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论朝野上下如何评价《六祖能禅师碑铭》，王维都淡然一笑，不予回应，继续在辋川过着半官半隐的生活。 这日，裴迪来访，王维留他一起用晚膳。席间，裴迪问王维道：“摩诘兄，我听说，侍御史一般只需担任数月，便可转调到尚书省所属各部担任实职。你任侍御史一职已有两年，怎么还不见转调？” “哦？你今日如何关心这个了？” “摩诘兄，你自己或许不在意，但朝中多有人议论说，你是不是因为写了《六祖能禅师碑铭》而得罪了手握大权之人？”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其实，当我答应神会法师为慧能大师写碑铭时，我便将这些置之度外了。” 裴迪还想说些什么，王维挥了挥手，淡淡一笑，举杯和裴迪对酌，并随口吟了一首诗： “酌酒与君君自宽，人情翻覆似波澜。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草色全经细雨湿，花枝欲动春风寒。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 王维朗声吟完后，裴迪低头细细品味，久久默然不语，良久之后，抬头微笑道：“摩诘兄所言甚是，倒是小弟我着相了。”说着，起身为王维斟了一杯酒，若有所思道，“'草色全经细雨湿，花枝欲动春风寒’，表面上看，这两句诗在写春草和花枝，细品之下，原来有禅宗心动、物动之玄机，虚静自然，和光同尘。一个'全经’，一个'欲动’，由彰显至深密，从象外到象内，可谓大千世界，无所不容。如此看来，世间之蝇营狗苟，何必义愤填膺？犹如碧潭止水，清心静观、恍然顿悟便是。” 这晚，王维和裴迪切磋南、北禅宗“顿悟”、“渐悟”之妙，不知不觉，便促膝谈心至深夜而不自知…… 几天后，王维忽然收到李林甫身边的心腹之人苑咸的来信，说他一直都很仰慕王维的才学，只是无缘亲近。吏部近日会有消息，请王维静候佳音。 对于苑咸，王维心情有些复杂。从才学上来说，王维对苑咸有几分欣赏，因为苑咸能书梵字，兼通梵音，是难得的人才，但苑咸自入朝以来，便对李林甫言听计从，是李林甫的贴心人，王维又打心眼里有些腻味。因此，收到苑咸的来信后，王维只是礼貌地回复了一个短笺，并未放在心上。 几天后，王维果然接到吏部任命，让他出任库部员外郎。库部隶属于尚书省兵部，库部员外郎是库部副职，从六品上，比从六品下的侍御史升了一阶。 王维明白，这一定是苑咸在李林甫面前说了他的好话，否则，李林甫早已将他抛到九霄云外。出于礼貌，他给苑咸写了一首答谢诗：“何幸含香奉至尊，多惭未报主人恩。草木尽能酬雨露，荣枯安敢问乾坤。仙郎有意怜同舍，丞相无私断扫门。扬子解嘲徒自遣，冯唐已老复何论。”其中，“仙郎有意怜同舍，丞相无私断扫门”一句，委婉表达了王维对苑咸赏识他的谢意和自己依然不会主动去讨好李林甫的立场。 其实，对于此次升迁，王维只猜对了一半。苑咸固然在李林甫面前提到了王维，但李林甫给王维官升一级，并不是因为苑咸，而是因为玉真公主……（未完待续）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