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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会告诉你我他妈的是一个哲学家。告诉你你也不会信的，不论像你一样这么傻还是像你一样这么聪明的人。严格来说，我也不是一个哲学家。我的身上充满了他妈的甩都甩不掉的艺术病毒，因此我总是他妈的发疯。这倒不是说我像疯狗一样到处咬人，而是说我的举止可能有一些和普通人不大一样的地方。 比如我总爱和人唱反调，他们说东，我偏说西。他们说是这样，我偏说不是。这样的性格自然不讨人喜欢。你知道他们都喜欢一些人云亦云亦步亦趋的人。可是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小学时候上课我总爱乱动，和前后左右的同学做小动作；中学时候上语文课做数学作业，上数学课做英语作业，什么都不做的时候，就精骛八极心游万仞，想着这个女生的背影真好看，人生苦短什么的，反正不听课。因此我的知识绝不是从他妈的无聊头顶的课堂中学到的。说起来我真应该将我从小到大上过的课堂告上法庭，它们没有一点趣味，即便想从成吨的废话里萃取一克智慧或者幽默也难如登天。我也从来不会迎合别人，当有人说自己有着怎样辉煌的成就时，我只觉得他是一个暴露狂。但很多人都是这样。我有时候也是这样，我真让我恶心。还有装模作样的人，他们在失恋时候说自己把女朋友甩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女友将他甩了。还有人为了假装初恋故意做出纯真无知的样子，连亲吻都假模假样的，说什么我从来没谈过恋爱要你教教我。最有意思的就是和所谓的当权者斗争，当他一本正经地发出一道指令之后，你说，可我就是想做其他的事，然后想着他们气急败坏的样子，真他妈让人捧腹。 我一般不疯，但疯起来真他妈没治。我不怎么爱看小品。但自从有人给我推荐宋小宝的小品，我就难以自拔了。宋小宝真他妈逗，除了赵本山，我只喜欢他。其他人包括开心麻花、贾玲什么的，都是装模作样，他们拼命想逗你笑，可你在识破他们的把戏再看他们的表演时候就越来越为他们拙劣的表演汗颜，仿佛那是自己家不争气的孩子，有时候会让你火冒三丈，他们那点可怜的笑料就像救火时候微弱的水滴，不仅没能扑灭火灾，还助长了火焰的气势。我上次就是因为宋小宝笑断了两根肋骨。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扑倒又爬起来，爬起来又跌倒，好像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将我向四处掼着，我的眼泪四处迸溅着，宛如炼钢时候的钢花，刨木时候卷起的木花，风起时候的浪花。他的眼睛真是千变万化活灵活现，一个眼神便包含了诧异、得意、疑惑、愤怒、欢乐等诸多情感。真是个活猴。咔嚓一声，如同筷子折断的声音，我的肋骨被笑声折断了，即便疼痛灌满了我的嘴，我还是不能停下来，直到第二根也被折断。其实第二根不能算作我折的，是因为它想和那根折断的肋骨私奔，这点小伎俩我怎么会不了解。 躺在医院时候，有许多人去看我，但我一个都不想见。他们大都露出哀婉的神情，轻手轻脚地将手里的花篮放在床脚，而后尽力装出喜庆的神色与你攀谈。这时候我就不为自己可怜，而替他们感到累了，还要做出一副不知道他们的意图的样子，真是累上加累。 上星期我和一个女孩坐在电影院，我一点都不喜欢看他妈的电影，尤其是时下放映的被冠以各种名头的垃圾电影。不论你坐在哪个电影院的哪个座位上，只要你高兴，你随时都可以说上一句，垃圾，准保没错。都是垃圾，我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将腿抬到前排没人的座位上。不是我说，我半躺着的时候真像一个黑社会老大，双手抓在椅子边，身子陷进椅子，脸色肃然，不怒自威。看到邓超出场，我故意将他说成韩寒，反正娱乐圈里都是一路货色。女孩纠正我说，你是不眼睛坏了，那是邓超。我争辩说就是。彭于晏出来了，我又说那是邓超。女孩欢呼说彭于晏好帅，我说你在说我吗。女孩不快地说，就是，就是你。等到彭于晏杀人之后说他藏有宝贝时候我率先说出BB机。可不是被我猜了个正着。于是我说，像我这样高智商的人看这种垃圾片完全是浪费时间。为了强调这一点，我换了好几种说法与修辞。我说，真没办法，智商超群；这种电影还值得一看吗，侮辱智商，我还不如在家洗炭呢；你是不连这也不知道，那你还看什么电影嘛。当然这么说有吹牛的成分在里面，但我他妈的真的不想看这种一眼就能望到底的片子。最后她和我大吵一架，我们还互相删了联系方式。老实说我并不在乎。 没事干我就他妈饮酒。我还从没有醉过，不论是啤酒还是白酒。我那次独自去酒吧，要了一杯加冰威士忌。遇到了从前的女友，她穿着时髦，通体粉色，但透着一股无可救药的傻气，挽着一个老男人的胳膊，走过我身边，她原本打算装作不认识，直到我转过身来，她才假惺惺地对我说，呦，老朋友，好久不见了。来和我们喝一杯吧。我说我还有个约会，改日再会吧。当然我没有什么约会，我只是看不惯她那种谄媚的样子，真让人犯呕，为此我不得不剩了半杯酒中途离开。我打了辆出租，司机说你这么晚才回，我说习惯了。他说你喝酒了。我说，我清醒着呢。 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我喜欢伴着酒读书，有时候能读一晚上，就他妈那么不知疲倦。当然，要是红袖添香就更好了。但哪个女人都没我读得专心读得悲伤。我顶顶不爱看写在前面的他妈的小说序言，就像管着妓女的妈咪，我一般都跳过去，直奔内容，没时间和它纠缠。吃了个鸡蛋，我干吗要问那只鸡。这时候我就会一睡就睡他妈的一白天。宿舍里白天通常没有人，他们都不知道干吗去了。偶尔醒来一杯水也找不到，寂寞时候连个聊天的人都找不到。 我还经常玩他妈的手机，他妈的微信，他妈的朋友圈。内容有菜肴、小孩、旅游、心得、代购、链接……一旦你看了一条，你就会看上十条；一旦你给一个人点了赞，就不得不给十个人点赞。其实你并不一有共鸣，但你就是想看看他们在干吗。而要是你也发了状态，你就会像一个骄傲自满的公主一样踌躇满志，像一个凯旋而归的将军一样顾盼自雄，你不断地赏玩，不断地查看是否有人关注评论点赞。就像吸毒一样忍不住。我敢说我一天中的绝大多数时间就是这么荒废的。我真他妈混蛋。 要说旅游，其实也无趣得很，人们都随便照个照片，表明自己曾到此一游，这其实和在文物上刻字没有本质的差别。你还不得不为自己的行李、伴侣、事故操心。我那次去长城，好像为展示人口繁盛，人山人海的，一眼望不见天，都他妈是人头。攒动着。大煞风景。还有一次在省外，坐车时候就感冒了，一下车就去找药店。一路上鼻子呼呼哧哧如同风箱。还有那些因为时间关系而功亏一篑的纪念馆，想想就不胜惋惜。我们那天其实已经掐好时间紧赶慢赶倒换地铁公交终于在不让进馆的时间的前二十分钟到达了目的地，但那地方真他妈隐蔽，好不容易到了大门口，还遇上一家同样寻找入口的人，被他们带到歧路上错失了进馆的机会，只好在外面的残垣断壁中间盘桓。眼见着夕阳西颓为一切染上感伤而落寞的色彩，不禁悲从中来。 大学里的实习是一道关卡。没迈过这道门槛之前和迈过之后大不相同。实习期间，我他妈每天还得早早起床。像监工一样去监视学生的学习。我总是踩着时间点踏进学校。多年以后，看到路上蹦蹦跳跳的穿着校服的学生，我将会想起实习期间因即将迟到而大步流星的学生们。平常没事我就和大多数实习生一起躲在实习学校图书馆里睡觉、做梦。因为是趴在桌子上睡的，脸朝着下面，涎水就容易流出来。不断的梦寐为实习披上了一层似真似幻的外衣。好像从来都没实习过，也仿佛一直都在实习。 大学四年的盖棺定论就是工作了。我们好像被一群猎狗赶入头顶满挂着果子的猴子，争相采摘跳踉着。招聘人员一副过来人的腐朽样子，好像在用腐肉诱惑着人们。招聘老师时候，我上去没有介绍自己，也没有像狗一样摇尾乞怜，我讲了《笑林广记》上面两则关于吃粪的讽刺老师的笑话。一曰“吃粪”——说一老师见人挑粪灌菜，惊讶不已。一日东家以苦菜膳师，师问为何苦甚。馆僮说因嫌龌龊，将不浇粪菜请相公。师曰，粪味可鉴，拿些来待我吃罢。另一曰“屎在口头”——学生问先生曰：“'屎’字如何写？”师一时忘却，不能回答。沉吟半晌曰：“咦，方才在口头，如何再说不出。”讲第一则笑话的时候有一半人笑了，第二个笑话时候先有人笑，见旁人不笑，便收敛笑容，做出他妈的一本正经的不悦样子。结果还录用了。过了几天由同学告知我，说因为不知道我的电话而没有直接通知。真他妈让人哭笑不得。 实话说，我他妈的一点都不想工作，我只想着什么都不做也不愁生活来源，哪怕清苦一些。可惜我像大多数人一样，投错了胎。我想用大把大把的时间享乐、挥霍，做一切想做的事。吸毒也可以。吸毒简直是一种精神、一种徽章。我一度怀疑工作的意义。工作诚然满足了实用意义上的需求，但对于精神的昌盛实在是一个绊脚石。我宁愿发呆也不愿工作。美从来都不能等同辛劳，美就像一个娇贵的女神，许多人拜倒在它的石榴裙下，但很少有人能占有它。 今年我又挂了四科，我经常旷课，即便身在课堂，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即便这样，我还在五十余名同学中排名倒数第十。其实我早就应该退学了，我在学校里完全是留念学校里的那些猫，黄的白的花的。它们那些小圆眼睛真他妈好看，在黑暗中发出绿莹莹的光彩，像一道冰制的箭。春天它们发出撕心裂肺的叫，而后大猫产下四五个小崽，一排排咬着躺在地上的老猫的奶头。那一刹那让人后悔没有托生为猫。没过一年，小猫就长成了大猫，懒洋洋地躺在泥土上睡觉，任凭穿过婆娑树影被剪成小碎花的阳光洒落在身上。在四合院那边整日价喵呜喵呜地叫唤着。训导老师将我叫到办公室，说，你看过你的成绩了吗。我说看过了。他问，是不是没有好好学。我像餐厅里侍应客人点餐一样点点头。他乘胜追击说，虽然说是大学，但学生主业还是读书。我说，我经常喝酒时候读书。他说，学生嘛，这个最好还是不要喝酒。你的六级过了吗，普通话考了吗……砰砰，办公室又进来几个人，问他团委的工作，我趁机溜出去。 我绕着主楼转了几圈，做扩胸、伸展、踢腿运动。边做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一直走到报刊亭，那里有一排银杏树，每到秋天就哗哗啦啦地掉下一地金黄色的银杏叶，我将银杏叶塑封了做书签。底下的石板上有老人用大刷子蘸着水写的字。一旁还有依着音乐做广场舞的大妈们。对面是操场，我坐在操场的看台上，望着在下面跑步的人群，感到孤独像风一样。 外面的空气真他妈新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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