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渡墨坐在象牙白的妆凳前,木无表情的梳着一头长发,背影欣长窈窕。
她手中的那把梳子,在西武商场见过,法国的“亚历山大”,手掌般大的一把单齿梳要六百,更别说她手中那把扁圆梳子,应该是蒙放买的。
我窝在她背后,靠墙的双人沙发里,看着妆镜里的渡墨,鹅蛋脸,光洁的额头,抿着擦了“香奈儿小姐”的红唇,一双大眼睛,失神的望着镜深处,顺着眼角向墙上看去,一张一尺来宽的木像框,三亚的海滩边,她和蒙放相偎甜蜜的合影。二年前,沙幼风轻的南椰岛,她笑脸盈盈。
“郎才女貌!”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们时,脑海中闪现的词汇。
“我要订婚了,你一定要来!”
电话那头,兴奋的声音,渡墨的说话声并不好听,偏硬,特别是电话里,让人怀疑她请了,一个历经风尘的中年妇女代言。而她歌喉,惊人的好听,干净,引吭高歌时像涂着润滑油的宝剑锋,凛凛的划过空气,孤线漂亮到惊艳。她本人,也交替在两个角色之间,偶尔会因切换不及时而失误。摇身一变,巫婆般的,她又弥补于无形。这样的人,无论是男或女,都神秘的令我好奇,想去靠近,无限接近。
1.
故事从九十年代初开始讲起。
二十一岁,我毕业,谋了份卖煤气灶煤气瓶的工作,平日闲得发慌,只有过年前的那一个月,顾客峰拥而至,多数是周边农村里的。 过年要请客吃饭,煤气比柴灶,煤炉烧菜快捷些。连次品煤气灶也被原价抢购走,橱柜里空空,一具双眼灶加左右各一只煤气瓶,被固定在单车后座上,摇摇晃晃的一骑红尘离去,如马戏团演员匆匆奔赴下一个剧场。
而我还没到年后,己经看厌了马戏。
人小言微活又重,工资领最低标准,中午食堂里,三两饭,二块红烧大排,一天工钱塞进消化系统。不能就只顾温饱,到处托人换差事。小舅的朋友,鹏城开了家服装公司,想招自己人做财务,包食宿,月开一千五。以小舅三寸不烂舌的唾沫飞溅下,神魂颠倒的落到我头上。
鹏城的公司连老板就八人,四个小伙和我相仿年龄,会计是个三十岁的少妇,姓梅,脸上薄施一层雀斑,五官还不错,水蛇腰,背后爱论人是非。另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人,中等个子,浓眉大眼,身板称得上魁梧,办公室主任兼司机,姓王,我们管他叫王哥。
若是老板不在,是没人可以差的动王司机,他常手燃一支“万宝路”,一条腿架在办公桌上,另一条腿则撇在窗沿,如一“大字”人肉桩,托生在皮质办公椅上,喽啰们只有各自支使自己的腿,跋涉室外办各种公事。
王哥也有勤快的地方,比如他的办公桌擦的锃亮,烟灰缸刷的干净。我们这几个人,从不扫地,仍依然不愿改往地上随便扔垃圾的习惯,他憋不住,骂骂咧咧的拿着扫把扫着,边骂:
“脚边的纸篓,你们是要准备拿来装饭的吃吗?”
梅会计会很老道的,暂避锋芒的夸他:
“到底是结过婚的男人,会干家务,不错哦。”
“不错个屁!你不也结过婚的女人,都快懒成虫了。”
一天,他在上洗手间,桌上电话铃响,我去接了,连着喂了几声,话筒里才传出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凶巴巴叫王哥听电话,太没礼貌了,该是他老婆吧,我脑补一副她穷山恶水的相貌,心怀歹意的喊:
“王哥,又一个女人找你听电话”
厕所里急冲冲跑出来的他,接过我倒拎的话筒,恶狠狠的一瞪我,忙不迭的接起电话,轻柔细语安慰,又一通义正言辞得赌誓。 原来王哥那么怕老婆呀,肯定是个母夜叉。可悲的已婚男人哟。。。
没结婚的女人大多鄙视怕老婆的男人,但只要一结婚,她们会把什么越是怕老婆就越会发的小概率,奉为神明指示,一遍遍从旁侧击各自老公,会上当的,发不发也无从考证。
“哎,你知道吗?王哥可是离婚的!”
梅会计一天趁办公室没人,悄悄和我说。
为了不想落后于她的灵通,我装着大概知道的样子。我要是一副全然不知,她就爱卖关子,我特烦她这种说话方式。
“是,我听说了”。
“看不出他还挺有本事,没啥钱,大姑娘看中他啥了?。”
这我可万万没想到,想起那个生硬的女声。
“长得漂亮吗?”
“应该还好吧,不然也不会为她和老婆离婚了,儿子都十二岁了。”
梅会记搞的跟查过户口似的都知道,正待细细套话,王哥和老板回来了,我们闭嘴。而没想到,很快就见到了王哥的女友,这个只闻其声不见其尊的女人。
渡墨站在公司大开间里,二十三四岁的年纪,高挑个子,身材紧致,穿一字领的银色收腰针织衫,露出漂亮的锁骨,下身一条到脚踝的碎花长裙,黑色齐腰直发,一顶褐色窄沿渔夫帽,低低的压着额头,秋水般的一剪双眸,硬是我们都看呆了,以是傍晚时分,没人去开灯,突然我想起一句成语“蓬荜生辉”。
她有着一张连女人都会爱上的容颜。
而旁边的王哥看上去简直像她爹,或者不配为爹,他绝生不出等标致女儿。
应了“大姑娘欢喜大辈”的俗语,还不如说是渡墨,另一方面的“红颜薄命”。
我主动示好,对美女和男性一样缺乏抵抗力。就像二个“o”勾搭了一个氢,友情很快像水般的亲密无间,我想,如果我是一男的,会不顾一切的把她从貌似她爹的王哥身边抢走,占为己有。
做为一女的,她成为我告别校园后,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朋友,无话不谈。
鹏城四月的暖风里,手挽手,我们逛熙攘的迦兰大道,她一打扮就很出众,回头率很高,头顶似有一根无形的垂直线往上提,脚步轻盈,腰肢柔韧,唯一的瑕疵,走路有略有外八字,也因这点,反添了一些男儿气。
“我七岁就进艺校,除了春节十天假,天天都五点起床练功,走台步,所以走路不太改的过来了.”
她轻描淡写的提起,她有一个异常艰辛的童年和少年。上面五个姐姐,她最小,有一个小哥哥。父母是棉麻厂双职工,四岁时,父亲就在文革中一场械斗,被活活打死。她永远忘不掉父亲血肉模糊被人抬回家,躺在卸下来的门板上。大面积的血红,是她人生第一个记忆片刻。长大后,她从来不穿大面积红色的衣服。
“眩晕,然后想 吐。”她告诉我,我理解,我也没理由的晕大片的红。
她母亲一个人拉扯七个孩子,连吃饭也靠亲戚,邻居接济。于是,从小跟着哥哥,去铁路边捡煤渣捡废钉,换钱给妈妈,只为了母亲不用嫌弃的眼光看她。去农田里偷挖萝卜,番薯,填肚子,一次,被人追猛了,摔在田坂里,抓住,小哥哥上来,一口咬在农民胳膊上,被他猛甩一巴掌,满脸鼻血,才放他俩走。
再后来,她八岁,本来可以进免费的子弟学校读书的,却被母亲送到了包吃包住的艺校,无比艰苦,但是饭能吃饱,她就开心,不想家。艺校八年,她被定位唱越剧中的小生,她演《梁祝》中,梁山伯剧照,俊美倜傥。
毕业后,由于整个戏剧市场的不景气,没戏可演,分配到文化馆下属录像出租点工作,也是在那,王哥注意到了刚满十八岁的她,出落的如兰花般幽美。王哥比她刚好大一轮,早就结婚,有个儿子。
当时,王哥是他们村里的村委副书记,又兼任一家乡镇企业的副总,开着一辆蓝色普桑,天天在她下班时,单位门口蹲守,又是鲜花,又是请吃饭,各种礼物,礼券,骗她是单身,从小鲜有人关爱的她,逐渐被感动,在一个冬天的夜晚,在当时最好的宾馆里,她把第一次给了他。
黎明时分,揉皱的床单上,看那一抹石榴花似的残红,伴着浑身过电般的颤粟,她却想起小哥哥满脸鼻血模糊的样子。
“我再不害怕了,有人可以保护我了!”
开心的时光,在某日的午后,被冲进店里的一个莽撞妇女所打断,而她居然是王哥嘴里从不曾存在的妻子,渡墨楞是被她气急败坏横甩了两个耳光,一顿狗血淋头的怒骂,店里的同事全在一侧做壁上观。
闹剧以王哥风风火火追到,连拉带扯的把发妻拖走为告一个段落。渡墨没脸在店里继续呆下去了,当年才二十岁的她做了很勇敢的决定:
“辞职!”
“此处不留姐,自有留姐处!”
刚看完一部武侠小说,她多少沾染女侠的风骨,事至此,不如就情义两金坚吧!
“我小时候那么苦都能活下来,别说现在,再说不是还有他。”
而王哥更是苦哈,先被武警部队退伍的大舅哥,赐了一顿超水平发挥的拳脚,再然后父母家被砸稀烂,最后,升级到堂屋被妻子的表弟们抬来的一桶大粪泼了一地,更闹到村委会,乡镇企业,王哥被打的肿上加肿的脸孔,到此时,面子己剥光。
赏给他的是:开除出村委会,乡镇企业,普桑上交,净身出户离婚,假戏变真。
但对渡墨他确有真情的,从此,俩个灰头土脸的倒霉人,都没退路,全世界都唾弃他们,反而更增加粘合效果,索性光明正大,租房子同居了。
在九十年代初,给人开出租还能多赚些钱,那时,市面上刚兴起出租车,有常户头好挂钩,一般生活不成问题。
王哥把赚来的钱都上交渡墨,再从渡墨那领取每日烟钱,渡墨则在家搞搞卫生,睡睡觉,傍晚时分,小菜场里买菜做饭,等王哥回来一起吃。她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她慢慢适应这样的生活,有男人宠着,爱着。寂寞了就去逛街。西溪路新开的一家服装店里,一条米色麻料连衣裙,绊住了她向前迈步的脚,她喜欢的不得了,忍不住试穿,穿衣镜里的那个她,袅袅婷婷的像个飞天,翩然至于镜前,闪亮到连自己都睁不开眼。
“人要衣装,趁年轻,到老了,你有钱想穿,也没这身材气质了!”
等红灯时,站在我们前面是俩个非常摩登的年轻女子,穿着一身舶来品,幽香袭人。
渡墨在我手心里勾了一下,让我注意她们。我走到她们前面,装作不经意回头看,这俩个女子化着浓妆,睫毛浓密,眼线妩媚,五官精致,是那种艳丽的美,而渡墨咫尺一步间,阳光洒在她光洁饱满的脸上,有一种接近圣洁的清丽。
许多年之后,在翡冷翠的“劳伦斯博物馆”达芬奇的名作《抱貂女子》前留步时,忽然浮现,那年我回眸时看见渡墨,禁不住万分感慨,那画中的女子,防佛是她的前世神明,温柔的如同怀中的那只白色的貂。
“她们真洋气,是吗?”
渡墨羡慕的说。
“你如果穿上她们的衣服,一定比她们更美.”
我由衷的说,不太喜欢浓艳形的妆扮,觉得隆重,像要去赴宴,当然主要我也没钱买,买了画了也无宴可赴。我更喜欢渡墨清纯中带一点女人味的感觉,媚不带妖。
“她们的裙子,我在“天安”见过,要一千多一条呢!”
渡墨还在用目光追随远去的她们。
“是啊,一个月我也赚不到她们一条裙钱。”
这算式不免让我沮丧,从内陆到鹏城,工资涨了七倍,却更加捉襟见肘,简直活见了鬼,钱是糖纸都化了吗?
“她们赚快钱的,坐台小姐,来得快,花得也快。”
渡墨很老道的说。
“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出生好啊,她们很多来自穷苦家庭,一个人要养一家,这行,钱来的快,做了就很难再回头了.”
她说起来很是一副理解万岁的模样,我不免担心她会不会也去从事坐台这行,觉得有义务要劝她,渡墨看我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咯咯”笑不停:
“傻妞,我不会,他那么爱我,我怎能贪钱做对不起他的事呢?”
“爱你?可他还骗你单身没老婆吧?物体你还为此挨耳光,丢掉工作。”
我口无遮拦的说,全然不顾王哥是否给我穿小鞋,反正老板不在时,我根本也支使不了他。
“你还小。”她不在意我的无理。
“那是他怕失去我,你知道吗?我在泉城那家店里试穿的那条裙要多少钱?”
“五百?”
“一千六,可我们当时身边可以支配的钱只有四百,他还是把裙偷偷买来了,”
“啊,他晚上去偷的啊?”我莫名其妙的感觉王哥能干出这偷鸡摸狗的勾当。
“他卖了他结婚时买的梅花表和省了半个月的烟钱,才凑够。”
渡默甜蜜的告诉我,眼睛里还有点泪盈盈,看来,裙子来历感动她够呛,我不想扫她兴头,只能附合。心里,我暗骂了王哥,“要是去卖血,还信你用情深,卖和老婆结婚时的梅花表算个屌,你把结发妻子都卖了,还留个什么表碍眼,讨好新欢。翻滚到一边去吧,牛宝宝!”
渡墨就这样,在鹏城呆了下来,和我们住在公司提供的一套160方的宿舍中,我和梅会计一间,她和王哥一间,四个小伙分住二间,老板单住在对门一套九十方的套间,他老婆在泉城陪孩子上学,在我工作的那段时间一直没来过,见过他办公桌上放的相框里,一个三十几岁,眼角己经横出些许皱纹的胖妇人,有天下之物,尽如其探囊取物般的豪气。旁边是他们七八岁的胖儿子,肩扛一把玩具AK47的枪,一身迷彩,露着“日落西山把营归”的神气劲,感觉我们小个子老板似乎没能耐撑住这娘俩气势。
渡墨来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王哥被老板派了趟成都的差,回来后莫名其妙的被老板劝退了,说他的侄子部队汽车兵转业,要来公司工作,只能是请让王哥让位了。
然而事实上,侄子是老板杜撰出来的,因为等他们回泉城后,公司招了一个河源小伙子来开车,他的到来,便宜了我们这帮喽啰,又可以操练粤语,公干时,连一炮仗的路,我们都支使他开车。
唯有在公司和宿舍脏无可脏时,老板嫌弃扬言要扣薪那刻,同事们会忆起王哥曾带来的清洁环境,而我,无比想念渡墨。看见街上那些艳丽无比的疑似坐台小姐,我也会突然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她。
再见到渡墨,是在二年后。
鹏城的公司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父母帮我联系了泉城一家房产公司,做文员。俩年的外地生活,没让我变得成熟,还是幼稚,莽撞,直率。
这期间,开始联系到过渡墨,之后她留的电话再也没人接了,我想是换了租屋吧。
她说起,过二年,攒够钱,在西屏或桥东买一套小房子,就结婚,让我和她艺校同学做伴娘,说了很多对未来生活的想法,我傻听着,一边看夜空中偶然飞过的民航机“轰轰”响着远去,一想着明天就要和这仙女似的她分别,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还听见她说什么,要我小心我们老板,这个混蛋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之类的话。
我们就这样,彼此失去了联系方式。好在,泉城真的太小了,有缘的人总会再相遇的,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
房产公司里我认识了一个刚分配来的大学生,理科男,做程序的。外表有些木纳,和他藏起来的才华成反比。几个月下来,他成了我的男友。像所有初次恋爱的小情人,我们有好到像连体婴儿的时刻,也有赌气的时光,不断的磨合中,感情也稳定下来。
这天,他提议去吃自助火锅,38元一位,有许多廉价的小海鲜,和无限量供应的牛羊肉卷。
“今天别拦我,我一定要吃十盆肥牛!”
一进去,他就狠劲的说,眼冒绿光。
“拦个头,也给我抢些虾,快快的!”
有男友就是好,有一个可以随意差唤的人。我们正是胃口最大的年龄,恋爱又进入稳定期,彼此都不嘲笑对方恶鬼投胎样。靠街橱窗的那桌,面对面坐着俩女的,朝我的那女人,二十七八岁模样,披肩发,大眼睛,皮肤很白,微胖身材,正翘着留着法式美甲的兰花手,剥着一只虾,神态慵懒。
背对的那女,穿一条露肩吊带裙,露着轮廓优美的肩头,和紧致匀称的胳膊,一头齐腰直发,像“洗发水”广告里的女郎。非常打眼, 经过她们桌的男人,几乎都会回头看几眼她们。
我找了她们侧后面一桌坐下,边招呼刚拼抢三四盘冻虾,肥牛的杂耍般男友过来。背对我的那个女的起身,转过来,拿着空盘要去餐台添菜,几乎同时我们惊喜的喊出对方的名字,又跳又叫的拥抱着,掀起餐厅局部喧哗。
“天哪,我以为我再也找不到你啦,你这是蒸发了吗?”
“我也往鹏城公司打电话找你好几次,打不通呀?”
我们彼此拉着手,转着圈打量对方。
渡墨还是那么美,眼梢眉尖更添了一些妩媚,看样子还很阔气,脖子锁骨处挂着一条细细白金钻石项链。合身的吊带连衣裙,显出她玲珑的身材,和并不太丰满的胸和纤细柔软的腰肢。身上的CD香水味若有若无,恰到好处。
我介绍了我的男友,她也介绍了她的女伴,就是在鹏城听她说过的那位艺校一块长大的同学:晓青。晓青看起来有些高冷,没站起来,只嘴角牵牵,就算打过招呼了。这世界上确有一类这样的漂亮女人,有自我高估的优越感,因为她比别人更美,更有钱,或者有更多异性缘,就好像比别人多了许多猎物。
我急切追问渡墨这二年,她没细说,只顾问我的近况,热烈的聊着,晓青几乎没插什么话,而我男友也没能完成吃十盘肥牛的计划,连五盘也没到,假模假样的斯文,让我看的很不顺眼,也许是有美女在侧,他要留个好印像吧。
餐后,他掏出二团皱巴巴的钱,主动买了四个人的单,同时接受了我赞许的眼光。显然,他在装阔,只有我知道离月底他就剩这二百元了,但面子在这场景更重要。
临分别,渡墨约了我第二天单独在KFC晚餐,说有礼物给我。
男友在第二天曾问我,怎么会认识渡墨,我留了心眼,没说她和王哥的事,怕他会担心我会和渡墨“近墨者黑”,只说是从前同事,男友也信了,只说了句:
“她别的都还好,就是有种亦正亦邪的劲。”
后来,经证明,信口胡扯,而偏偏能一语成箴,天下未卜先知的预言家都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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