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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与曾国藩、张之洞、左宗棠并称为“中兴四大名臣”的安徽合肥人李鸿章，子嗣并不兴旺。膝下只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 李鸿章很疼女儿。大女儿叫李菊耦，小女儿叫李经溥。不过，他为女儿们挑的夫婿，似乎都不咋的。 大女儿李菊耦嫁给比她大二十几岁的人做了填房，年纪轻轻就开始守寡。 小女儿李经溥嫁给比她小六岁的人，一辈子都被嫌弃老。 2 李菊耦这个名字，恐怕很少人知道。 但她除了有一个有名的老爸，还有一个有名的孙女，那就是张爱玲。 张爱玲的爷爷，是李鸿章亲自挑选的女婿——清流健将张佩纶。 李菊耦作为相门千金下嫁张佩纶，在当时很多人看来，似乎有些委屈。甚至连李菊耦母亲赵小莲，也不同意这门婚事。 但最后，李菊耦自己点了头，因为“爹爹眼力必定不差”。 1888年11月，李菊耦嫁入了张家。15年后，即1903年，张佩纶去世，菊耦38岁，开始守寡。 张爱玲后来看到一张奶奶中年时的照片，“阴郁严冷”。 李菊耦似乎有一种朦胧的女权主义，让女儿张茂渊着男装，称少爷，将来婚事能自己拿主意。 3 这一拿主意，确实拿大了。 张茂渊才貌双全。25岁那年，在去英国的游轮上，认识了青年才俊李开弟。 两人一见钟情，相见恨晚。 “赠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和唐代诗人张籍《节妇吟》不同的是，婚约在身的，不是张茂渊，而是李开弟。 不愿别人痛苦的他们，将这段感情埋在了心底，相约来生。 张茂渊从此再也没有爱过别人，几乎单身了大半辈子。她最亲近的人，似乎是侄女张爱玲。 张爱玲在书中多次提到，很长时间里，她和姑姑张茂渊住在一起。 直到张茂渊78岁那年，李开弟的老伴去世，这对古稀老人才终于走到了一起。 4 或许受李菊耦女权主义的影响，张家的女人，比男人有出息。 李菊耦的儿媳、张爱玲的母亲黄素琼，不愿像金丝雀一样被关在笼中，不甘心在暮气沉沉的大家庭中终老。 于是，她大胆冲破婚姻，到海外求学，去国外打拼。她自食其力，沐浴着欧风美雨，一度做过印度著名政治人物尼赫鲁的姐姐的秘书，也是一个奇女子。 张爱玲的母亲和姑姑都大胆出走了。暮气沉沉的旧式家庭中，只剩下父亲和她们姐弟。 父亲张廷众是典型的纨绔子弟，是一个被优渥的物质豢养得丧失了生活能力的公子哥。 黄素琼离家后，张廷众娶了民国北京政府国务总理孙宝琦的七女儿孙用蕃为妻，即张爱玲书中多次提到的继母。 孙用蕃和张廷众的共同爱好是：躺在床上吸鸦片。 这样的家庭环境，对张爱玲和弟弟张子静的伤害，是深远的。 张子静终身未娶，张爱玲的爱情和婚姻，也是一个彻底的时代悲剧。 5 张爱玲和胡兰成之间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可谓汗牛充栋，罄竹难书。 张爱玲能写出《倾城之恋》《半生缘》《色戒》等让人百转千回的爱情故事，却无法在现实世界里得到足够的爱。 童年时得不到父母之爱，成年后得不到稳定的爱情。在爱的世界里，她始终爱而不得，是一个孤独的受伤者。 我曾去过诸暨斯宅，站在那座有康有为亲笔题写“汉斯孝子祠”的小洋房前，遥想1945年张爱玲不远千里，从上海寻夫至此时，是怎样的心情？ 张爱玲看错了人，也爱错了人。一切已成过眼云烟。 张爱玲独自乘船回上海。淅淅沥沥的雨水，混杂在泪水中，将一代才女的爱之繁花打落得残红遍地…… 她叹息：“从此以后，我将只是萎谢了。” 6 张爱玲曾写过一篇《天才梦》，对没落的旧式大家庭的生存方式作了一个比喻：“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张爱玲及其父辈的生活，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其实早已破败不堪。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廷花”，是张爱玲一生的基调。 问题的根源，主要出在张爱玲的父辈，特别是张爱玲的父亲张廷众。 如果他能像苏州九如巷张家四姐妹的父亲张武龄那样，顺应时代的变革，给子女良好的教育和温暖的家，那么，张爱玲和弟弟张子静的人生，一定不至于如此凄冷。 一个有爱的童年，可以奠定一生的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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