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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积雪消融，万木逢春。722年的春天，悄然而至。 这一年，是开元十年。这意味着，唐玄宗已经将大唐帝国励精图治了十年，正一步步带领大唐帝国走向一个繁荣昌盛的时代——开元盛世。 开元盛世的繁华，超越了以往任何一个时代。 唐玄宗是有宏图大志的。他想效仿曾祖父唐太宗，做一个英明的君主。因此，他自712年即位以来，就开始施展他的政治抱负和治国才能。 他慧眼识才，举贤任能，先后任命张说、源乾曜、姚崇、宋璟等一批贤人为宰相。实行新政，革故鼎新，精简机构，罢除冗职，使满朝文武官员各司其职、各当其才。官吏面貌为之一新，政治日益清明。 其中，姚崇、宋璟与唐太宗时期的房玄龄、杜如晦，并称唐朝四大贤相。史称“崇善应变以成天下之务，璟善守文以持天下之正。二人道不同，同归于治”。 唐玄宗还大力推行社会改革，兴利除弊。 唐代根据户口实行租庸调法。但是，时间久了，农民户口逃移，田籍紊乱。 721年正月，监察御史宇文融上言：“天下户口逃移，巧伪甚众，请加检括。” 于是，从721年开始，唐玄宗让宇文融牵头，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大规模的检田括户运动，即检查“黑地”和豪强荫庇的“客户”。检括出来的土地被全部没收，按均田制分给无地的农民使用。对于帐外人口，一律登记注册，就地入籍。 经过一年时间，722年，检田括户成效初显，农业发展迅速。 农民不再因过重的赋税举家外逃，而是积极从事耕作。四海之内，无论山川还是沟壑，都出现了一派牛耕农作的兴盛景象，粮食获得大丰收。天下户口也猛增至840余万人，国家财政收入迅速增加。 随着农业的发展，大唐的商业、手工业、文化、科技事业也随之繁荣发达起来。海外商人、使者纷纷慕大唐盛名而来。波斯、大食（伊朗）等国即使路途遥远，也都派使节前来参观访问，以示友好。 当时的大唐，已然成为全球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国富民强，政通人和，响誉世界。 151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在这样的太平盛世里，只要不多想，简单的快乐，其实是容易的。 王维和璎珞，就拥有了这样的快乐。 济州本是小城，济州衙门也并不大，司仓参军更是一个闲职。年年月月，大同小异，周而复始。 对王维来说，这样简单的工作，自然不用费什么精力。 郑刺史也是聪明人。早在王维来济州之前，就对他和歧王、玉真公主的交情有所耳闻。后来亲眼看到歧王给王维送来新婚贺礼，从此更是对王维礼让三分。对他职权范围内的一应大小事务，从不干涉，乐得让他自在。 而且，王维身边还有赵化这样的得力干将，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能处理得周全妥当。王维不必每日到班，多出了许多闲暇时间。 虽然司仓参军的俸禄不高，但过小日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因此，王维和璎珞在济州度过了一生中最为惬意的一段时光。 饭后茶余，他俩有时弹琴唱曲，有时对坐闲聊，有时绘画弈棋，有时到郊外走路散心。可谓“春日早起摘花戴，寒夜挑灯把谜猜，添香并立观书画，步月随影踏苍苔，俏语娇音满室闻，如刀断水分不开”…… 152 这天，已是阳春三月。中午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傍晚时分，雨过天晴，空气格外清朗。 “璎珞，雨后空气清新，我们到郊外走走吧。”王维处理好了当天的工作，回到家中，为时尚早。 “好呀，在春日的雨后漫步田野，自有一种清新自在。” 于是，他俩携手踱步，一路随意走去。“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此时，夕阳西沉，隐向桑林之外。天边一片彩霞，极其绚烂。村边溪水淙淙，绕出城外。夕阳余晖洒在清澈见底的水面上，波光潋滟。 远处有三五牧童，赶着牛群羊群，从田边归来。猎狗在猎人身边上蹿下跳，或许因为完成了一天的使命，正在向主人邀功撒欢。 一切都是如此欢畅，如此和谐，仿佛一曲大自然用神来之笔写下的山水田园诗，一气呵成，浑然天成。 凡夫俗子或许无法读懂大自然的这首诗，但王维读懂了。 他牵着璎珞的手，一边慢悠悠地走，一边若有所思地说：“璎珞，自东晋以下，田园诗首推陶渊明，山水诗首推谢灵运。窃以为，若能将山水诗和田园诗融合在一起，岂不更妙？” “是的，我也喜欢陶诗和谢诗。陶渊明的《归园田居》系列中，'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一句，仿佛在说你我。谢灵运先生的'明月照积雪，朔风劲且哀’、'野旷沙岸净，天高秋月明’等句，自然极美。” “是啊，山水和田园，本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依相生，且听我吟一首与你听。” 说着，王维有节奏地吟诵道：“屏居淇水上，东野旷无山。日隐桑柘外，河明闾井间。牧童望村去，猎犬随人还。静者亦何事，荆扉乘昼关。” 璎珞点头笑道：“王郎，你的诗中，既有山水，又有田园，还有人物。可谓天、地、人俱全哦。” “是的，山水和田园并不是重点，重点是看山水、田园之人的心态。当我们回到家里，关上柴门，过着属于我俩的清静日子时，我们不会去妨碍别人，别人自然也妨碍不了我们。天地之间，万物各有所归，各得其乐，多好。” “王郎，我懂了。天地之间，自有大美。各美其美，美美与共。比自然万物的和谐更重要的，是人心灵的闲适，这也正是我们心向往之的呀。” “璎珞，你真是我的解语花。” “我愿一直伴在君侧，为君解忧。” “有你在侧，何忧之有？” 这一刻，红日渐渐西沉，晚霞照亮了璎珞的脸庞，仿佛给璎珞抹上了一道神圣的光辉。 佳偶易得，知音难求。王维不仅拥有了佳偶，更觅得了知音。对他来说，这是命运的恩赐，更是可遇不可求的缘份。王维在心中深深地感恩，紧紧握紧了璎珞的手。 在这雨过天晴的黄昏，他们携手伫立，彼此凝视，无需多言，细细体会这一刻的宁静。 他们仿佛用时光温了一壶酒，在一起浅酌慢饮。千遍万遍后，心里眼里，唯彼此而已。 （未完待续） 温馨提示：如果您喜欢这个故事，可以关注“桑葚三味”公众号，进入“历史之味”栏目，可看《深山夕照深秋雨》第1至30篇。因该栏目只能容纳30篇，故第31篇以后只能查看公众号“历史消息”。 -作者- 吕瑜洁，浙江绍兴人，毕业于厦门大学历史系。 著有亲子教育畅销书 《我的心里住着一个孩子——写给女儿们的50封信》，在京东教育类书籍中排名前十位。 当当、京东、亚马逊、天猫、淘宝等网站均有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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