致知”,《中庸》曰“成物,知也”。《大学》曰“诚其意”,《中庸》曰“诚者自成也”。《大学》曰“正心”,《中庸》说“中”不说“正”,论“性”不论“心”,“中”即是“性”。《大学》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中庸》曰“是故君子笃恭而天下平”。

《大学》曰:“知所先后,则近道矣”。《中庸》更强调“吾道一以贯之”,不满足于“近道”,所谓“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大学》曰“物有本末,事有终始”,表现在“欲…必先…”,功夫有先后次第之分。《中庸》曰“能…则能…”,“诚者,物之终始”,故本末终始一以贯之。

论 题

一、《大学》传文跳过了“格物致知”而直接解释八条目之“诚意”,由于《大学》作者没有对“格物”的内涵进行界定,以至于后世对“格物”的注解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明儒刘蕺山先生说:“格物之说,古今聚讼有七十二家”。朱子为“格物”增补传文,是否可取?应如何理解“格物”?

二、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此为《大学》八条目,八条目前后是什么样的逻辑关系?《大学》所谓三纲八目,数字“三”与“八”本身有无实在的意义?

三、《大学》“正心”章曰:“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如何理解“心不在焉”?朱子认为“心有不存,则无以检其身”,是否正确?阳明先生以《中庸》“未发之中”来解“正心”:“正心只是诚意工夫里面,体当自家心体,常要鉴空衡平,这便是未发之中”。按照阳明先生对“正心”的解释,又应该如何理解“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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