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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金花，祖籍山西，内蒙人，少嗜读书，读至会心处常废寝食。又品行优厚，德操清洁，曾以学习委员知十班。及长，参加高考，得内蒙文科探花。 鹿鸣宴上，一男生甲丙追求之，道是属意已久，自入学之初便尔。金花追忆曩昔，不复记忆。甲丙历数过往： 第一次看到你我的心里就有一万只鹿在跳我的眼里心里都充塞着你你是我的姐妹你是我的启明星看到你我的内心就像爆米花一样炸裂我也许说得语无伦次但我喜欢是你真的。 金花惶惑无及，欲反走，甲丙镇定神色又道，请复言之: 也许是特别的缘分，我进了校门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喜欢你了。之后我做的全部努力都是为向你靠近。听说你学习好，我也就想做一个学习好的人。我以前那么不爱学习，可从那时起我就喜欢学习了。每次学习仿佛都能看到你的影子。我常常埋头学习一整天，你以为我会默默无闻地留在学校吗，你以为我是一架学习机器？----一架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能容忍别人的分数紧紧排在你后面，把一滴希望之水从我的杯子里泼掉？就因为我学习不好、默默无闻、智力平庸、长相猥琐，就没有斗志，也就没有精神了吗？你想错了。我的斗志和你的一样强烈，我的心胸跟你的一样充实。要是如来赐予我一点智慧和充足的财富，我会使你同我现在一样难分难舍，我不是根据校规、纪律，甚至也不是我自己同你自己说话，而是真的我和假的我同真的你和假的你在对话，就仿佛观音和玉帝、李天王的照妖镜都不能辨出真假的我们四人，站在如来脚下，彼此平等——本来就如此！”金花笑说，此乃简爱与西游尔。甲丙又道： 每天放学我都站在楼道上，只为和你擦肩。每次和你擦肩时候我的脑海都会萦绕 “难道注定就这样 擦肩而过 当爱情来了谁又能说我 舍不得寂寞 当爱情走了谁又能说我 不觉得失落”的歌词。就像鸟雀的盘旋 或者上体育课时候，我总是装作无意路过你们班窗口，只为看你一眼。有一次你和一个男生走在一起我的心里难受至极，我想如果那个人是我该有多好啊，后来才听说那是你的哥哥。我有时候想如果我是你的衣服帽子多好，哪怕是鞋也可以。 金花道，汝是恋足癖耶。 甲丙又献种种爱慕说辞。金花感其殷，而径去不顾。 入燕京大学，金花攻书更勤，常履图书馆之闭馆声以归，于人嬉游时，恋爱时，梦寐时勤学不辍，学识日进。苦恨年年题金榜。四年，为优秀毕业生。保研，又三年。期间仰慕者众，金花咸以无暇故却之。益刻苦自励，数获优奖，证书盈箧。 及硕士毕业，金花毅然回内蒙。燕京站灯火莹煌，金花徘徊良久，凝眸远近，人之口音各殊，形状亦不同，或为六边形，或为八角星如大料一枚。路有人冲撞金花，金花不喜亦不怒。 金花于内蒙二职谋一教席。金花舌灿莲花，闻者可见空中果有莲花飘飞，而馨香扑鼻。听者如堵，闻名遐迩。他校生亦来观瞻。 甲丙亦来。 先是，甲丙剖白心迹后，惶惶若失，不知何如。及期，奔赴大学，甲丙埋头问学，不复动心。曾有情书玫瑰之来，甲丙弃置一边。但与三二友朋间或饮酒欢愉。一日，饮酒醉，一友问，汝何为单身久，甲丙说： 因为我喜欢一个人我喜欢她胜过天上星我无数次梦到她但醒来又忘记我左右手都能够写她的名字我画了几百幅她的画我一闭眼都是她的样子。 友生皆曰，真痴情子耶。吾等万不及一。然汝何不求之。众人怂恿之。 甲丙道，我尝求其友声，不得，今将尝试之。遂拨一电话。电话通，甲丙语塞，众人为之言。甲丙挂之。曰，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俄而金花打来，甲丙复挂之。 甲丙苦读，常手捧书卷入眠，如是四年，甲丙甫毕业即与五百强公司签一合同。工作顺吉，常得上司青睐。一日出差内蒙，听闻金花授课精彩绝伦，遂来。 金花立台上，形容窈窕，着锦灿衣，环佩叮当，台上有云霓环绕，有若仙人。俄尔开讲，其声如仙乐，闻之者如痴如醉，如徜徉仙府，送花者无算。不觉已夜，有好学之鬼亦来。金花口若悬河，妙语连珠，众皆捧腹；当其正色凝神之际，人亦屏息，不敢稍动；当其渲染悲氛，则浓云惨淡，坐困愁城，一至于泣下沾襟。鬼会心于中，往往叫号，类于小儿啼哭。金花亦手舞足蹈，有如天女散花。 甲丙亦前送花，金花默默良久，目注神凝，恍惚彷徨。甲丙曰： 我在小北街酒吧等你。 夜阑，酒吧间作歌舞，红黄灯火交映。纤纤素手为调酒，鸡尾颜色魅然，如梦似幻。众人饮酒喧哗，甲丙意态闲闲，姑待金花。 一夜，金花不来。 甲丙辞职，上司劝良殷，不之听，返内蒙。既而依二职居。常赴二职往听金花课。金花循循善诱，学生乐之，阅三年，竟有生春闱大捷，得去清华。此二职以来第一人也。由是益驰名，远近咸来求教。中竟充溢病患，道是听金花一节课，则患处痊可，再听，则耳聪目明，心府澄明。故而医学院聘其为兼职教授。 乃演讲巡游全国。甲丙殷勤跟随，鞍前马后，端茶送水，金花亦不甚拒。金花但酬之以笑。甲丙则眼饧耳热，不知何似。时两人处一室，甲丙微踧踖。金花为之沏茶。甲丙称谢不迭，又申爱意：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美啊我不知道时光为什么流逝得这么快但好在我们现在又相遇了如果你不嫌弃我我们不妨就恋爱吧。 金花笑而不语。甲丙话音落许久，方道： 如果我过去就答应你结局会不会不一样你看我们就像盘旋的鸟又回到了原处我多想一切重回过去但现在什么都晚了什么都回不去了后悔也没用了我过去本来应该答应你的。 甲丙道：不如我们重新来过。 金花眼眶微红，道，我曾也有心动，但我今已不能找到过去的感觉。 甲丙道，一切都不晚，我还在原地等你。即使你不再爱我，或者从来没有爱过我都不要紧。我爱你胜过爱这人世。 金花掩面径出。 甲丙买醉酒吧，大醉三日不醒，送医。金花照料良殷。辍课多日。闻甲丙梦话呢喃，语涉己，曰，金花金花。甲丙醒，见金花，执其手曰，我复在梦中耶。金花曰，汝确在梦中。甲丙复闭眼睁眼，曰，何梦之真，金花，汝来耶。欲起身，觉无力。金花买粥喂之食。甲丙道： 这是我吃过的最好的食物我永远不会忘记它如果以后还有什么好食物那一定是你做的。 金花曰，汝真口花花也。 甲丙愈。 两人情好日密。甲丙曰： 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我们结婚吧。 合卺之日，天人来集，瑞鸟纷翔，或曰见龙。两人绸缪欢乐，共效于飞。 甲丙于牛街街口租一门面房，售烟酒副食，名之曰，马金花。甲丙先斋戒五日，开业之日，邀道士做醮三日。一道士口诵急急如律令，忽升天。众人呼之不应，俄顷杳然不见。 马金花烟酒副食店因金花名而生意兴隆，金花亦时来，共相营业。人皆曰，生不用做状元郎，但愿一识马金花。 历一载，金花生一子。子初生即口吐人言，聪颖异常。金花道，此子日后必成大器，遂名为甲器。 一日，金花由二职回，忽病。谓甲丙，我本王母宫中金花，与汝有夙缘，故此下凡数十年，今当归。甲丙黯然。儿亦捉母袖，哀哀不已。金花抚儿曰，十年后汝可携儿往大青山下见我。甲丙方欲言，金花已凌空远去。 积五六年，甲器考中北大，年才十四，以少年得志于京师。又五年，则翩然博士，学术成果无算，执教京师大学。假期归，与父驱车共赴大青山。 其时白云茫茫，微风不起，纤草怀香。父问甲器，汝尚记忆汝母之形容耶。甲器曰，日夜铭记，不能忘却。甲丙曰，我亦然，不知此去汝母形容复然否。 将至大青山，父下车，道，可步行往。遂相与步。至，汗出浃背。遥遥见一仙子衣袂飘摇，而相貌如二八女子，盖其妻金花。甲丙呼，金花。金花亦曰，甲丙。两人相偎抱。甲器忙出手机以摄。金花视儿曰，儿亦如许大耶，想汝为父做母，操持亦甚辛劳。甲丙曰，见汝顿忘耶。甲器曰，母居天上逍遥耶。金花曰，天上亦清苦。汝得遇佳偶否。甲器曰，与一女子相好。金花曰，其名得非甄媛耶。甲器曰，母竟知。三人絮说近事，欢乐甚。 金花曰，欢乐极兮哀情多。遂欲别去。私嘱甲器曰，待汝父没去，当停柩一旬。甲器诺，然悲不自胜。父子同归。甲器览手机照片，唯见其父不见其母，奇之。 后三年，父丧，停柩十日，父体忽不见。遍寻不得。隐约梦寐中，父曰，我已驾白鹤随汝母去矣。甲器始悟。于是辞职务，去妻子，归隐山林。或曰曾于武当山见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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