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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越国大军浩浩荡荡向吴国而来时，辗转得知消息的西施和郑旦，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辗转难眠。自公元前488年深秋离开越国，一眨眼，便已抛家去国，不见父老乡亲十三载。十三年，人生能有几个十三年呢？十三年前，她是18岁的豆蔻年华，如今，即便容颜依旧姣好，但毕竟已是31岁的妇人。31岁的年纪，在她老家苎萝村，孩子都该赶上她的身高了吧？而她呢？因为自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所以，这么多年来，她执意不肯为夫差生养一儿半女。一则，在她心里，她只愿意为她真心相爱的男子孕育生命；二则，她怕一旦有了孩子，就和夫差有了剪不断、理还乱的千丝万缕的关系。她可以不对夫差动情，却很难不对她和夫差的孩子动情。因此，这些年来，她一直以保持完美的身形和容颜为由，不愿生儿育女。夫差自然都听她的，只要她高兴，怎么着都成。况且，夫差有那么多儿女，怎会在乎多一个少一个？“先生，一别已有十三年，不知您过得可好？在我心里，您始终都是那样风度翩翩、气度高华……”西施抬起头来，看着天上的一弯新月，幽幽低叹，“先生，此时此刻，您是否也在这样遥望星空？当年分别时，您说月圆之夜，终会相见，我信您。我会一直等您，直到相见的那一天。”正当西施沉浸在美好的憧憬中时，郑旦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她是瞅准了夫差醉酒而眠后才进来的。“姊姊，在想什么呢？”自公元前490年在越国美人宫相识以来，郑旦和西施便以姊妹相称。西施的聪慧、善良、稳重、大方，深深折服了郑旦。无论在越国，还是在吴国，郑旦都全心全意信赖西施。“妹妹，你来了。”西施回头，对郑旦微微点了点头，柔声问道，“你也睡不着么？”“姊姊，我想念阿娘了。十三年不见她，不知她如今怎样了？”郑旦低头叹了口气，眼角似乎有隐隐的泪光。“嘘……”西施看了看卧榻上鼾声如雷的夫差，示意郑旦不要说话。两人快步走出寝宫，来到了庭院。春天的夜晚，空气中洋溢着一种温润的气息。如果世上没有战争，没有分离，能和相爱的人隐居山野，朝朝暮暮，该有多好。“妹妹，思念一个人的滋味，我懂。”寂静的庭院里，西施柔和的声音悠然响起。“姊姊，你又在思念范先生了么？”郑旦点了点头，抬头看着西施，眼神中是深深的懂得。“妹妹，那年离开越国时，你先登上乘舟。你曾问我，范先生和我说了什么，我一直不曾说起。今晚，我想告诉你。”西施悠然说着，仿佛不是在说一件十三年前的往事，而是近在眼前。郑旦眼睛一亮，忙点了点头，屏住呼吸，好奇地看着西施。“范先生告诉我，月圆之夜，终会相见。所以，每逢月圆之夜，我便会抬头看月，心生欢喜。”西施轻轻吐了口气，如释重负般地看着郑旦说，“妹妹，你知道的，范先生素来一诺千金。但凡他说过的话，便一定会实现。”郑旦上前一步，紧紧握住西施的手，眼含泪光道：“姊姊，如果范先生知道，这十三年来，你是如此深刻地想着他，念着他，他一定会拼尽全力来接你的。”仿佛心事被猜中似的，西施脸颊上浮起一片红云，双眸似乎也浮上了一层水雾，喃喃低语道：“他知道的，就像我知道他心里定然有我一样，他也知道我心里定然有他。”“姊姊，你们如此情深，连老天爷也会保佑你们的。月圆之夜，终会相见，这一天，已经不远了！”正如郑旦所说的那样，越国大军的铁蹄，很快就兵临吴国城下。自公元前482年两国交锋以来，吴、越两国力量发生了根本变化，越国显然已占上风。因此，当越国此次再度大军攻吴时，吴国已无力迎战，只能据城死守。对此，范蠡建议勾践，不必急于攻城略地，既然已经韬光养晦二十年，何必急于这一时半刻呢？勾践采纳了范蠡的建议，在吴国都城西南郊外安营扎寨，打算长期围困吴国都城，将吴王和吴国城民困死城中。这一惊天巨变，让尚在馆娃宫中日日买醉的夫差措手不及。他突然醒悟到，没有伍子胥的吴国，早已如砧板上的鱼肉，任由越国这把刀俎宰割。无计可施、无路可退之下，他不得不放下曾经的胜利者的身段，多次派遣使者和勾践谈判，请求勾践能看在二十年前饶他不死那样，这次也放过他，两国讲和，和平相处。但是，勾践不是夫差，他绝无夫差的妇人之仁，对于吴国使者的请和，他都断然拒绝了。吴越两军相持两年后，公元前473年，在处女的指挥下，越军一鼓作气，发起了最后的总进攻，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如入无人之境，势如破竹，一举攻下吴国。这一天，勾践终于扬眉吐气地站在了夫差面前。这一回，和20年前勾践带着妻子来吴国服役时完全相反，昔日的阶下囚成了胜利者，昔日的胜利者成了阶下囚。“夫差，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想说？”想起20年前在吴国受尽侮辱、苟且偷生的日子，勾践不由怒从心起，冷冷地看着夫差道。夫差的双手已被越国将士牢牢缚在身后，看着眼前趾高气扬的勾践，他突然狂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不知怎的，这笑声背后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厉，让听者无不毛骨悚然。“我笑什么？我笑自己21年前没有听伍子胥的话，要了你的狗命！我笑自己11年前没有听伍子胥的话，灭了你的狗国！我笑自己瞎了眼睛，竟然以为你在吴国服役三年后，便会真心臣服于我！事到如今，我才明白，畜生到底就是畜生，我何其可笑，何其可悲，我大错特错了……”夫差还未说完，便被勾践狠狠掴了一掌，紧接着便被越国将士狠狠踢了一脚。夫差一个趔趄，“扑通”一声，在勾践面前双膝跪地。这一切，都被一旁的范蠡看在眼里。对范蠡而言，吴国都城已破，夫差大限已至，勾践和夫差之间的恩恩怨怨，都已尘埃落定。此时此刻，他最为关心的是，西施在哪里？她过得好不好？他该怎么做，才能在这扑朔迷离的局势中保全西施，并实现当年对西施的承诺？（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吕瑜洁，浙江绍兴人，毕业于厦门大学历史系。 2017年1月，出版《我的心里住着一个孩子——写给孩子们的50封信》，已加印9次。 2020年6月，出版《我的心里住着一个世界——写给孩子们的50封信》，当当、京东、天猫、淘宝等均有售。 2023年，计划出版《我的心里住着一个未来——写给孩子们的50封信》。 目前正在创作90万字的长篇历史爱情小说《此物最相思——王维别传》，计划2021年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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