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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盛开 心绪便来 
太阳从云隙里终于探出那张羞涩的脸，雨过初晴。站在厨房里，甜丝丝的香气不请自来，扑鼻，醉人。探头，一抹紫色靓丽在楼后面的一角，又到了梧桐花开放的季节，许多往事也随缕缕香气蹁跹而来。 “栽下梧桐树，招来金凤凰”，我的脑海始终储存着老家院子里的一棵梧桐树，但是，那棵梧桐树，并不是栽下的。 有一年万物复苏的季节，不知道从哪天起，邻居家的梧桐树根伸到到我家院内大约离石磨1.5米的距离，有一天竟然拱破硬硬的土层，萌生了两棵梧桐树树芽。毛茸茸的身躯歪歪扭扭，怯怯生生地探望陌生的世界。我在清扫院子时不经意间，发现了它们，嫩嫩的黄叶，令我非常欢喜。我高兴地把这新发现告诉了母亲，母亲对我说，快去找个旧的篓子，把它扣起来，免得让牲畜给祸害了，过了几天，母亲拔掉其中的一棵幼苗。 于是，我在转悠磨道时期盼着，在回家放下书包扭头望一眼里期盼着，在离开家踏出家的门口回眸的一瞬间期盼着，期盼梧桐树的葱茏和粗壮，恨不得它立即开花。终于，有一年梧桐树含苞，绽放生命的花蕾，令我期盼的双眸闪烁着喜悦，放出别样的光彩，那优雅的飘飘漫漫的花朵，香味蒸腾院内，想起花的味道，我禁不住诱惑了。 早年的暮春，我盼望梧桐花的味道，更期盼那丝丝缕缕的醉人甜香。凡是在大街上嗅到梧桐花的香气，小伙伴们寻觅着花香的方向，来到那挂满紫色铃铛的树下，或踮起双脚，或者用长长的杆子，想尽办法，采下几朵或者一枝，除掉花萼，用嘴舔舐花瓣最底端花蕊，蜜汁的味道，浑身一个颤栗，侵染舌尖，太过瘾了，于是，每年期盼梧桐花的盛开，不仅仅期盼梧桐花的甜味，还期盼来树下玩得开心。 梧桐树是生长得非常快的一种树木。可是，父亲不愿意栽它，父亲更是极力反对栽到自家的院子里，尽管村里人有时给父亲棵树苗，你回家栽着吧，每每遇到，父亲都摇头拒绝，说梧桐树杆不能当梁也不能做檁，还是栽些木质结实的是上策。 又过了几年，繁茂的梧桐树冠擎起一把巨大的伞，满树的枝叶摇曳着撒下斑驳的影子，为磨道挡阳遮阴。等到开花的时日，满院子的馨香，引来众多的蜜蜂，蝴蝶绕着梧桐树翩飞，喧闹起来，也引来众多的小伙伴，但是也为母亲带来了烦恼。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梧桐树上多了众多的麻雀，梧桐花落，颤颤悠悠抖动的枝叶上，倒挂许许多多的上吊虫，那是麻雀的主食，麻雀有时吃树叶上的虫子，有时来到地面上捕食，人来了，麻雀们呼的一声，扑棱棱地又飞落树枝上，沉寂了一会的麻雀又叽叽喳喳，此起彼伏，满院子热闹起来。于是，磨台上落下许许多多麻雀的粪便，这时母亲就对梧桐树说，你快点长，等长成木材就伐了你。 每年院内的各类树木先后展开叶子，便是葱茏的模样了，也是梧桐开花的季节，院内处处生机勃勃，弥漫着梧桐甜滋滋的香味。 
“梧桐真不甘衰谢，数叶迎风尚有声”。落下梧桐树的叶子，还是极好的引火材料，母亲小心地收起，存放到专门的空间了。冬天，光秃秃梧桐树的枝端倒挂许多结了茧的上吊虫，完全暴露在视野内，在风中荡来荡去，极为诱惑味蕾。闲暇时间，那些被我们称作上吊虫的东西，依旧逃不出我们的手心，用长长的杠子绑上带钩的铁丝，大凡能够到的，都会勾下来，用剪刀除皮，把剥出来的上吊虫的蛹放油锅里爆炒，那鲜美的味道，没齿不忘。 梧桐花年年开着，我离开了家外出求学，也离开了那抹温馨的紫色，离开了那甜蜜蜜的味道。有一年寒假，我从学校归来，老远就望不到那棵梧桐树的影子，正在疑惑时，迈进家的门口路，那棵梧桐树干横躺在南边的院墙边。我问母亲伐树的经过，母亲说是邻居大叔帮着父亲做的。我不知道梧桐树是如何被父亲与邻居家大叔伐倒的，我想那梧桐树在被伐的刹那，一定被吓得颤颤巍巍，倒地时不情愿地晃晃悠悠，然后被除掉树头，被抬到在阴凉处任其自然风干。哦，可怜的梧桐树。 我记起还是过年时表姐夫来我家做客，他看到我家的梧桐树，用双手拃着量着，他说这棵树够材料了，伐了吧，等我有时间帮着做些家具。 听母亲说次年的冬天，一个雪后初晴的日子，表姐夫带着他的木匠工具来了。父亲与表姐夫一推一拉，锯沫在阳光下飞舞，哧啦哧啦的锯声重复佪旋在院内，引来路过的邻里邻居探头探脑的好奇：这家不娶媳妇做什么木匠活？哧啦哧啦， 叮当哐啷，表姐夫和父亲一起把那棵梧桐树解了板子，然后就开始做家具。家里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盛衣服的橱子，一张长方型的饭桌，两把椅子，还有几个小方凳，这离不开梧桐木当面料。 感谢那棵自生自长的梧桐树，让我家有了像样的家具，家里来了客人，也能让客人坐在椅子上。而且椅子与方凳被我搬来搬去，从屋里搬到天井坐的树下，再从树下搬到屋里，成为我学习的好助手。 那曾经栽梧桐树的岁月早已流失，人们再不需要栽下梧桐树备做家具的时代一去不返。老屋也卖掉了，唯有那些家具，姐姐要了两把椅子，三妹说她那个厨子，留作念想。可是，那棵梧桐树的身影以及那一束束的梧桐花，依然那么高大，那么艳亮。岁月带不走父母的身影，聚拢满怀亲情，心绪满是念想。（1973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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